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瞎子看着梁绿珠就喜欢的不得了，试想若是能花两吊钱，娶一个好看的女人，就算她是花楼女子，他也愿意。更何况，只不过是名声不好罢了？

　　“红霞，你作为姑姑，也不该当着大家的面胡说八道，让绿珠下不了台，好歹绿珠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远处忽然传来张里长的声音，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张里长。

　　梁红霞绝对不服气，张里长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这贱人说话，真不知道这贱人有什么好的，居然值得让他这样偏袒。

　　撇嘴冷哼了一声，梁红霞嘲弄道：“什么叫没出阁的姑娘，明明是被退了亲的人，杨家不要给送了回来，怎么能称得上是未出阁的姑娘？”

　　“你可看见梁绿珠跟杨三郎拜了堂，你可看见她们有行过过门的礼？梁红霞，你适可而止吧，这毕竟是你娘家人，你骂她，连着你自己也骂了。”

　　张里长才刚刚说了这些话，一群看戏的人纷纷开口。

　　“可不是吗？梁周氏平日里对你也是不薄，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是，她就欺负人家一家子的人都老实。说人的时候，怎么也不想想自己。”

　　······

　　“你们！”梁红霞心中暴躁，她们这些话语，只让她想起了过去，想起当初在那死老头家的事情，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去！

　　“好了，你先进屋去。”麻婆子再平静不想下来，冲着梁红霞低声吼了一句，看这院门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只觉得脸上挂不住。

　　“凭什么要我回去？梁绿珠，都怪她！”梁红霞说什么也不回，自小她娘就让着她，也将她的性格养得越发刁钻。

　　麻婆子忽然伸手，往她的，背上推了一下。麻婆子很少对梁红霞动手，这一动手就将梁红霞给愣住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麻婆子，惊讶道：“娘，你这是在做什么？欠收拾的是梁绿珠啊。”

　　“还知道疼！这么多人看着，你就不嫌我丢脸，赶紧回屋去。”麻婆子越发气急败坏。

　　经过麻婆子一番连推带骂后，梁红霞可算是没再反抗，被她推回了柴房里。

　　这时，麻婆子刚松了一口气，又听见花娘子低低的声音传来：“万大哥，这不是有点误会吗？咱们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是了，何必这样？惹大家都不开心。”

　　“什么开心不开心啊？今儿个我就是要让她退钱，要不然，我就将梁绿珠给抬回去。”

　　眼看着花娘子又要下软话，麻婆子恼了：“要人没有，要钱更没有。”

　　眼下这么多人还看着呢，她自知可早已丢了梁家的脸面，仍旧想说些什么，挽回局面。

　　“就你这模样，还想迎娶我们家姑娘？我家姑娘要是跟了你，以后还不得过苦日子，想都别想！”

　　万瞎子也是不让步：“你这钱不给退，我就不走了。”

　　“不走就不走。”叉着腰肢，麻婆子吐了一口唾沫星子。

　　眼看着两人又要闹起来，张里长赶紧站在两人中间，厉声道：“你们有没有把我这个里长放在眼里？我说了多少遍，让你们不要说话，一个二个说的越发厉害，根本就没有正眼瞧过我一眼。”

　　麻婆子扭开了头去，心里很是不舒坦，这事儿要是闹开了，村里的人还不把她们家当成笑话看，她是想过息事宁人，可是银钱绝对不能退给万瞎子，要不然，他们老梁家的脸面不是白丢了吗？

　　总而言之，到了她兜里的钱，万万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张里长，你给看看。这收了我的聘礼钱，不嫁人，是不是该退钱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儿。”万瞎子扭头拉住张里长的手，让张里长说理。

　　张里长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正要说话，又听见麻婆子怼道：“这哪里没有嫁人，根本就是你在反婚，凭什么要我家退你的钱？”

　　到了这时候，麻婆子还在帮自己说事，万瞎子心里恼火的很，怕张里长听了万瞎子的话，赶忙道：“这叫什么个事儿？我要娶的是梁绿珠，你们给我的是谁？那胖丫头，怕是嫁不出去，害怕做老姑娘，这才巴巴的替人出嫁！”

　　“就你这头发都掉的快差不多的老头，还想挑三拣四的，目无长辈，不嫁也罢。”

　　争论起来，万瞎子怎么可能是麻婆子的对手，麻婆子说了几句，便又将过错怪到万瞎子身上，万瞎子气的手直哆嗦，指着麻婆子好半响，才憋了一个‘你’字出来。

　　“你什么你？也不嫌丢人。”

　　“就不知道是谁丢人！”万瞎子指着麻婆子的鼻子，高声痛骂。

　　此时，眼看着他们又要闹腾起来，张里长赶紧站了出来，厉声道：“大家都少说两句，有完没完了！”

　　麻婆子和万霞子都冷哼了一句，两人都还没有骂够，但是没办法，张里长的面子，总归还是要给的。

　　“你们这两人各有各的道理，即使如此，过错参半，麻婶你退一半的钱给男方，男方领了钱，这就赶紧回家。可莫要再争吵，给咱村丢人。”

　　“不行。”

　　“不行。”

　　几乎是同时，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这个词儿。

　　张里长一顿，还要开口，万瞎子已经在叫屈了：“我这白花花的钱送到了这里，连个女人的手都没碰过，凭什么要只退我一半的钱，这明明就是梁家蒙骗在先。”

　　麻婆子听了这些话，不甘示弱道：“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居然诋毁我家红霞，以后我家姑娘脸面往哪里放？这么点钱还算便宜他了。”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争吵起来，这时候，张里长赶忙开了口：“办法只有一个，去找咱们的县太爷，让他评评理。”

　　万瞎子不说话了，麻婆子也愣住了，这么丁点儿事，若是闹到了衙门里，岂不是更丢人？到时候村里的人更会笑话她。

　　“我不去衙门，这也不是什么要脸的事情”万瞎子率先开了口。

　　麻婆子见他有所忌惮，不由低笑出声：“你怕是站不住理儿，怕遭人笑柄吧。”

　　万瞎子看着麻婆子：“没有的事儿！”

　　他越是这样，麻婆子越是气势汹汹：“就这么定了，咱们到衙门里去找县太爷，有理走遍天下，我们梁家不怕！”

　　张里长有些踟蹰，扭头看向万瞎子：“你的意思呢？”

　　这要是谈不好，定然也只能去衙门里麻烦县太爷了，虽然，张里长也觉得丢人。

　　万瞎子撇开头，满脸的怒色：“就照你说的办。”

　　麻婆子脸上的笑意凝固住，原本她以为万瞎子害怕去衙门的，可真没想到这一时半会儿他竟又答应了张里长的话。

　　张里长点了点头，语气中全是沉重：“即是两人都同意，咱们还得往衙门里走一遭。”

　　“等等。”这时，万瞎子忽然叫住了张里长，很是不情愿道：“我的意思是退一般的聘礼钱，我走人。”

　　麻婆子一顿，原本以为他是要去衙门的，谁知道他是这意思？

　　一时之间，嘴角上扬，满脸的奚落：“怎么，你就那么害怕去衙门，你怕县太爷打你板子是不是。”

　　万瞎子摆着一张臭脸，伸开手去，一句话也不说。

　　“你这是干啥？还还非得要上衙门一趟？”麻婆子有些得寸进尺，万瞎子既是害怕，她偏要吓一吓他。

　　“张里长。”万瞎子咬牙：“这说的好好的事，她怎么说反悔就反悔？”

　　“麻婶，这事·····既是谈好了，你还是把钱给人家吧。”张里长刚要出口调和，麻婆子径直的打断了他的话：“给钱？给什么钱，这不是还没商量好吗？还是到衙门里去好好的商量商量，就这么把钱退给他，可没这么便宜的事情。”

　　张里长眉头一皱，加重了语气：“麻婶，回头你可别后悔，到了衙门里，兴许连一个铜板都得不到。”

　　他是局外人，看的清楚明白，万瞎子愿意给一半的聘礼钱，已经仁至义尽了。

　　麻婆子自是相信张里长，她仔仔细细的想了想，确实有这么个道理，若是到了衙门里去，到时候传出去那得多丢人，红霞往后始终是要嫁人的·····

　　从衣兜里摸了一吊钱出来，她不舍再三，终究还是递给了张里长：“你得跟他说说，这钱给了之后可别找我家麻烦，以后也别找我要钱，这是咱们商量好的。否则，这衙门，咱们是必须去的。”

　　万瞎子就离她那么近，她说的话，万瞎子自然也是听到耳朵里了，这时，万瞎子带着一丝恼怒，不满道：“我可不光送了两吊钱来。”

　　张里长看向麻婆子，面上带着一丝狐疑，这原本就商量好的事情，不知麻婆子为何还要搞小动作。

　　麻婆子被万瞎子揭穿，这就撇开头：“你牛气什么牛气，大不了咱们去衙门里去走一遭，或者大事小事，都让衙门里的县太爷给评评理，看他帮不帮你这绝户头！”

　　万瞎子憋着气，拿过那一吊钱，吩咐人回去把喜糖抢回来，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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