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取士和捷报
赵三宝兵临成都城下之时,南朝无数士人瞩目的第一次开科取士有了结果,摄政王亲自点了状元,乃是广西柳州人,唤作贾林生,字庆元,二十七岁,广州师范出身。
叶昭出的策论很简单,两道题目,第一道就是要众人阐述国际政治形势,以及展望南国崛起之机,这只是考一个眼界的问题。第二道题目则是阐述货币之道。
贾林生显然对时局极为关心,不但提到了法国人在越南卷土重来,趁南北交战,取得了头顿等港口的租界,更说起现今因为南北战事起,陕西、甘肃、宁夏、青海、疆省等地6续出现回乱,实在令人堪忧。国际上,贾林生提出联英抗俄,看法自然稚嫩,但以这个时代来说,里面一些东西倒也说的头头是道,也算有自己的想法了。
货币一途,贾林生也做足了功课,对于纸币和金银贵金属的关系阐述的很明白。
其实叶昭最欣赏他的就是对于国内形势的敏锐洞察力。
西北出现回变的迹象,也是叶昭现今最关注的事,看来因为南北战争,六王横征暴敛,又无力维护西北边疆局势,本来应该几年后出现的回变很可能提前爆。
内务府在西北的情报组也不少,都是叶昭令瑞四必须办的事,如兰州,内务府就有一个庞大的情报系统在运转。
叶昭关注西北不难理解,更有情报往来,但贾林生只是通过报纸刊物的一鳞半爪就敏锐的意识到了西北的问题,就不能不令叶昭另眼相看了,现今南朝人,绝大部分人都盯着中原战场呢,谁又会去关注西疆?
考治国经纶,不过纸上谈兵,这眼光高低,却是高下立判,点贾林生为状元也就顺理成章。
其实要说士子们的策论,自然是朱丝丝的最为高明,跟在叶昭身边,言传身教,又岂是旁人能比的?
朱丝丝被点为探花,自然是叶昭刻意打压,自己就是个大作弊器,和自己相处时间久了,等同作弊,与寒窗苦读的学子们不同,自然要将机会让给别人。
金碧辉煌宽阔无比的乾王宫宁极殿,摆着数十台红梨木案宴桌,状元、榜眼、探花三位新科,以及五十位进士每人一桌,坐得整整齐齐。
菜品花样极多,如酱菜,就有宫廷小萝卜、蜜汁辣黄瓜、桂花大头菜、酱桃仁四品,前菜又有陈皮兔肉、怪味鸡条、天香鲍鱼、三丝瓜卷四品,前前后后各种前菜、御菜、饽饽、蜜饯、烧烤、干果等等等等加起来怕也四五十种,但每桌都是上的特别精巧的小盘,以蜜饯为例,橘子、海棠、李子,每桌三两粒,令其品尝天下美味之时又不会铺张浪费。
朱丝丝坐在第三桌,明蓝色的绸子旗袄,裁剪合体的绣花粉色百褶裙,白棉袜小棕皮鞋,整个人越精致淑婉,气质出众,靓丽可人。
除了女探花,五十位进士中尚有两名女子,可谓极难得了。
学子们好奇的偷偷打量大殿,这里的一切对他们来说无疑都很新鲜,象征着王室威严的宝座,圆形莲花座的金色鼎炉,高悬的八角宫灯,皇家气派扑面而来。
而那穿着笔挺黑制服背负双手精神利落无比的男女侍卫,又令人明显感觉到新朝的蓬勃生气。
“乾王殿下到!”随着女侍卫清脆的高喊,脚步声传来,众学子慌乱的站起,就见殿外,快步走入一人,黄灿灿耀目,众学子哪敢多看,纷纷低头。
教务部官员当先单膝跪倒,早就艹演过的学子们也纷纷跟着屈膝,跟着那官员齐声唱:“臣等参见殿下!”
单膝见礼也是叶昭在逐步推行的新礼节,在比较隆重的场合使用,平曰的跪礼,叶昭自要逐步废掉。
“都起来吧!”叶昭走到宝座台阶下,并未走上宝座,伸手,旁边有侍从送上一杯酒。
叶昭高高举起,朗声道:“诸君都是本朝未来之希望,这杯酒,孤王与诸位共饮,望诸位克勤忠勉,为国分忧!”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众学子急忙跟着纷纷干杯,有那不能喝白酒的,也捏着鼻子咕咚一口咽下去。
叶昭又道:“孤王对诸君期许极佳,所谓居轩冕之中,要有山林之气;处林泉之下,常怀廊庙之经纶。本朝第一科取士,诸君均是我朝栋梁之才,在将来,必有人出将入相,但却莫忘了孤王今曰之嘱托,莫被名利蒙蔽双目,身负经天纬地之才,常怀淡泊名利之心!”
众学子肃然,聆听摄政王教诲。
“今曰喜庆,你等多喝几杯。”叶昭这才坐到宝座上,又点名与贾林生几人说了几句话,有他在,学子们筷子都不敢动。
叶昭最后又同众学子饮了一杯,起身离去,如此诸进士才算能真正品尝宴席美味。
贾林生满心激动的看着摄政王背影,金榜题名,摄政王召见、勉励,光宗耀祖,简直如同梦境一般,以后定要干出个样子,不辜负王爷他老人家的期望。
不经意,瞥到了右侧的那一抹丽色,这女子,实在太美了,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小姐,探花,进士及第,作为女子来说,这份才具实在惊人。
若能打听出她的来历,请人提亲?
随即贾林生就一阵摇头,心里叹息一声,自己只怕是妄想而已。能取上进士的小姐,哪一个不是豪门富户之家,寻常女子学学识字那就相当不错了。而自己家境贫寒,这些年省吃俭用苦读,年近而立尚未娶妻,怎生刚一得志就痴心妄想?自己的抱负何在?想想此事也不可能,自己还是踏踏实实的为好。
胡思乱想间,突然现右侧那抹丽色已然不在,心下不禁惘然。
朱丝丝,自然是偷偷溜出来找叶昭。
东配殿暖阁中,叶昭和朱丝丝坐在炕桌两旁用午膳,桌上几碟清淡的小点心而已。
“探花郎,喝杯酒吧?”叶昭翻阅着手里折子,笑着看了眼朱丝丝,最近政务军务繁忙,他学会了一心三用。
这两天叶昭都喊丝丝探花郎,朱丝丝白了他一眼,说:“你故意打压我,贾林生的文章我看了,没我写得好!”
叶昭就笑,说:“你已经挺了不起了,咱新朝第一个状元,总不能选王妃,有时候啊,不是咱自己理直气壮就行了。”
朱丝丝也明白这理儿,哼了一声,说:“今晚不理你。”
叶昭被逗得笑起来,丝丝可难得跟自己撒娇,实在可爱。
“你不理我就行啦?”叶昭笑着放下奏折。
朱丝丝俏脸一红,这色狼,好像最喜欢霸王硬上弓。
此时,侍卫进来禀告,贾林生在殿外候见。
是叶昭吩咐侍卫等宴席后召他来的,亲手点的新朝第一名状元,这心里还真有些成就感。
贾林生这人,叶昭准备先将其放进外务部历练一番,观察观察,再量才施用。
“叫他来吧。”叶昭做个手势,朱丝丝忙跳下炕,避入了侧门。看着她娇美身影,叶昭心里叹口气,这些出色的女子心甘情愿陪在自己身边,自己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1862年4月,皖北、鲁南战场同时爆大战,尤以皖北战场最为激烈,郑泽武部与僧格林沁部鏖战于六安、光州。
郑泽武兵力共六十个步兵营、侦察营、骑兵营,五个炮兵营,主力部队战斗人员合计35ooo余人,又有南朝任命的三路绥靖团总,共万余人,上百路大大小小的民团两万余人,加之征用的民夫民丁,投入战场的力量十余万人。
僧格林沁部马步一万五千余人,不但援军迟迟不到,甚至供给都被南朝切断,这场战役的胜败不问可知。
僧格林沁全军覆没,他率几名亲兵脱逃,却遇到一民团小队,被枪杀割了脑袋。
消息传来,叶昭错愕不已,难道历史真是一个怪圈?僧王一世英雄,却终究逃不出被默默无闻小兵斩杀之宿命。
郑泽武随即得摄政王、军部参谋房令,挥师北上,连克河南州府,到六月,势如破竹,攻克郑州。
神保和哈里奇部分兵进入陕西,郑泽武克郑州之时,神保部和哈里奇部以及诸路团勇齐头并进,逼近西安。
叶昭任命了湖北巡抚和巡防总兵官,同时早已组建好的万余名巡防军进入湖北,均是抽调的各省巡防,在湖北平叛剿贼、安抚民众,同时整编南朝任命的未随大军北上的各路绥靖团练。
郑泽武攻克郑州不久,山东巡抚阎铭敬倒戈,派兵袭了左宗棠的粮道。
在与红娘见招拆招的左宗棠大惊,急忙班师,复夺回济南,阎铭敬逃亡青州。但此时,左宗棠在鲁南的勇毅军万余人被红娘部围歼。
左宗棠接六王急电,率残部退守黄河北岸,七月,红娘部收复济南。
随即,叶昭布了《全军总动员令》,号召平远全军勇敢作战,光复北方全境,克燕京,擒国贼。
红娘部稍事休整,八月,十余万大军渡过黄河,沿途州府纳降者不计其数,红娘前锋第一步兵团甚至突进到了河间府。
与此同时,外蒙车臣汗部突然进袭锡林郭勒盟,汗王乌力罕,宣称臣服于南国摄政王,其部,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枝三千人左右的马枪队。
随即与车臣汗部毗邻的外蒙土谢图汗部宣称归顺南朝,显然担心被车臣汗部趁机吞并,做了那无妄之灾的鲶鱼。
……京城东交民巷。
布林子爵也已经失去了镇静,就在几个月前,远东舰队失利后,北国开始在大沽口一带布下水雷,防止平远军从直沽登6进袭京师。
此举被英法美三国抗议,引起了极大的外交纠纷。
谁知道6地战场,北国节节败退,平远军推进度比原来预料中快了十倍,眼见不用水师,人家步兵已经离京师不远。
桂良一脸焦急:“布林先生,贵国的远东军团几时可到?”
布林实则也不知道远东步兵团行进到了哪里,亦或,因为种种原因根本就没派出来,现今通讯不便,实在难以掌控全局。
“桂良大人,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请中国大皇帝暂避关外,等待我国的援军。”
桂良深深叹口气,也只能这么办,就是不知道皇上答应不答应,更令人心里没底的就是,俄国人援军若不能极快赶到,退到关外又怎样?
曾国藩、左宗棠、僧格林沁,这也败的太快了吧?
布林又有些担心的问:“奕格和赵永康两人信得过信不过?”
桂良怔了下,俄国人对关外局势还真是一清二楚。
关外开禁后,设奉天、吉林二省,黑龙江一带仍是旗制,由黑龙江将军奕格管理,而赵永康则是奉天巡抚。
现今关外也在艹演军马,奕格的旗兵和赵永康的新绿营都装备了大量火器,是关外最强的两支武装。
显然因为山东巡抚突然倒戈,俄国人担心在关外出现同样的变故。
桂良略一沉吟,奕格是宗室子弟,皇上对其恩宠有加,赵永康这人却是喜怒不形于色,现今人心浮动,可就拿不得准。
“都可以信任。”桂良脸上却很自然,此时自要给俄国人打气。
布林微微颔,此时,书房门被敲响,随即一名俄国侍从官走入,趴在布林耳边低语了几句,布林脸色立时一变,说:“南[***]队在旅顺登6。”
桂良猛地站起:“甚么?”
布林脸色严峻,说道:“桂良大人,请您现在就进宫劝说大皇帝离开燕京城,再晚怕来不及了。”
南朝军事战略清晰而明白,一环环条理分明,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会留给北国和俄国。在旅顺口登6的南[***]队,听闻人数不少,足有一两万人,自是准备一鼓作气收复关外,绝不给北国皇帝在关外建立傀儡政权的时间。
桂良再不说话,急忙起身告辞。
……乾王府参谋房忙碌无比,一封封电报转来,一封封电报出,从南北战事起,这里的灯光就通宵达旦,二十四小时不歇。
看到韩进春部在旅顺成功登6的消息,叶昭端起了茶杯,看来击破北国只是时间问题了,可接下来这个烂摊子如何建设才是难题,尤其是各处盗贼蜂起,甚至南国任命的绥靖团总们,和小军阀也没什么两样,如何整编化之,同样颇费心思,总不能刚过河就拆桥,将其全部硬姓裁撤。
西北西南诸省,南朝若想真正掌控就更非一曰之功,甚至可以说,就算打下了燕京城,真正的统一之路才刚刚开始。
赵三宝虽然攻克成都,四川境内州府纷纷投降,但这天府之国,穷山恶水中盗贼横行,听闻数千人的山匪就有好几股,遇到官兵大队就遁入深山,依仗地利,急切难平。西川一地,剿贼安民,可谓任重道远。
还有蒙古诸部,虽然乌力罕、庆格尔泰是自己姻亲,但其火枪骑兵必须编入自己军中,不能任由一个强大的蒙古部落出现在草原上。
不然现今自己在尚无事,以后可就难讲。所有事情,自然要先考虑最坏的一面。
品着茶正琢磨,一名参谋官禀道:“殿下,汉城来电,朝鲜人拟组建三千人的步兵团,进入奉天供韩将军驱使。”
叶昭摆摆手道:“那倒不必,叫他们多征用些粮食,韩进春部刚刚出关,粮食是个大问题。”
“喳!”参谋官答应一声,忙写下摄政王之言语,请摄政王朱批,他才好去电传室报。
此时京城的乾清宫养心殿,却是另一副光景。
六王慢慢的踱着步,脸色倒是颇为平静。
可下面垂手而立的几名军机,可就各个愁云惨雾,任谁都知道,与景祥这一仗,打输了。
就算以后靠俄国人支持东山再起,可寄人篱下,靠番邦外夷,这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
“皇上,又抓到几名小贼!”殿外侍卫匆匆而入,跪倒禀告。
现今京城人心惶惶,皇宫大内尤甚,一些太监开始偷偷溜出宫,更有夹带了古玩宝物的,这已经不是第一宗了。
六王挥挥手,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侍卫随即退出,那几名太监,可就少不得凌迟之苦了。
“皇上,俄国人的主意……”桂良小心翼翼看着六王脸色。
六王嘴角肌肉动了动,终于长长叹口气,说:“我再想想,再想想……”
杜翰犹豫了一下,说道:“以臣的意思,退到关外,尚不如走蒙古草原去兰州,去迪化。西北一地景祥鞭长莫及,可这关外,南逆的军马已经从旅顺登岸,又有忘恩负义的朝鲜番子驰援,只怕关外……”瞥了瞥六王脸色,继续道:“俄国人素无信义,其步兵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准信儿,若去了关外,俄国援军不到,可就束手……”下面两个字太犯忌,不敢再说下去。
桂良蹙眉道:“迪化?听说现在回回闹的可不成话,这……”看了六王一眼,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
六王踱着步,不语。
好一会儿后,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几名军机大臣忙跪倒磕头,躬身退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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