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映红一直都喜欢用行动来表达自己对身边人的爱，对楚恒亦是如此。

    例如昨夜的深蹲，例如今早的饺子。

    她一向贪睡，生完孩子后更甚，可今天为了亲手给丈夫包上几个上车饺子，哪怕知道杨桂芝自己足以弄好，她还是撑着疲乏的身子起了床。

    “你看孩子吧，饭好了我叫你。”

    “成。”

    穿好鞋下地，她少有的主动弯下腰，将满心的依恋与不舍化作一吻亲在丈夫的脸颊上，倪映红就匆匆从屋里出来，去了厨房。

    “噗噗噗！”

    躺在父亲怀里的楚知乐嘴里吐着泡泡，乌溜溜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楚恒，好似要将他刻在心底，担心等再见面忘记了这张脸。

    “嘿，看我干什么啊？是不是舍不得爸爸啊？”

    楚恒低下头在闺女的脸蛋儿亲了又亲，心里泛起淡淡的离愁。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想离开四九城，离开媳妇，离开闺女，可作为一个成年人，一个承担着很多东西的男人，大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哄了会儿闺女，倪映红很快就去而复返，刚包完饺子的她连额头上沾着的一点面粉都来不及擦拭，就急匆匆的回来找丈夫：“孩子还没睡啊？给我看着吧，你去洗脸刷牙，饺子都下锅了，马上就好。”

    “唉。”楚恒忙起身，拿着洗漱工具去了卫生间，不一会儿洗漱完出来，正巧撞见杨桂芝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白白胖胖的水饺从前院过来。

    见到他忙招呼道：“赶紧的，东西放回去就来吃饭。”

    “马上。”楚恒连忙加快脚步，放回东西后立即去了堂屋。

    杨桂芝正在布置餐桌，桌上摆着一盘饺子，还有醋瓶子，碗筷，酱菜，蒜瓣也剥了几个放在碗里。

    “你先吃，我去给你盛一碗饺子汤去。”把醋给倒上后，她又匆匆从屋里出去。

    楚恒来到饭桌前坐下，夹了个饺子沾点醋咬了一半，两口咽下去的又吃下另一半，羊肉胡萝卜的饺子，平时菜肉各占一半的老大姐今天很舍得放肉，饺子馅都成了肉团，吃在嘴里浓香四溢。

    一连吃了三四个，倪映红就抱着孩子过来了，坐在一旁陪着他说了几句话，杨桂芝也端着一大碗饺子汤回来。

    “饺子好吃吗？馅儿咸不咸？”

    “好吃，不咸，正正好好，要我说以后包饺子就得多放肉，别抠抠搜搜的，没了就让杜三送呗，他有门路，弄肉不花钱。”

    “瞎说，还能不花钱？”

    “他自己说的嘛”

    “那你也信。”

    说着话，一盘饺子很快吃完，也到了要启程的时候了。

    “差不多了，该走了。”楚恒一口将碗里的饺子汤干掉，抹抹嘴儿起身，回屋去拿行李。

    “我帮你拿。”

    杨桂芝赶紧跟上，从那三大箱行李中挑了最重的一个拎着，与抱着孩子的倪映红一块跟楚恒往前院走去。

    “出去了注意安全，收着点性子。”

    “知道了。”

    “尽量早点回来，要是能行，就给家里写个信，发个电报……还是写信吧，我听说国外发电报倍儿贵。”

    “嗐，不差那点钱，我一财神爷出个门，还能没钱花？”

    “那也别瞎祸祸。”    

    在俩女絮絮叨叨的叮嘱声中，他们渐渐离开了后院。

    厢房里，秦京茹偷偷地从窗帘缝隙中望着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背影，以这种独特的方式送着自己的情郎。

    一直很有分寸的她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没敢出来，怕送楚恒的时候忍不住流露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从而破坏了这个宁静安逸的小家。

    片刻后，楚恒从院里出来。

    一位杜三儿手下的弟兄早早的就在过来候着了。

    “楚爷，嫂子，大姐。”

    见他们出来，他立即招呼着上前，先接过杨桂芝手里的箱子放到车屁股后的地上，又接过楚恒手里的，等他拿出钥匙打开后备箱，一股脑塞了进去。

    放好行李，楚恒把钥匙丢给小伙，抹身来到媳妇跟前，低头亲了口已经开始打哈欠，有些困意的闺女。

    “你们照顾好自己，我尽量早回。”

    “你也是，家里不用惦记。”

    “嗯，走了。”

    又忍不住亲了楚知乐一下，楚恒才回身钻进车后座，由小伙载着离开了板厂胡同，去了岑豪所在的破料场。

    五点半左右，伏尔加从破料场后身的小路径直开到岑豪住的小屋前。

    此时天才麻麻亮，朦朦胧胧的，小屋里也亮着灯。

    “突突突！”

    车子停稳，楚恒才从车里下来，岑豪就推开门出来了。

    大皮鞋，黑西装，人模狗样的。

    “楚爷！”一直惦记着外头的花花世界的他咧嘴一笑，浑身都透着一股兴奋劲儿。

    随后窦老道也从他身后出来，笑着招呼道：“来了，小楚。”

    “唉，道爷，您怎么也起这么早？”

    “我压根就没睡，昨儿鸽子市有人买狗肉，我买了俩狗腿儿炖了，跟那几个小子喝酒喝到天亮。”

    “嚯！您老可真成啊。”楚恒瞅瞅已经九十有五，见天烟酒不离手，动不动就跟人喝酒喝到半夜，却依旧精神烁烁，鹤发童颜的窦老道，突然明悟一个道理，长寿跟养生之间的关系好像不大……

    又聊了几句后，楚恒抹身从后备箱拿出一装着易容工具的行李箱，拉着岑豪进了里屋，手艺愈发精熟的他仅仅花了不到半个钟头，已经改头换面的他跟岑豪就从里头出来了。

    随即他们便与窦老道道别，乘着车离开了破料场。

    七点不到，一行人抵达外交部。

    汇合了这次要随行去港岛的还是姜方豪、车小宝、钱解放三人后，他们就在特意起早过来的孟华智、钱丁等人饱含祝福的目光中，混进为了掩饰他们此行目的，特意组建的考察团中，乘坐这大巴车出发了。

    上午九点多，一架飞机冲天而起。

    楚恒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嘴里叼着一根空姐给发的中华烟，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脑子里想着远在港岛的韩云雯母子，以及自己此行的一系列计划。

    他这一趟事情不少，不过最主要的有两件，一是卖酒，另外还要去法国一趟，把本沙明手里的国宝弄回来。

    前者早有计划，后者得视情况而定，能兵不血刃最好，实在不成他也不介意去偷，要是还不行就抢，总之必须要搞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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