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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6、二胡


  李和见她没有跟上来,刹住脚,回头问,“你住哪里?这里也挺乱的,注意安全。”

  何招娣指着一个路口的招牌道,“那边的旅馆,好多人住的,安全的很。我爹马虎了,把包落在过道上一天,回头想起来了,我才去找,结果去了,原来是人家捡着了在那候着呢,硬是什么也没少。在家里不行,我那船上钢缆放上一天就让人给顺了,气的牙痒痒,现在都要使人看着。”

  “那就好。”李和对着她笑道,“注意着点,有事打我电话,我把号码留给你。”

  他把口袋里的号码薄掏出来,迅速的写上了宾馆的座机号码。刚想把号码页撕下来,却停顿了一下,又把大哥大的号码写了上去,这才撕下来递给何招娣。

  “这是两个号吗?”何招娣把纸头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一遍。

  “一个是这里的,一个是我在家的号码,你两个都能打。”

  “好。”何招娣把纸头收起来,放到了口袋里,好像还不放心,还用手在口袋里摸了几遍,待确定了,手才出来,冲李和摆手道,“你回吧,啊,回吧。”

  “好,那你路上看车。”

  何招娣笑着点点头。大街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啲人群。

  过马路的时候,一辆大客车驶过来,李和刚想提醒她,她却自己停下来了,左右瞧瞧,没车驶来了,她才无所顾忌地前行,脚步抬得高高,轻捷如飞。

  她回头,见李和还在那站着,她冲他挥手,语音稀疏,“回吧,回吧。”

  李和在人群中默默看着她,看她过了马路,看着她进了医院,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

  路边一个老头子用二胡奏很哀伤的曲调,音符断断续续地抽噎。李和听了只想快快远离,不过刚走两步,又回头站在了老头子的跟前,把口袋里的零钱都掏了出来,零零碎碎的有百十块钱。

  他俯下身子,全部放进了锈蚀的铁罐子盒子里。

  “师傅,可以借我拉一拉吗?”

  老头子看了看李和,又看了看面前的铁罐子,然后毫不犹豫的把二胡递给了李和,“你拉,你拉,拉多长时间都没关系。”

  他抱着铁罐子站起身,把小马扎让给了李和。高兴地不能自抑,这些钱够他赚几个月了,一把破二胡才值当几个钱。

  李和坐在马扎上,左手抚琴杆,右手拉动琴弓,如同摆弄一副木偶。

  他试了下音,找到了音准,二胡就两根弦,拉得出世界人生,多一根都不要,这是二胡的坚守和自信。

  他开始是锯木头一样的噪音,后来他闭着了眼睛,慢慢变成了悠扬的如泣如诉的苦音慢板,。

  旁边的老头子开始以为李和只是闹着玩的,可听了以后,不禁肃然起敬,这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是拉不起来的。

  那曲调时而低沉,时而高亢,时而清脆,时而雄浑……

  老头子只听到了悲苦,很苦,这得多苦多痛,他心里也跟着彷徨。

  二胡的调凄清哀伤,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路边的行人惊异于演奏者的技艺,纷纷涌到李和的跟前,张望着、探寻着。

  不明不白的,一些人的心里也跟着悲苦了起来,好像唤醒了心里很久很久的记忆。

  驻足凝听,宛如穿隔时空,有问“世间情为何物”的无奈之感,也听出了快乐、幸福,纵然痛彻心肺,却也无怨无悔。

  一曲停了,李和罢手,睁开眼睛发现周边已经围了一圈人。

  周围人见他要站起来,才反应过来喊道,“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老头子机灵,把铁罐子重新放到了地上。一分两分、一毛两毛的硬币和纸币,跟下冰雹似得砸到了铁罐子里,人群还不忘喊,“来一,来一个。”

  老头子也用希冀的眼光看着李和。

  李和扒开了人群走了出去,双手交叉合在一起,朝周围拱手道,“抱歉,抱歉。”

  他刚没走两步,有人喊道,“同志,那曲子叫什么名字啊?”

  李和回头回道,“《思君黯然》。”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不想再留下一丝地痕迹。

  有的人,终其一生,可能都遇不到真正爱的那一个,有的人,即使遇到,也是枉然。

  “没听过啊!”

  “你听过吗?”

  “没听过。”

  “.....”

  大家的反应不一,叽叽喳喳。

  待李和走远了,大家才想起来没有要谱子。

  有人自告奋勇,“大家能哼几句就哼几句,想起来多少算多少,咱们把谱子给记上。”

  “可以,可以,谁有纸和笔。”大家都一致同意。

  有来的早的,听了全的,自然哼出来的多,有来的晚的,只能哼出来一部分,不过还是老头子的贡献最大,他全程都在呢。他拉着二胡,基本能把李和的曲子奏个八九不离十了。

  那个提议记谱的年轻人,按照众人七嘴八舌的意见,终于找到了几个准确的音,然后他爬唱音阶找到那几个不确定的音,接着简谱算是出来了。

  李和开车回到酒店,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他去了酒店对面科学会堂的小花园,坐在花坛上,一边喝酒一边抽烟。

  “哥,你没事吧?”平松看出了李和的不对劲,也拿了一瓶啤酒陪着喝。

  他来了这里之后,发现比在京城里还自在,简直是如鱼得水。有事情忙事情,没事情就天天去玩,这里的娱乐花样多的是。他有时想不明白李和的事情,有权有势,怎么会这么苦着自己呢?

  特别是最近几年,他见到李和的笑脸也是越来越少了,不是皱着眉头就是叹气。一皱眉头一叹气,那自然烟不离手,酒不离口。

  他甚至不理解李和对待自己亲弟弟李隆的态度。在他看来,李隆算是小王爷了,怎么还能为着国库债券这三瓜两枣奔波辛苦呢?

  做哥哥的随便给个三五千万,也够李隆潇洒一辈子了。

  开始他认为是哥俩感情不好,李和不愿意照看。最近他才发现,李和待李隆是极好的,恨不得捧到手心了,什么事情都会替着考虑周全。

  他自己就恨没有这样的哥哥呢,可惜自己只有一个不争气的弟弟。

  李和道,“没事,你有事去忙你的事。”

  平松道,“冯磊来了。”

  “他来干什么?”

  “他从海宁顺道过来的,听说那边有皮革厂搞出来了什么绵羊仿水磨服装革,他去那边看了。我也不懂,都是他说的。”

  李和道,“你接待下吧,我不出面了。”

  冯磊自从接管了付霞的一家皮革厂,依托在家具厂的下面,加上他自己的能力,自然做的风生水起。

  “他还说找你有事。”

  李和想了想道,”那你陪他好好转转,吃好喝好,晚上带到我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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