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都清理完了。”

        月月把用过的卸妆棉和其他垃圾一起丢进了垃圾桶，回身抬手按着时燃的肩膀笑：“去换衣服吧。”

        胸口画出来的胸肌也被擦干净，对着镜子能看见光净的皮肤，因为擦得有些用力，现在正微微泛着红，卸妆的过程中，边烁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弄得时燃极其紧张，好不容易等到结束，他松了口气，抬头冲月月笑：“辛苦了，月月姐。”

        “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下次需要妆娘也可以约我哦！”月月冲他眨了眨眼，故意玩笑道，“我还没见过摸起来这么软的胸呢。”

        “姐！”时燃果然被逗得不好意思了，他红着耳根悄悄瞅了边烁一眼，声音细弱蚊吟，“我都没二两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回家多吃点，再怎么画出来效果肯定还是没有真的好。”

        想了想那一身腱子肉，时燃抖了一下。

        倒也不必要……

        调笑完，时燃被边烁催进了换衣间，紧身皮衣脱下，露出了完整的上身，不得不说，时燃是真的很瘦，在同样身高的男生大多七八十公斤的时候，时燃才堪堪六十五公斤。

        边烁鬼使神差伸出手摸了下时燃的胸口，能感受到皮肤下肋骨的形状，瘦得叫人心疼。

        没想到这一摸，时燃反应特别大，本来光着的上半身跟空气接触就有些敏感，再这么来一下，他下意识护着胸口退后一大步：“卧槽你干嘛！”

        边烁眼角微抽，动作一僵，恢复理智后才发觉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他只好生硬地调转话题：“你怎么这么瘦？”

        时燃被摸得有些发懵，只觉脸上发烫，根本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思考边烁突如其来的举动，他磕磕巴巴接道：“我……嗯，好像，一直就没胖过……”

        边烁点了下头，也刹住了嘴，没有继续讨论这个不合时宜的话题。

        声音戛然而止，尴尬的氛围开始弥散开，时燃的手搭在裤子上，抬头看见自己的衣服在边烁手上，他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脱。

        时燃：“……那个……”

        边烁：“？”

        “我要换裤子，你方便出去一下嘛。”时燃硬着头皮说出来这些话，好在边烁没有多问，把他的衣服放在一边，就离开了换衣间。

        两人隔着一扇门，心跳都有些乱。

        救命，这都什么事啊。

        离开体育馆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天色尚不见一点阴暗，但是能感受到凉下来的空气，两人站在门口，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时燃轻咳一声，终于想起来问一句：“你怎么来了？”

        之前边烁突然说要过来，因为当时情况尴尬，他只顾着慌张了，完全没去思考更多的东西。

        听见问话，边烁停下了脚步，表情明明没变，时燃却察觉出他的情绪有点闷闷的。

        掺杂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迟疑。

        “陪你过生日。”简单解释一下，边烁转头看过来，“你说除了跟贺随出去玩，今天没有其他安排对吗。”

        时燃眨了眨眼，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好像是这么回复的。

        边烁打算带他出去玩吗？

        过生日能去玩的地方挺多的，但是都这个点了，游乐场之类的场地已经玩不了什么了，可能性比较大的就是去吃饭。

        去哪？赵姨那吗？

        也挺好的，有段时间没见了。

        这是时燃唯一能想出来的、边烁会选择的地方。

        毕竟边烁这个人，好像除了学业等“正事”之外，一切活动都可以划分进“浪费时间”中，不值得去花费心思。

        “所以我们去哪？”

        “吃饭。”边烁果然这么回答。

        时燃摸了摸鼻尖：“嗯，走吧。”

        两人拦了一辆出租车，边烁报了个地点，却不是去鱼米人家那边的小巷，听着倒有点耳熟，想了一会，好像是他们之前一起逛过的“夜市”。

        时燃又开始找借口，之前也没有很全面地逛过，边烁应该就是想去点新地方多看看。

        小吃街是晚间最受欢迎的地方，虽然随着时间过去，假期的热度已经没有那么浓了，但这丝毫不影响这里的人气。

        边烁带时燃朝里边走去，走过弯弯绕绕宛如迷宫的小道，他们终于在一家小店门口停了下来，音乐从窗口漏出，似乎是上个世纪流行的爵士乐，轻快且悠扬，很有氛围感。

        时燃一眼认出，这是他们上次来的那家音乐餐吧。

        “欢迎光临。”推开门进去，站在前台的女人清理着桌面，一边抬头一边说道，“不好意思，今天不营业……”

        “哦，是小边啊。”刚出口的话一下子收住，服务生换了一副跟边烁很熟的语气吩咐，“来的刚好，去把乐器搬出来吧。”

        时燃微微眯了下眼，小声问了句：“什么情况？”

        边烁也不缺钱啊，还真过来兼职了？

        感受到衣角被小幅度拉扯了一下，边烁没有直接回答，只低笑回答：“等等就知道了。”

        手被轻柔拉开，看着人往走远，时燃轻啧一声。

        于是前台这边就只剩了两个人。

        “你就是那个今天过生日的弟弟吧？”

        女人撑着脸笑，朝时燃招了招手：“说说你叫什么名字，姐姐告诉你个秘密。”

        一想到她跟边烁很熟，时燃下意识有些排斥，但面上没显露出来，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不过时燃也不是没心眼到毫不设防的那种人，坐在吧台前，他笑眯眯地冲女人道：“姐姐，我也不是小孩，对你说的不感兴趣的。”

        “对边烁也不感兴趣吗？”女生挑了挑眉，果然看见时燃表情迟疑。

        斟酌一番之后，时燃还是拒绝了：“不感兴趣。”

        “反正我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他。”

        “还挺不好糊弄的。”女人忍不住一阵笑，“算了算了，我直说吧，边烁是周一的时候到我这来的。”

        “人家每天晚上过来兼职表演，五天，就为了换一晚上陪你过生日。”

        看时燃的眼睛越瞪越大，女生继续笑：“怎么，感动吗？”

        时燃没想到，边烁竟为了他做到这种程度。

        毕竟对他来说，这些天这么多时间完全可以去做更有用的事。

        知道这些后，时燃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去心疼边烁的成绩。

        刚好后边传来了声响，边烁拎着一把电吉他走出来，面上神情有些纠结，他朝那女人问了一句：“姐，怎么就这一把了？”

        “今天乐队没来，有一把算好的了，你有几只手啊。”女人啧了一声，转头拍拍时燃的肩，“正好，地方腾给你们，我下班了。”

        她一边出来一边说：“走的时候记得锁门啊。”

        女人一离开，就只留了餐吧里的两个大男生独处。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没有说话，任由一些氛围慢慢弥散开来。

        好半晌，边烁才打破沉寂：“你饿吗？”

        “还好。”时燃匆忙接道，看见边烁手里的吉他，又隐隐约约问了一句，“你打算弹吉他？”

        “让你复习英文歌，”边烁嘴角微抽，“信吗？”

        没想到时燃还正经点了点头：“这样就说得过去了。”

        边烁：“……”

        他叹了一口气，因为离得近，这个距离边烁刚好可以揉到时燃的头发，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给你过生日，今天想干什么都可以。”

        真的吗？想跟你谈恋爱也可以吗？

        时燃睁着眼看向边烁，明亮的眼睛里满是雀跃。

        “边烁，我好喜欢你啊。”

        边烁被他的话说得呼吸一滞。

        好在下一秒，偷偷夹带私货的时燃就笑着找补道：“真高兴我能有你这样的哥哥。”

        是啊，你在期待什么呢，这样才对，就让一切保持原样吧，比起往前勇敢走一步，留不住这段关系要可怕多了。

        对面的人愣了一会就低头去拨弄吉他，似乎对他的话没什么反应，时燃松了口气，一边也有些隐隐的失落，好在这样不尴不尬的氛围没有维持很久，边烁划了两下弦，调好音，问：“想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嘛？”时燃重新兴奋起来，“我想听《wake》！”

        时燃是真的很喜欢这首歌。

        “还有呢？”边烁又问。

        “现在这一首吧！你唱给我听好不好！”

        看着时燃那满是期待的样子，边烁根本说不出口拒绝的话，他浅笑一下点头：“好。”

        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给少年低沉的嗓音作调，不同于时燃清澈充满热情的歌声，边烁唱起歌来很轻柔，一不小心就能让人沉入氛围里，恍惚着无法脱离。

        时燃想，这首歌真的很好听，也很适合他们。

        是盛夏的热情洋溢，亦是初秋的缓慢沉溺。

        一曲终，时燃才发现自己竟一直在盯着边烁，直到空荡的餐吧内连回声都丁点不留了，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和理智。

        “你唱歌真好听。”时燃趴在吧台上看着边烁，舍不得错开眼，“尤其是情歌。”

        边烁纠正道：“这首又不是情歌。”

        “那就再唱一首是情歌的。”

        时燃像是送上门的小白兔，全然不知自己的话有多危险，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

        可是那双眸子里盛着的、边烁看不明白的东西，叫做引火上身。

        他似乎连声音都透着一股引诱的味道。

        “只唱给我一个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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