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负从不走钢丝。为成熟市场做游戏很轻松，而开垦国内市场艰辛无比，但相比之下，专注国内会受益无穷。

        他的《绝色江山：外传》，在海外没赚多少钱，到现在也才分到了可怜兮兮的一百多万美元。这这在他的预料之中，海外卖的《绝色江山：外传》只有局域网，必然会被有战网加持的《暗黑2》碾压。

        但那游戏的国内版本，在粉丝经济的帮助下，销量破千万。并且后续每个星期就可以给他提供两百多万的稳定收入。

        有国内市场做后盾，就算国外销量失败，他也就“哦”一声，完全无伤大雅。以后的机会多得是。

        这就是打造强势文化的关键。把自己的市场做好，不让自己的市场变成被倾销地。然后，总有一款作品，能够迎合其他市场，大受成功。

        日本、韩国、美国，不都是这样么？

        首长的秘书看着王不负，听得全神贯注。

        王不负在台上的说话，感觉起来并不是故作耸人听闻。明明说的都是各种推测，可听上去仿佛一定就会这么发展。

        “因为看不惯、或者担心会引起恶劣后果，而遏止某一类型的作品诞生，那么国内就会出现缺口。外国的同类产品立刻就会蜂拥而入。”

        说得对啊！秘书在心里想。中国政府能轻易禁止国内创作者的制作，但却不能制止国外的作品进入。

        就拿日本的动漫来说，中国的动漫产业自从几年前，因为无数家长的“救救孩子”而被遏止、崩溃，孩子们难道就不看动漫了么？

        当然不是，孩子们转而看起了日本的动漫。于是觉得能放电的黄老鼠很可爱，樱花很美，水手服很好看，武士刀很厉害，名字后面带个“丸”很酷。

        很多人都在说，日本动漫是日本人专门用来腐蚀中国孩子的东西。其实谁管中国孩子怎么样啊，日本的动漫，本身就是给日本人看的。

        中国人没有中国动漫看，只能去看日本动漫，潜移默化地接受了日本人的思维，更有些被同化的。可不就被“腐蚀”了么。

        首长秘书全程听得全神贯注。这些东西，他第一次听到。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这就明白了。

        前几年时，封杀国产动漫的风潮，他也听说过。好像全国的漫画杂志，在一年内被封杀了90。结果是无用功，家长们发现孩子们转而看起日本漫画了，于是继续埋怨政府不作为。

        可要彻底禁止日本漫画进入中国、根除市面上的盗版漫画，得消耗多少的行政资源？就为了日本漫画值得么？

        既然家长的要求是无法满足的。那么当时把国产漫画连根拔起，不是亏了么？要是加以引导，只禁止其中一些恐怖和色.情元素，那就好了……

        首长秘书心中觉得，等下去向首长汇报时，要仔细分析一下其中的利害关系。

        王不负在台上说了四十分钟，台下的老艺术家们已经东倒西歪地睡了一堆人了，剩下的也都哈欠连天。只有首长秘书，还听得神采熠熠。

        见到真正听他说话的那人听懂了，王不负也就放了心。开始做结束语。

        四十分钟的讲话，主旨就是：不要让王不负去做空中楼阁一样的高端作品。

        王不负做的游戏，就算是自我满足，也会多少迎合市场的。

        空战游戏就是这样，题材确实敏感，内容也很怪异，或许让很多年纪大的人看不惯。但是，这能填补一个市场的空白，阻绝其他市场做出类似的游戏倾销进来。

        如果国外同样有这个市场空白、或者是国外市场上相同竞品的竞争力极弱，那么他的产品就会强势挤开当地的产品，开始赚钱。完成文化输出。

        这才是强势文化的真正奥秘所在。而不是优美、深邃、人文思考这些东西。

        王不负说完了，下了台。结果连主持人都在打瞌睡，还是被人推了好几把，才醒过来，安排下一位上场。

        首长秘书这时向王不负点了点头，站起来走了。可以确定，他就是专程来听王不负表明态度的。

        王不负觉得，自己说的东西道理很简单，并没有什么难懂的东西。哪怕看看苏联和美国的冷战过程，都能明白。

        可是这些东西，就算只隔着一层窗户纸，也不是那么容易看破的。不知道真正的听者，能不能接受王不负的说法？

        ……

        首长这会正翻着早上中航工业上交国务院的报告，看的实在是瞠目结舌。

        王不负光是指明歼十的气动优化方向，就给国家省了不知道多少钱了。

        别看气动设计只是外形而已。外形、动力、结构，三方面对战机性能的影响都是决定性的。对于战斗机这种精益求精的东西来说，任何一点点改进，提升的价值都异常巨大。

        根据歼十的总设计师评估，王不负为歼十的后续优化指明的方向，起码给他们节约了五年的时间。

        这仅仅还只是歼十的优化而已。除此之外，还有正在展开技术论证的歼二十项目。一旦确认这个王不负空想出来的设计，真的有军事价值，那么给国家的贡献，更是难以估计。

        以及“目前王不负仍在设计中”的隐形歼十一，说不定也有极大的潜力。

        因此，中航工业强烈建议，让这种民间的创造力能得以生根发芽，帮助航空科技快速进步。

        首长心说，真是活见鬼了。这种不科学的事情，居然也能发生？

        他本来一直想找机会，去敲打一下王不负。正好王不负想做的空战游戏，超出了试音管给予的框架，来了首都。

        首长当时派秘书去见王不负，最理想的结果，就是王不负能主动后退。结果王不负很坚持。

        那么斗而不破，首长打算和去年一样，做利益交换。允许王不负做这次空战游戏的同时，也要继续做个专门弘扬爱国主义的游戏。

        结果早上就拿到这份报告……首长顿时就看不懂了。

        去听王不负在座谈会上说话的秘书，这时候回来了，汇报道：“首长，王不负明白了您的意思之后，作出的答复有些新奇。”

        秘书于是复述着王不负所说，用市场的理论解释中国是如何被文化入侵的。

        首长若有所思。王不负说的东西，已经用去年的行动证明了。

        青瓷科技首先在中国立稳了根基。然后做的游戏，有的迎合了国外市场，做到了文化输出，就好像《我的抗日》。有的游戏则没有成功，比如说《绝色江山》系列的两款游戏。

        即使《绝色江山》在海外不受重视，但青瓷科技并不伤筋动骨，资金充足。可以继续做游戏，准备下一次的爆发。

        这确实是个非常良好的运作模式。首长发觉，之前把“文化输出”当成唯一的目地，好像有些急功近利，忽视了因果。

        只有让国内市场繁荣以后，好作品方才能源源不断地出现。光指望着王不负年年做一个《我的抗日》那样的系列，既势单力薄，又不太现实。

        “你去再和王不负谈谈，看看他对于游戏市场……整个娱乐文化产业的想法。”首长说道。听说王不负最近准备拍《我的抗日》电视剧了，也许他的志向，已经不仅仅只局限于游戏领域了？

        “我明白了。”秘书答应了，退出了房间。

        而首长则继续听起了王不负的录音。

        王不负说的东西，没有大规模开放的可行性。王不负希望政府放开限制，让民间自发的创作力量能够爆发力量。可是，首长很清楚，一旦放开，那么鱼龙混杂的东西就全进来了。有梦想的人固然有，但只求短期利益的人更多。甚至心怀恶意的人，也不在少数。

        给王不负这样的人彻底松绑倒是可以。王不负不止在战略方面有想法，更有行动的本事。首长在犹豫，要不要彻底信任王不负？相信只要放开王不负的手脚，就真的能让中国的文化产业得到提升？

        ……

        在曾经的世界，王不负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没有人会考虑他的作用。而现在的王不负，已经做到了太多连他自己都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就让人不得不重视他了。

        就在首长考虑着，要不要去信任王不负的时候。

        王不负还在座谈会上熬时间。这会又上去了个老艺术家。于是轮到王不负犯困了，在那里东倒西歪的。

        旁边一帮艺术家们的精神头却全上来了。每次王不负快要睡着，都是被雷鸣一样的掌声拍醒的。

        好容易熬到中午，王不负赶紧撤了，真不是一类人，话根本说不到一起去。

        才出来开了手机，就显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许组长打来的。

        原来策划书在总政那里过了，许组长不知道原因，非常惊奇。

        军队的宣传方向自承一系，根本没有相关路子的王不负，是怎么说动总政的？许组长简直太吃惊了。王不负拉关系的本事真是一绝。

        王不负倒是知道为什么，嘿嘿直笑。中航工业能说动总政，说明他们真的打算按着游戏图做战斗机了。这就意味着，那些战斗机早晚都会飞到天上。成为空战游戏的活广告。

        就是不知道，他刚才说的那一通话，能不能被政府方面听进去？让他的空战游戏能按着自己想做的样子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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