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作倾听状：“平常都是我说别人听，偶尔，我也愿意做个聆听者。”

        顾亦不禁扬扬嘴角，不过一笑即收。

        他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我父母因一起车祸去世，当时，我也在车上，醒来后，我发现自己丢失了出事后的记忆。

        当时，医生说，可能我当时失去了意识，并不算失忆。

        可是我一直记得，我在车子出事后，醒来过一会。

        因为一直没能想起来醒来时看到了什么，所以大家都当我是撞到头了，记忆发生了混乱。

        后来，我出了国，一方面是求医，一方面是远离这个伤心的地方。

        在国外，我经常去找不同的医生，脑科医生，心理医生，脑科医生说我脑子受过伤，记忆混乱也是有可能的，心理医生试过各种方法，也没能让我记起当时的事情，最后给了个说法，是我不愿意回想起那时的记忆。

        后来无意中，我做了个梦，梦见出事前一天晚上，我曾经听到过有人说了一些可疑的话。

        我觉得，这可能是我解开谜题的关键。所以我就回了国，回到曾经住过的房间，希望能在熟悉的环境里，唤回曾经丢失的记忆。

        后来的事情你大概知道了，我在清雨医生的治疗下，恢复了记忆。

        那段丢失的记忆里，确实有一些关键的信息，是关于那起车祸的……”

        顾亦说到这，拿起杯里剩下的凉咖啡灌了一大口，好像苦涩的咖啡能够给他勇气。

        缓了缓，顾亦继续往下说：“那起车祸，是人为造成的！”

        冷静缓缓点头；“始作俑者是你的亲人。”

        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顾亦不由地抬眼望着她精致的面庞：“你知道？”

        “我猜的。”冷静冷冷一笑，“你的亲人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顾亦惊讶：“那你……还让清雨医生帮我恢复记忆？”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冷静淡淡道。

        顾亦内心震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冷静问：“那你现在知道凶手是谁了，是在犹豫要怎么办吗？”

        顾亦摇摇头：“不犹豫，只是想找人倾诉一下。”

        这下轮到冷静震惊了。

        她还以为他主动找她，是为了征询旁人的意见，没想到他已经有了决定。

        顾亦微微转头，盯着玻璃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快过年了，行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顾亦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体会过这种过年的气氛了，自从父母去世后，他就没过过年。

        顾亦整理一下心绪，轻声说：“我刚刚留了张局的电话，等我找到证据，会重审案件的。”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透着坚决：“他从我爸妈手里抢去的东西，我会抢回来的。”

        冷静微笑：“需要帮忙的话，尽管提。”

        顾亦长舒一口气：“说出来舒服多了，这两天真是憋得难受。”

        冷静打量他，发现他确实轻松多了，笑笑：“以后可以经常来喝咖啡。”

        顾亦微笑颔首。

        ……

        很快就到了除夕，这一天大家都没有去上班，早上起来后，一起去采购年货，回来流萤和清雨钻进厨房准备年夜饭，冷静和流觞贴对联挂灯笼。

        佣人和厨师都放假了，家里只有他们四只伪装成人类的人鱼，不用担心露馅，大家都比平时放松。

        流萤一边动作麻利地处理食材，一边哼着人鱼一族的小调。

        大过年的，清雨就没说什么，放纵她高兴。

        冷静忙活到一半，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顾亦发来的消息：“除夕快乐。”

        冷静忙里偷闲回了一句你也是。

        对方又发过来：“在忙什么？”

        这种没话搭话的废话，冷静平常是懒得理会的，但是今天闲，心情也好，就耐心回复：“贴对联。”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冷静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名字，笑了一下，接了起来。

        对面顾亦用略带惊奇的语气问：“你们亲自布置吗？”

        冷静好笑：“是的，佣人都放假了。”

        “我还从来没有亲自布置过年饰。”顾亦的语气里有遗憾，有好奇，还有些期待。

        冷静想了想：“如果想体会自己动手的乐趣，可以过来帮忙。”

        “好，我半个小时后到，你们慢一点贴。”

        “好。”

        冷静看着手里的手机，轻轻笑了一声。

        流觞问：“顾亦的电话？”

        冷静点点头：“他想过来帮我们贴对联，剩下的等他来再贴吧，我先去休息一下。”

        流觞忍不住轻笑出声：“王，你就是想偷懒了吧？”

        “没有，”冷静微笑否认，“就是想让不食人间烟火的顾大少爷体会一下过年的乐趣。”

        说半个小时，二十分钟顾亦就到了。

        他一进门就脱下大衣，挽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冷静和流觞已经休息好，也和他一起动手，贴完对联，贴窗花，再挂灯笼，三人又忙活了一个小时，终于把整个别墅都装饰一新。

        冷静望着满屋满眼的中国红，内心也生出几分喜庆来。

        这是她变成人鱼后过的第一个年，按照原书的剧情，现在她应该已经在实验室里了，但是她现在还好好的在自己的别墅里过年，表示剧情已经被她改变。

        她有信心，将来，她一定能避免人鱼一族被覆灭。

        一定能！

        年饰该贴的都贴了，该挂的也都挂了，顾亦还没要走的意思。

        冷静提议：“进去喝口茶？”

        三人在客厅里坐下来，流萤端出一碟专为过年制作的花生糖，给他们当休闲点心。

        顾亦看着焦香的花生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微微泛红。

        流觞和冷静对视一眼，将糖推过去，说：“尝尝看是不是和外面卖的一样？”

        顾亦眨眨眼，伸手拿起一块送入嘴里，咬一口，花生的香味就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比外面卖的好吃。”

        冷静笑道：“那多吃一点。”

        又坐了一会，眼看晚饭时间就快到了，顾亦才站起来，说：“我该回去了。”

        冷静点点头，说：“不介意的话，可以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不介意。”顾亦说，“但是，得回去。”

        顾亦终于走了，流觞忍了忍，最终还是开口道：“这顾大少爷，不会是恋上人间烟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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