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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圣上沉默不语,林水月执意要退。

  这除夕宴席,最后只能不欢而散。

  宴席一结束,皇帝便发了火,太子连带着在宫中守岁的资格都没有,当夜便被送去了皇陵中。

  经此一出,那些武将们倒是还好,文臣是人人自危。

  不光只是此前得了太子授意,弹劾了林水月的御史台之人,而是整个晋朝文臣的名声都受累。

  叫林水月当众质疑,日后他们还怎么在朝上立足?

  丢了颜面不说,甚至还可能丢了头上的乌纱帽。

  这个年节,对于这些文臣来说,是极为难熬了。

  反倒是林水月,出了皇宫,无视来叫她回家的林朗,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府中,同林老太太闲话家常,还给底下的下人封了丰厚的红包及赏钱。

  此后一觉至天明,那叫个神清气爽。

  她吃得香睡得好,那些文臣可就睡不着了。

  大年初一,无数的拜帖似雪花一般,送往了林水月门上。

  然而却都遭到了拒绝。

  伴随着新年的炮仗一响,满朝文臣都落了个没脸。

  好在年节不上早朝,多少给他们留了些喘息的余地。

  可事情发展远超众人所想,此前他们将林水月当成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位置一转,京城上下都在议论除夕宴林水月的事。

  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竟将宫中宴席传得是沸沸扬扬。

  按照常理,也该找出四处散播谣言的人来治罪才是,可如今晋朝文臣在天下人眼里丢尽颜面。

  也面临着入朝至今最大的骂名。

  此事在前,谁还有那等心情去想谣言的事。

  只盼着能将那林水月劝回朝堂,莫要应了她口中文臣俱是疯狗的话。

  年初三。

  本是年节休朝期间,众多文臣却是齐聚一堂。

  俱是窝在了田阁老府上的待客厅中,等着田阁老露面。

  “田阁老怎么还未出现?”

  “再差人去催催,钱阁老可到了?”

  有人更是气恼道:“想当初圣上一时兴起,封她做什么侍书女官时,就不该同意了去!”

  “叫一个女子给拿捏住了,真是天大的笑话。”

  “齐大人,瞧你这话说得,眼下我等这模样就不是笑话啦?”

  田府这个待客厅后方,连着一个小小的偏厅,那迟迟不曾出现的田阁老,正与钱阁老对弈。

  钱阁老听着前厅的话,摇头道:“事到如今,却还敢对那林水月言语轻贱,当真也是没吃够亏。”

  田阁老摸着胡子,似笑非笑:“这是给的教训还不够,也罢,你我二人年事已高,早就远离朝堂了。”

  “似是这等浑水,咱们就别去趟了。”

  钱阁老闻言点头。

  不久,田府管事就满脸歉意地去了前厅,道:“诸位大人,这些日子天气凉了,阁老吹了点风,如今尚在病里,便不留大人们了。”

  那些人一听,顿时急了:“那钱阁老呢?钱阁老也病了?”

  “回大人的话,我家阁老年初一便随底下几位少爷回乡祭祖去了,还得有些时日才能回到京城。”

  这话叫厅内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

  可任他们再如何,钱、田二人也不露面,最后只能够悻悻离开田府。

  原想着吧,这事还能再拖延几日。

  毕竟按照那林水月的性子,辞官了之后也只是待在家中闭门谢客,尚且闹不出什么事情来。

  谁曾想,此番林水月竟是换了性子。

  “……她去了书画会?”庆王听着底下人的回报,亦是惊讶了瞬。

  年节热闹,京中大大小小的宴席也不少,而这书画会也算得上是个盛事了。

  京中不少有才学之人都会去。

  但去的这些人中,至多也就是个举人,莫说是庆王,京城里除非是对书画极为感兴趣的官员,否则轻易都是不会到场的。

  他们都管这个,叫做小辈的玩闹。

  而按照林水月的性子,这等书画会莫说只是邀请她,便是哪个身份贵重的人出面相邀,她都未必会去。

  如今可还有不少人记得林水月此前经常消失,且一闭门便是几个月的事。

  习以为常之后,谁都没想到林水月会主动去了这个书画会。

  故而那日到场的达官贵人不多,多是些青年才俊在场。

  “书画会本就是太学院的学子一时兴起所创,她要去,旁人自然不会阻止。本以为她到了那边后,也只是静坐几刻,凑个热闹。”

  梁少卿顿了瞬,方才道:“谁知有人试探性地请她作画,她便应下了。”

  这……

  同坐席间的,还有庆王平日里来往的一些幕僚及官员。

  此时皆是面面相觑,莫非是这林水月转性了?

  “后来如何了?”有人着急道。

  梁少卿道:“她数月来头一回在人前作画,不想画得较从前还要好,短短几个时辰内,便画出了一幅顶级画作。”

  只是在提及这画作的时候,梁少卿的面色有些古怪。

  林水月为那幅画作取名,叫做《府宴图》。

  这幅画作,秉承着林水月一惯的风格,色调鲜艳,画风超群。

  她画山画水画建筑俱是好手,这幅画亦是如此,画卷中的府邸奢靡非常,入目之处俱是精致巧妙。

  但这幅画的主要内容,却并非这个府宅,而是内里的人。

  林水月此前也曾画过仕女图,画中仕女飘飘欲仙,宛如九天之下的仙女儿一般娇俏可人。

  而画男子,却是第一次。

  这幅《府宴图》画的,便全是男子。

  没错,整一幅画卷,从吃喝玩乐的主人家,到卧倒在池边酣睡的小厮,甚至到了那戏台上唱戏的,俱是男人。

  这些男人或仰或躺,大行宴席。

  林水月画技最为高超之处,便是将他们的神态、姿容一一展现。

  一个个或显醉态,或躬身奉承,亦或者是闭目欣赏。

  夏日里饮酒作乐,画卷中更有人当场写诗作词,作画赏析的。

  生动抢眼,又极具风格。

  这幅画作一出,当即赢得了书画会的满堂彩。

  “……更有人当堂出具了三十万两白银的高价,欲买下这幅画作。”

  “那这画作便当场竞拍出去了?”底下的人都不是傻子,仔细品味了番这画中描述场景,俱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之感。

  但一时间,也不好说林水月是故意的。

  酒宴之上推杯换盏的,多数俱是男子,她若是想要表现好一幅画,全部画作男子,倒也算得上正常。

  梁少卿摇了摇头,轻叹了声:“若是如此便好了。”

  “没有竞拍出去吗?还是林水月嫌这价格给低了?”有人惊异地说道。

  若是如此,只能说林水月狮子大开口了,毕竟谁都未曾忘记,数月前,林水月三幅画才卖出了四十万两白银。

  虽然这对旁人来说是天价,但那三幅画卷俱都是林水月潜心之作,真说起来,都是抵不过这《府宴图》的。

  然而她却拒绝了,这不是自视甚高又是如何?

  许多人觉得她拿乔,因着除夕宴的事情,林水月的声名大涨,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这画作才能给出这等惊人的数字。

  换做往常,是决计不可能的。

  这已然是个天价了。

  不曾想,梁少卿沉默了片刻后道:“并非如此,林水月出了书画会的门,便让人将字画送给了京郊一个不入流的小寺庙。”

  送?

  三十万两白银的东西,她送人了?

  真白给?

  满座皆惊。

  可看梁少卿的模样,便清楚他并不是在说笑,这还真就是林水月做出来的事情。

  “敢问,那寺庙跟林水月有什么关系?”

  “亦或者说,跟林府的人有关?还是那边的香火很是灵验?”

  梁少卿摇头:“都不是,那仅是个人烟罕至的小寺庙,连带着住持加在了一起,拢共才有四人。”

  “在林水月送字画过去之前,这个寺庙的香火都快断了,维持不住开销,住持都出面去周遭的庄子化缘去了。”

  这话一出,那些人更傻眼了。

  那不更显得林水月此举荒唐?如此破败的一个寺庙,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才放着三十万两白银不要,而把字画白白捐赠了?

  下首的容京沉默了许久,见着满座皆在震惊此事,各种揣摩之语不绝于耳。

  他轻敲了下桌面,沉声道:“她此举,是为告知天下人。她林水月,也可不要声名不要金银,只做个洒脱爽快人。”

  屋内一静。

  庆王也不由得抬眼看他。

  “容大人所言不错。”梁少卿微顿,轻点头:“且画是她的,她要如何便能如何,谁也左右不了她。”

  结合此前,林水月名声受损,坊间便迫不及待地说她的字画不值钱。

  此前拍下了她三幅画卷的人,也存了出手之意。

  然则后面事情倒转,世人却又变了副嘴脸。

  林水月的举措,很难不说是在打谁的脸。

  论说狂傲,这晋朝上下,还真的无人能及。

  偏谁都拿她没办法,因为能作得这么一手好画的人,是她,而非其他任何。

  脱离官场、林府甚至规则之外,谁能阻挡她林水月做个逍遥散人?

  这画里画外,那些形形色色的男子模样,说不准是在讽刺谁人。

  底下越发安静,但与此同时,这些个人也深刻感觉到了深切的压力。

  “王爷,光是今日上门求助之人,便有五人。”议论纷呈中,梁少卿轻声道。

  “其中不乏此前我们费尽功夫,都难以拉拢的人。而今都想要求您出面,邀林水月给这天下文臣一个台阶下。”

  林水月帖子不收,人不见。

  也唯有似庆王这般身份尊贵的人,方才可直接召见她了。

  梁少卿看了眼庆王的脸色,又小声道:“不光是这些文臣,另有宫中的意思……”

  皇帝面上对此事似乎不太关注,然则这几日有机会入了宫去的人,都知皇帝心情不佳。

  但天子终归是天子,没有可能上门去叫林水月回来。

  眼下,正是庆王为皇帝分忧的好时机。

  庆王当下也没有犹豫,微顿片刻后,便着人下去准备。

  于正月初十这一日,设宴于临西水榭。

  为了能够叫面子好看一些,不光召见了林水月,也顺带请了些青年才俊并着贵女。

  恰逢这日天清气朗,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林水月到时,南阁内已经是人满为患。

  只是来往俱是些公子哥、小姐,有官职在身的,莫过于梁少卿、容京几个。

  她人未进门,消息便已送到。

  原本热闹不已的厅中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皆是落在她的身上。

  林水月今日着一身月白色,中长袄儿,搭配着利落的裙,因着天气转暖,未再着披风或者狐裘。

  从前懒懒散散,只梳得简单的发髻,今日尽数束于脑后,用一根玉簪挽住,露出了她瓷玉般的后颈。

  这一身轻便利落,腰间更是以白色腰封束腰,勾勒出其动人身姿。

  几日不见,她容色越发出彩,行动之处,俱是叫人失去言语。

  乍一进门,便有人恭敬道:“林大人来了,快请入座。”

  林水月神色平静地入了席,将这满座各怀心思的模样,尽收眼底。

  “林大人这衣裳倒是别致,平常穿习惯了这繁复的裙装,乍见这样的行头,倒也觉得英姿飒爽呢!”开口之人,竟是那白曼语。

  她满眼赞赏,言语真诚。

  半点没有了从前面对林水月的模样。

  “是呀,不知林大人这衣裳是在哪家店做的?我瞧着实在喜欢。”

  “瞧着这模样,应当是新款吧?”

  白曼语开了个好头,接下来的人,无论真心还是实意,都捧着那林水月来说话。

  “这话她们说得不亏心,我听着都觉得假。”容芯蕊撇了撇嘴道。

  容京坐在她身侧,闻言并未出声。

  容芯蕊也不需要她哥回答,忍不住道:“这林水月也是奇怪,要我说,从前这些个人讥讽嘲弄她的话都没少说,如今好不容易翻了身,就该给她们点脸色瞧。”

  “可看她,被奚落时面无表情,被恭维了,也是面无表情。”容芯蕊好奇地看向她哥:“哥,你说她是不是多少有点毛病?”

  容京冷声道:“闭嘴。”

  容芯蕊这才悻悻闭了嘴。

  她自来都不喜欢林水月,此前也没少对林水月冷嘲热讽,如今态度倒也没变。

  可她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从知晓林瑾钰才是那鸠占鹊巢之人,她父母亲就不许她同林瑾钰多来往了,从前疼爱她的哥哥,更是动辄便要教训她一番。

  前些个林朗生辰,容芯蕊还听到了自家哥哥与父母亲的谈话,说是想娶那林水月为妻。

  他们都同意,倒是她大闹了一通。闹得了什么呢?她爹娘的一通好打,她哥停了她月例银子。

  还把她身边的大丫鬟给打发了。

  这下容芯蕊知晓胳膊拧不过大腿了,他们家她的意见最不重要,她便安生了不少。

  “咳!”容芯蕊同她哥哥说话,没注意到旁边还有竖着耳朵偷听的人。

  胡西西被糕点卡住了喉咙,旁边递过来了杯热茶,她想也没想,接过便喝。

  好容易将糕点顺下去了,便对上了旁边樊篱似笑非笑的眼。

  “胡小姐,听墙角呢?”

  胡西西:……

  “你哪只眼睛瞧见这里有墙了?”

  樊篱也不生气,笑眯眯地道:“胡小姐这么凶,小心下次再被噎着,无人给你递茶。”

  “用你多管!”

  他们这边吵吵嚷嚷,林水月那边也是热闹不已。

  一直都是白曼语在说话,林水月神色淡淡,甚少接腔。

  白曼语脸上的笑意逐渐僵住,也没了耐心,直接道:“待得几日之后,元宵节过罢,早朝便要开始了。”

  “咱们与林大人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林水月淡声道:“白小姐多虑了,除夕宴上我便已经辞官,也当不得‘大人’之称了。”

  周围的人闻言,面色均是一变。

  “林大人心里有气,我也明白,但这朝堂纷争自来就是如此,哪有人挨了打,就哭喊着要回家的,你说是吧?”

  白曼语话里有话,梁少卿微皱眉,到底是站起身道:“此前的事情,少卿当给林大人赔个不是。”

  厅内安静了瞬。

  “林瑾钰做出那等事情,林大人将她逐出京城原是好事,可我母亲并不知晓内情,连累林大人名声受损,还请大人见谅。”

  “这梁少卿,可真是不一般。”底下的人小声议论道。

  “倒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林水月这般狂傲无礼,他却也向她低了头。”

  “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今文臣受此事掣肘,尤其是御史台那些人,你也知晓,御史本就靠着忠义二字活着,如今叫人质疑了根本,日后还怎么进谏?”

  “论说手段,还得是林水月更胜一筹。”

  “是啊。”白曼语巧笑嫣然:“也请林大人大人有大量,莫要牵连了其他人才是,这朝上的许多大人,其实本身也是身不由己,更主要的是,这些事情究其根本,他们也不知晓其内缘由……”

  林水月忽而勾唇笑了瞬。

  她容貌太甚,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晃眼,叫人心头微晃,好半晌未回过神来。

  “似白小姐所说,不知其内缘由,便随意发难的,可不就是疯狗。”

  静。

  白曼语刚才的话,叫许多人听了,都不住地点头。

  林水月有怒火,也不该冲着所有人发,在他们看来,官场本就是如此的,她承受不住大可以离开。

  如今闹得这样难看,又是何道理?

  然而林水月的话一出,厅内安静到极点。

  白曼语的脸色也彻底僵住,她顿感委屈,转而看向了庆王。

  庆王微顿,正欲开口,却见林水月道:“今日这临西水榭所设的难题是?”

  屋内伺候的管事微顿,反应过来便道:“回贵人的话,是马球。”

  临西水榭自来喜欢弄这些噱头,此前是出对子,今年又换了新的玩法,刚出细则没几日。

  规矩也简单,那便是临西水榭每隔几日会出一道难题,凡是能有人应付得来,便有丰厚的奖赏。

  似是今日的马球,奖励便高达五千两。

  “林大人问这个做什么?”何昕惊奇道:“莫不是想要挑战吧?”

  她话音刚落,便有人嗤笑出声。

  这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林水月不会骑马了。

  上阵打马球?

  只怕是痴人说梦。

  未曾想,那林水月还真的点下了头来:“那便试试吧。”

  一时间,整个厅内都热闹了起来。

  今日来这宴席的人不少,但绝大部分人还未彻底扭转对林水月的印象,应该说,还未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无法对着林水月阿谀奉承。

  如今听得林水月自讨苦吃,便都热议了起来。

  那管事愣住,马球较为危险,这个难题推出来后,林水月是第一个应战的女子。

  不过……

  他面上带着些迟疑,道:“回贵人的话,按水榭的规则,是需客人组成了马球队,对上水榭内的马球队,若赢了水榭中的人,方才算成功。”

  “您只有一人……”

  那边,胡西西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算我一个。”

  樊篱见状,当即扭头对自家堂妹说:“你也去。”

  樊芸便也举起了手。

  那管事数了一遍后道:“加上这二位小姐,也才三人,需得要一个五人小队方才可以。”

  樊篱问:“我可以上吗?”

  “水榭对应战之人并未有所要求,只要客人愿意,男女均可。”管事微顿了瞬:“不过应战之前,需得告知诸位客人,水榭中的马球队,均是男子。”

  五个男人。

  这让厅内原本有些跃跃欲试的人,俱是歇了这个念头。

  林水月不会骑马,胡西西同樊芸也都是弱女子,就算加上樊篱,他一个纨绔子弟,能带着这一群女子赢球?

  想也知道不可能。

  “算上您,也还差一人。”

  那边,容京微顿了瞬,轻声道:“还有芯蕊。”

  旁边的容芯蕊:?

  她正欲拒绝,那边林水月已经同那管事达成一致,差人下去准备了。

  容芯蕊脸都青了:“哥,你怎么不自己去?”

  容京微顿:“我不会马球。”

  所以就让她去?

  这是亲哥吗?容芯蕊发现这个世道变了,打从知晓林水月才是林府亲生女儿开始,就算是彻底与她过不去了。

  “马球不比其他,林大人不精于马术,只怕会有危险。”庆王沉声道。

  底下的人亦是点头,若今日设宴请林水月,人没说服,反倒叫她受了伤,事情传出去,就更加难以控制了。

  也不知道这林水月怎么了,平日里只爱钓鱼钓虾的人,偏要去寻这等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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