第三十一章葛秋烟的恐惧
站在大黑山上,眼看着角厮罗的骑兵一队队的过了河,河上的浮桥也被拆掉,云峥想要立刻去喀罗川,却被浪里格阻拦住了,又等了五天,百十个人从喀罗川的四面八方向渡口会合,结伴渡过了黄河,浪里格这才同意商队向喀罗川进发。
通过这件事,云峥晓得了一个道理,两军交战,如何的小心也不为过。
角厮罗拆掉了浮桥,但是这里的渡口还是完好的,这里原本是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但是在大军到来的第一时间里,所有的人就躲进了群山,看样子冬天不过完,他们不打算出来。
渡口上有船,不算大,却没有船桨,很有点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味道,一条铁链横跨黄河,上面似乎刚刚被涂抹了油脂,想过河的人只要把绳子拴在一个铁环上,就能将船拉过黄河,设计的很合理,这样的一条铁链,当初也是费了无数的人工才拉起来的,青塘人需要的青盐,就是从这里运过来的,关系到民生,不管是西夏人还是青塘人都不会去故意破坏这里的任何设施,毕竟一个需要卖盐,一个需要买盐。
战争是暂时的,交易却是永恒的,因为有了利益,人们才会花大价钱在这里水流平缓的地方修建渡口,拉上铁链,也就有了这个著名的盐津渡。
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在黄河刚刚进入黄土高原的时候,它依旧清澈。水量也不大,娟秀的就像是一个少女,不过当它劈开黄土高原,冲出峡谷之后,娟秀的少女就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泼妇,疯狂的蹂躏着中原大地,以至于东京汴梁的河堤需要修建的比城墙还要高。
浪里格作为第一组到达对岸的人,在船靠岸之后,就立刻骑上自己的马消失在河岸上,其余的还需要等待。直到浪里格确认对面已经安全之后才会继续前进。
有一个铁鹞子的好处就在这里可以谨慎的避开未知的很多危险。自从看到青塘人在地上挖坑设计西夏人之后,云峥就对憨厚的青塘人这句话有了新的认知。
云峥踏上对岸的土地,站在河堤上看到的第一个动物是一匹狼,一匹青狼。同一时间。狼也看到了云峥。于是就仰起脖子吼了一声,然后整个荒原上都是狼的嚎叫声。
对狼来说,这里的食物非常丰富。对天上的苍鹰来说也是如此,狼的眼珠子是红的,云峥很担心这头狼得了狂犬病,不过在看到那头青狼下到河滩里舔水,这才确定人家是吃饱了之后感觉有点渴,毕竟人肉是咸的,吃多了就会嘴巴干。
狂犬病的一个征兆就是怕水,既然不是狂犬病,云峥就果断的用强弩想要射杀这头狼,就要扣动机弩的时候,一个只有三根手指的手掌就盖在机弩上,不许云峥发动。
“狼吃尸体没错,要不然到了开春,很容易有瘟疫出现!”孙七指小声的对云峥说,俩个人眼看着这位荒原的清洁工喝饱了水之后,摇晃着肚皮走上了高坡,临走的时候还鄙视的瞅了云峥一眼。
“荒原上的狼难道就不怕人么?””为什么要怕?在这里人家才是主人,大军过处,即使没有死人,也会留下一些食物给狼,这样的过路费,党项人已经交了数百年了,我们这一次也要交。”
孙七指说完话,就去给套车,那些骡子很不听话,战马一个个喘着粗气刨着蹄子很兴奋,骡子这个天生的阉货却一个劲的往河滩里跑,被孙七指狠狠地抽了两鞭子之后终于老实了。
隗明用锥帽把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带着丫鬟上了骡车之后就一言不发,葛秋烟自己也上了骡车,她的预感也不好。
如果说队伍里还有什么人兴致勃勃的话,就要算云峥和猴子以及憨牛了,三个人骑在马上,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不过随着车队的深入,三个人笑不出来了,先是看见一大堆人头,被随意的扔在地上,估计是角厮罗的书记官在清点完战功之后,就不要这些脑袋了。
青灰色的人头被风一吹,有的还会在地上翻滚两下,带着各种各样的表情看着云峥。虽然没了眼珠子,但是云峥觉得这些人头就是在看着自己。
憨牛强笑着从马上跳下来,一脚踢在一颗挡路的人头上,那颗人头嗖的一声就被踢飞了,蹦蹦跳跳的掉进了一个土坑。
云峥很想躲进骡车里,但是瞅瞅自己的部下,虽然一个个脸色铁青,有的已经在泛恶心,为了军队的成长,云峥还是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继续挺在马上。
越往前面走,尸体慢慢的就多了起来,不光是人的尸体,还有一些残破的战马尸体,孙七指说战马的尸体好多都被回收了,成了将士们的晚饭,云峥不明白那些人是怎么在战场上吃下那么多的马肉的。
浪里格从地平线上快马赶了过来对云峥说那座寨子已经被没藏讹庞烧的很干脆,什么都没有留下,不过他在前面发现了好大的一片无头尸体,那里也散落着很多的神臂弩的勾连机关,就是破损的厉害,也不知道能不能复原。
战场上的味道很清新,这是真的,尸体都被冻的像石头一样硬邦邦的,血迹也变成了黑色的冰块,狼的牙齿很厉害,在上面咬出无数条白森森的茬口,云峥命令部下必须尽快的收集这里的神臂弩部件,只要感觉像,就要全部收起来。
一柱香的功夫就收集了很多破烂,荒原上的狼已经在吼叫着催云峥这个无所事事的人赶紧滚蛋,打搅狼群吃饭是一种罪孽,云峥跳上战马,快速的领着人往山口走,孙七指从装羊的骡车上扔下来两只活羊,挥挥鞭子就跟上了大队。
云峥回头的时候,那两只羊正在荒原上狂奔,咩咩叫着呼唤着远去的车队,似乎想要追上大队,可惜作为被抛弃者,它们注定要被狼群吞噬。
云峥的定语下早了,只见骡车里飞出一个人来,一脚把云峥的一个部下踹下战马,拨转马头就向来路奔去,人还没到,手里的两把飞到就飞了出去,一头刚刚高高跃起打算咬住羊脖子的大青狼就哀嚎一声翻滚了出去。
孙七指的脸阴沉的厉害,不得不停下骡车,愤怒的看着那个跳出去的疯女人。
葛秋烟真的疯了,她竟然在试图救那两只羊,狼群不愿意放弃食物,或许是把葛秋烟也当做了食物,四五只青狼不断地在她的身边游走,脖颈上的长毛已经竖了起来,腰背半躬,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葛秋烟愚蠢的从马上跳了下来,战马嘶鸣一声就跑了,那个女人在抽出长剑的那一刻起,狼群的攻击也到来了。
等到云峥带着人驱散了狼群,葛秋烟抱着两只瑟瑟发抖的羊恶狠狠地盯着云峥说:“不许你抛弃我!”
一个比狼还要凶狠的女人竟然流着眼泪哀求自己不要抛弃她,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的武功不如你,我的手下也不一定有你的多,谁抛弃谁还很难说,葛秋烟是大宋鼎鼎大名的悍匪,官府对你的赏格不下千贯!如今我也被你们控制,现在说这样的话,未免可笑了一些,强者向弱者求援,这不是求生之道,你应该恳求高昙晟才对!”
云峥很不满意,这个女人打破了车队的节奏,尤其是在目前这样艰难的情形之下,或许那两头被抛弃的羊,让她联想到了自己,自哀自怜之下才会做出这样的疯狂举动来。
“极乐丹真的没有解药,没有啊!如果有我一定会拿给你,真的没有啊……”葛秋烟崩溃了,山坳里的平静生活和眼前的人间地狱形成了恐怖的对照,人是群居动物,当一支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对你疏远的时候,不安全的感觉就会大增。
云峥从马上跳下来,将葛秋烟的一条腿拽过来,拿小刀子挑开染血的亵裤,将烈酒浇在那道伤口上,这应该非常的疼,葛秋烟紧紧地抓住云峥的衣服紧张地说:“极乐丹没解药,你要相信我!”
云峥不说话,清洗完葛秋烟腿上的伤口之后,就难金疮药包好,让葛秋烟的丫鬟把她扶到马车上,这些人的话没地方去信,现在是艰难时刻,等到对她有利的时候,还是会出卖你没商量,同情心不是随便给人的。
既然葛秋烟上了马车还在盯着那两只羊看,云峥长叹一声,就让憨牛把羊扔上马车,不给狼了,真是不明白,着两只羊明天还是会杀掉成为晚餐,和现在送给狼有什么区别。
不同的恐怕只是葛秋烟的心境罢了,人心是难以测度的,而江湖人尤不可信!自己身上肩负着两百条性命,同情心只会成为伤害这两百条性命的诱因。
到了下午,喀罗川开始刮风,白色的碱土被风吹起来,落到嘴里非常的苦涩,荒原,战场,残尸,狼群,残破的军寨,再加上孙七指苍凉的歌声,让西北的大地变得苍凉无比!(未完待续……)
ps: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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