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两人忙活着，并没有注意老妇人悄悄观察过他们。

　　张爷往灶里添了柴，看夏曦把饺子下完了，这才低声道，“今日，麻烦你了。”

　　夏曦用勺子把锅里的饺子推了几圈，免得粘到锅底，盖上锅盖，这才道，“包个饺子而已，有什么麻烦的，以后老人家想吃，你随时喊我过来。”

　　张爷张了张嘴，最后却只吐出两个字，“谢谢。”

　　“不用。”

　　张爷不知再说什么好，厨房里一片沉默，只有柴火在灶膛里发出的劈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水烧开，夏曦掀开锅盖，往里加了一点凉水，刚要把锅盖盖上，

　　“你是不是会医术？”

　　张爷突然问。

　　夏曦的手一顿，随后把锅盖盖好，“会一点儿。”

　　张爷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说出口，“那你能不能……”

　　没等他说完，夏曦便接了话，“就算你不说，我今日也打算帮帮老人查看一下的。”

　　张爷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多谢。”

　　“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我这医术不是很精。”

　　张爷轻“嗯”了一声，好半晌后才又低声道，“大夫说她这病很危险，随时都可能没命，我不求别的，只求她能减少点痛苦。”

　　为了自己娘的这个病，他将县里的大夫都看遍了，甚至还去了府城，可每个大夫的说法都一样，他想去京城，但……，

　　啪！手中的干柴被折断，张爷回神，把干柴添入灶中。

　　饺子做好，端上桌。

　　老妇人招呼夏曦娘俩坐下。

　　张爷麻利的拿了醋过来，一一询问过后，给众人倒在碗里。

　　“夏娘子，吃吧，别客气。”

　　老妇人招呼。

　　夏曦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放进琪儿碗里。

　　张爷则是给老妇人夹了一个，老妇人夹起，咬了一口，“唔，好吃，我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饺子了。”

　　“好吃您就多吃点，我呀，以后要是收摊早，便经常过来给您包。”

　　“那敢情好，我可是有口福了。”

　　说完，把一个饺子吃下去，然后又道，“上次，泽儿给我端家里来的水煮鱼，味道好的不行，我那次吃了以后很是念念不忘。”

　　“您这身体啊，还是少吃辣为好，你若是想吃，改天我单独给你做不辣的。”

　　“那哪行？”

　　老妇人反对，“这大冷的天，吃一碗辣乎乎的水煮鱼，身上都是热的，要是不辣了，那还有什么乐趣？”

　　“大夫不是也嘱咐您少吃辛辣的东西。”

　　张爷插了一句嘴。

　　老妇人瞪他，“我还能活几日，不趁着现在吃点自己喜欢吃的，等哪天走了，想吃都吃不了。”

　　张爷神色黯淡了下去。

　　夏曦打圆场，“老夫人，您这身体好着呢，别多想。”

　　“叫什么老夫人，叫我张大娘就行。”

　　“张大娘。”

　　夏曦从善如流，夹了一个饺子放到她碗里，“趁热吃，一会儿凉了不好吃了。”

　　“还是你懂事，他要是能给我讨一个你这样好的儿媳就好了。”

　　说完，又瞪了张爷一眼，“偏偏这个东西不争气，连个媳妇也讨不到。”

　　张爷低头吃了一口饺子，不敢应声。

　　………

　　吃完饭后，张爷习惯性的想收拾碗筷，被夏曦阻止，“我来吧。”

　　张大娘看在眼里，笑意又爬上了脸，招呼夏曦，“夏娘子，你随我去屋里坐，让他收拾，讨不来媳妇，活该他亲自做这些。”

　　张爷，……

　　默默的端了碗筷去厨屋刷。

　　刷完进来，夏曦已经给自己娘在把脉。

　　张爷静立于一旁。

　　把完脉，放开张大娘的手，夏曦面色并无异样，道，“您这病情啊，并没有那么严重，只要好好保养，定能长命百岁。”

　　张大娘笑呵呵的，“你这孩子，可真是会说话，别说长命百岁，能让我活到看着我儿子娶上媳妇就行。”

　　“会的。”

　　夏曦应着声，站起来，“我该回去了，改天我再过来。”

　　“好。”

　　张大娘并没有挽留，吩咐张泽，“你找辆马车送她们娘俩回去。”

　　夏曦正好有话要跟张爷说，没有拒绝，道谢后，领着琪儿出来。

　　张爷跟在她身后也出来，出了大门，开口问，“我娘如何？”

　　夏曦面色有些沉重，实话实说，“不太好。”

　　张爷面色也沉了下去。

　　“我去打一套银针，过几日开始给她针灸，好好调理的话，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陪你去！”

　　……

　　铁匠正在打铁，远远的看着两人领着孩子过来，一失手，差点砸到自己，忙把手里要打的东西重新扔回火炉里，扬声招呼，“张爷，您来了。”

　　说话间，张爷和夏曦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铁匠看看张爷，又看看夏曦，再看看琪儿，最后目光又回到了张爷脸上。

　　张爷年纪正轻，长的也不错，站在大街上随便一招手，有的是姑娘愿意嫁给他，怎么就偏偏看上这么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了呢，最主要的是，这个妇人长的，就算他一个臭打铁的，也看不上。

　　“我要打一套银针。”

　　夏曦开门见山。

　　铁匠还有些没有回神，“啊？”

　　“一套银针。”

　　张爷重复了一遍，声音沉沉。

　　铁匠心里一个激灵，慌不迭的应声，“好、好、好。”

　　应完以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们说的是一套银针，又急忙补充道，“一套银针可不便宜。”

　　“你只管打，用上好的料，银子少不了你的。”

　　夏曦道。

　　铁匠看向张爷，张爷沉声，“照夏娘子的要求做。”

　　原来是夏娘子，铁匠记在了心里，点头，“我知道了，几天要？”

　　“越快越好。”

　　铁匠比划了一个手势，“十天吧，这是个精细活，不能有丝毫马虎。”

　　“行。”

　　银针定下，张爷又陪着她去租了马车，帮她们付了车钱，眼看着马车走远，才转身回了家。

　　车夫一直把人送到家门口，夏曦娘俩下车，刚走进院内，一个人影从那边的院子窜出，朝她扑来，嘴里叫骂着，“你这个下贱的东西，我大哥要被你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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