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妹妹突然昏倒，一向沉稳的聋老太太也慌了手脚。

  “小汤，你快看看，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好好，您别急，您别急，我先看看。”汤父赶忙上前，脉枕都没用，先翻开眼皮看看瞳孔，又抓起手腕号了下脉，便摇摇头道：“吴姨现在已是油尽灯枯，还是抓紧准备后事吧。”

  “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啊！”聋老太太激动的抓住他胳膊：“前些天不是还说没什么大事吗？”

  “太太。”

  楚恒满脸哀伤的走上前，跟她解释了下始末。

  老太太听后，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手掌颤抖着摩挲着吴奶奶苍老的面庞：“我当时就感觉你这俩小子不对劲儿来着！你说你，怎么跟我也不说实话呢！”

  “我这不是担心您跟着上火嘛，想着要是能不声不响的把吴奶奶治好，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了。”楚恒怕她出事，抱住老太太安慰道：“太太，您别太难过了，吴奶奶这也算是寿终正寝。”

  “对，老太太，咱不哭，吴奶奶就算是真没了，也是喜丧。”杨桂芝强忍着泪珠道。

  “哎！”

  聋老太太幽幽一叹，泪眼朦胧的看向汤父：“小汤，她还能醒吗？怎么也得让她交代几句话再走啊。”

  “能醒，吴姨还没到时候呢，不过最多也就三两天了。”汤父从药箱里拿出一捆银针跟酒精灯，消完毒后在吴奶奶身上扎了几针，很快老太太猛吸了口气，慢悠悠睁开眼，扫了眼屋里人，面容非常平静，有气无力的问道：“小汤，我是不是不行了？”

  汤父沉默了一瞬，才缓缓点头：“是。”

  吴奶奶听后洒脱的笑了笑，看向一边哭的很伤心的聋老太太：“姐，甭哭，到了咱这岁数，都得有这一遭，就是妹妹对不起你，走你头里去了，让你跟着伤神。”

  “死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聋老太太伤感的看着妹妹，也变得豁达起来，道：“你早走一步也行，到了那边给姐姐我探探路，再告诉咱爹他们一声，给我准备间好屋子。”

  “唉，成。”

  吴奶奶艰难的点了点头，又看向楚恒他们，虚弱的笑了笑，道：“我这一辈子，也算是值了，临了临了也享了几年清福。”

  “桂枝这丫头跟我一样，也是个命苦的，幸好遇见了恒子，下半辈子算是有着落了。恒子这孩子好啊，仁义，孝顺，还知道疼媳妇，映红这闺女是个有福的，能遇见这么个好男人……”

  老太太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很多，像是在总结人生。

  楚恒越听越不是滋味，忍不住上前说道：“吴奶奶，别说这些了，您……您有没有什么未了心愿？”

  “心愿啊。”

  吴奶奶听后没了动静，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的，好一会才道：“我想走之前看看我闺女。”

  “好，我给您找来去。”楚恒用力点点头，随即看向汤父：“汤叔，有什么办法能让老太太多坚持一段吗？”

  吴奶奶有个闺女，远嫁去了南河，已经多年没联系过，具体地址甚至生死都还不知道，想把人找来话，且得需要几天时间才成。

  “有，我家里有一种还阳丹，能给人吊命，你这就去拿，我在这看护着。”汤父立即道。

  “好，您受累。”楚恒转身就往出走，到了院里瞥了眼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正坐在凉亭里玩闹的虎妞跟楚哲成姐俩，叮嘱了声杨桂芝去照看下孩子，就急匆匆的从院里出来。

  “赶紧特么来个活人！”

  来到门口，他便立即冲斜对过的小院吼了一嗓子。

  “来了！”

  一汉子一听他这话音就知道是急茬，门都没走，直接翻墙跳了出来，快步跑过来：“怎么了，楚爷。”

  “去给你嫂子打个电话，让她通知你秦姐她们赶紧回来，吴奶奶要不行了。”匆匆交代了一番，楚恒便快步钻进车里，迅速发动车子，狠狠一脚油门踩下，车子疾驰而去。

  他一路风驰电掣，好几次差点刮到人，引得谩骂无数。

  可情急之下的楚恒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开着车横冲直撞的，很快就来到了汤家，到地方跟汤老爷子说明情况后，老头当即就拿出自家那堪称珍贵的还阳丹跟他一块出来。

  待俩人回到楚家大院时，院里已经来了不少人，除了小牛他们这帮人外，还有闻讯过来探望的街坊四邻。

  “楚爷。”见他回来，小牛跟小马连忙上前：“已经给嫂子那边打了电话了。”

  “好，去帮着招待下客人吧。”楚恒吩咐了一句便急匆匆的跟汤老爷子进了老太太房间。

  此时吴奶奶已经睡了过去，屋内也没什么人，除了汤父、杨桂芝与孩子外，只有跟俩老太太关系要好的老太监张大同坐在炕上低声安慰着聋老太太。

  俩人进屋后，也没多客套，径直来到吴奶奶身旁。

  汤老爷子先给老太太号了下脉，随即便叹息摇摇头，从楚恒手里接过来一个樟木盒子打开，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着的一颗颗淡黄色蜡丸，取出一颗捏开，将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药丸递给杨桂芝，叮嘱道：“一日一颗，用温水化开了服用，以老姐姐的情况，能拖十天。”

  “唉。”

  杨桂芝接过药丸匆匆离开，很快就端着一个小碗回来，用小勺子一点点的将化好的药水喂给老太太，立竿见影的就能见到吴奶奶的脸色现出一点血色。

  见此，屋内一众人的脸色更加悲伤了。

  因为老太太的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老爷子，您先坐着，我这还有事。”楚恒不敢耽搁，抹身又从院里出来，匆匆去了电话摊给远在西曹大队的杨清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不管用什么代价，也要尽快的找到吴奶奶那个闺女的详细地址。

  等打完了电话后他又跟电话摊的丁老头嘱咐了一番，拜托他接到电话后抓紧来通知，而后就回了院里去招呼那些街坊四邻。

  没过多久倪映红她们仨也慌里慌张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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