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李渊就有觉悟。

帝王之家无亲情。

指望李建成和李世民兄友弟恭，是不可能的。

指望自己百年之后再传位给李建成，然后李世民忠心辅佐李建成，当一个贤王，也是不可能的。

越是强势的人，就越不习惯将自己的命运交在别人的手中。

他们习惯自己掌控命运。

李渊不算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

但是李建成是，李世民也是。

像李建成这种人，必须要将自己置于独一无二的地位，然后才能真正的施展自己的才华。

要么万众臣服，要么万人唾骂。

不会有第三种选择。

李世民亦然。

所以纵然现在李唐还远没有一统天下，但是李建成和李世民却都已经不想等了。

因为李唐在李渊的治下，并没有表现出一统天下的能力。

尤其是在面对新朝和蒙古的时候。

而如果李唐都灭亡了，他们争斗还有什么意思呢？

还有一点，就算是李唐灭亡，那他们也宁愿在自己的手上灭亡。

至少他们会努力抗争，尽自己的所能。

而不是像李渊现在这样，偏安一隅，对蒙古俯首称臣。

这不是他们想要的国度。

这不是他们欣赏的国策。

所以他们要改变，要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

“世民死了，元吉死了，我知道满朝文武，一半已经都是你的人了。现在你要干什么？篡位吗？”李渊无力的问道。

他当然有后手。

他有把握和李建成两败俱伤。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毕竟，他现在只有李建成这一个儿子了。

李建成从一开始，就没有给她选择。

而面对这种情形，李渊甚至也无力反抗。

他背后的那些人，也不敢轻动。

杀了李建成，李唐由谁来继承？

等李渊再生一个孩子吗？

开什么玩笑。

不得不说，李建成的手段狠辣到了一定的程度，产生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父皇可以做太上皇，颐养天年。”李建成没有直说，但是话中的意思，却是再直白不过了。

李渊轻笑一声，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李建成。

“建成，我对你如何？”李渊忽然问道。

“没有父皇，就没有建成的今日。若不是父皇有意遮掩，建成又怎么能以李沉舟的身份率领权力帮取得偌大的功业，并且瞒过天下人。”李建成再次对李渊叩头。

他的确欠李渊的，而且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李建成和李沉舟两个身份，不可能瞒过所有人。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太多了，有心人也太多了。

但是有李渊的遮掩，再加上李建成自己的手段，还有后来李建成在成长的途中，遇到的一众兄弟的帮助，这一个看似不可能被遮掩的秘密，真的瞒住了天下人。

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李渊的帮助。

缺少了李渊，李建成寸步难行。

作为一个父亲，李渊对李建成算不上多少慈爱。

但是李渊对于李建成和李沉舟两个身份来说，却是真正的恩重如山。

“我要你承诺帮我做一件事情，答应了这件事情，皇位就是你的。”李渊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什么事情？”

“杀了燕狂徒！”

“杀了燕狂徒！”

“杀了燕狂徒！”

李渊在大声的怒吼，李建成面部的肌肉不自觉的抖动。

他知道了？

李渊在愤怒的狂吼。

李建成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让李渊看到自己不自觉抽动的嘴角。

韦怜香冷眼旁观，不发一语。

有些事情，即便是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也不敢问。

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看到李建成长时间的沉默，李渊更为愤怒。

“怎么，你不想杀他？”李渊质问道。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李建成道。

李渊冷笑两声，道：“呵呵，原来还有李大帮主也做不到的事情吗？还是说，燕狂徒将权力帮交给了你，所以你下不去手？”

李建成猛然抬起来来，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权力帮，不是他交给我的，是我自己拿来的。在他手上，权力帮分崩离析。在我手中，权力帮君临天下。权力帮，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李建成严肃道。

他从不避讳前人的遗泽，但是也绝对不会贬低自己的努力。

权力帮，是李沉舟的权力帮，是柳随风的权力帮，是权力七雄的权力帮，但是权力帮能走到今天，和燕狂徒，真的没有多大的关系。

在李沉舟接管权力帮之前，权力帮就已经被江湖所遗忘。

而李沉舟初入权力帮之时，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帮众而已。

他并不是作为继承人进入权力帮的。

他登上权力帮的帮主之位，也不是外人想象的一帆风顺。

“那你为什么不能杀他？”李渊毫不退让道。

“父皇，这些年，你应该没少派人刺杀他吧，结果如何？”李建成问道。

李渊听到李建成此言，脸上闪过一丝难言的羞怒。

他当然派过人，如果不是他和石之轩之间的关系也非常尴尬，他甚至愿意付出代价去请石之轩动手。

当世之中，也只有石之轩出手刺杀燕狂徒，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李渊派出的那些刺客，全都是石沉大海。

“我做不到，不代表你做不到。你麾下的强者，现在已经超过了我。”李渊道，虽然他并不想承认这个现实。

“我的确有把握杀了他，但是他临死之前的反击，将带来多大的反噬？父皇，他的厉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而我们当前的大敌，并不是他。相反，有母后在，他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帮手。”李沉舟道。

“闭嘴，他就是一个疯子，只会破坏一切，只懂得武功和杀戮。”李渊怒声道。

他有理由愤怒。

李建成也理解这种愤怒。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对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人有好感。

李渊身为一国之主，这方面的忌讳自然比别人更加严重。

所以，即便是这些年，燕狂徒一直隐身在唐朝背后，李渊也从来没有想过真正的招揽他。

他唯一想做的，只是杀了燕狂徒。

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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