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意回到家中时，父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回来了，有吃晚餐吗？”唐妈妈问。

        “在外面吃过了。”唐清意坐到他们身边。

        “是和姒姒一起吃的？”

        唐清意含糊的应声，以防唐妈妈继续问吃的什么，主动讲起前段时间与杨姒在杭州旅游的趣事，顺带将话题扯过去：“哥哥什么时候回家？”

        唐爸爸说：“只怕得等到月底吧。”

        “月底估计都回不来，队里忙着呢。”唐妈妈对她说：“你的店有店员照看，没事多陪姒姒出去玩，连领证都要等霄景的空期，她最不容易。”

        “我知道的。”唐清意答应下来，转而询问：“我记得你们说过，先前想给哥哥取名叫维书？”

        唐妈妈点头：“是啊，你爸取的。”

        唐清意略带好奇地问：“是哪两个字？爸你为什么会想到给哥哥取这个名字？”

        “维新的维，读书的书。是你哥哥出生时，这两个字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我觉得喻意挺不错的，就告诉你妈，结果她不同意，说听起来像是书呆子的名字。”

        唐爸爸笑了笑：“你妈取的名字确实好，把阿景的未来都给猜准了。”

        唐妈妈毫不掩饰骄傲：“那是当然，霄景二字和他多配啊。”

        霄景，云霄的风光。

        唐霄景现在是一名空军。

        唐清意思忖片刻，又问：“那我的名字呢，有什么喻意吗？”

        “你的名字也是我取的。”唐妈妈笑着道：“这事说来挺巧的，清意二字也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清净的清，如意的意。”

        唐清意愣了两秒，微微弯起唇角：“原来是这样。”

        又陪父母坐了半个小时，唐清意回到房间，不自觉的走到窗边，掀开窗帘朝外面望去。

        后花园里亮着盏微弱的灯，照出被晚风吹拂的树叶，轻轻摇曳。

        半晌，她重新拉上窗帘。

        洗漱过后，唐清意关灯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出男人的身影。

        傅怀言这个名字她同样未曾听过，但相比傅云阔，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的声音也有些耳熟，但好像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感觉应该更清越，更年轻一些。

        “傅怀言。”他自我介绍过后，唐清意轻声道出他的名字，稍稍停顿两秒才继续道：“我听朋友说，你在找一个叫唐维书的人。”

        “是。”他略微颔首，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

        唐清意在这样灼灼的目光下，难免有点不自在，移开视线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为什么会在航空学校和航空公司找他？”

        “他是我的朋友，很久前的理想便是当飞行员，我与他多年不见，猜想他应该实现心愿了。”

        傅怀言看出她的别扭，视线微转，落在不远处的电子屏幕上，声音很低，很轻：“唐小姐是不是认识他？”

        唐清意摇头，实话实说：“我不认识唐维书，但我有一位哥哥，出生时父亲曾想取名维书。我觉得与你要找的人有些巧合，所以特意来问问。”

        他闻言话语里添了几分急切：“你的哥哥叫什么？现在可是飞行员？”

        “他叫唐霄景，是一名空军。”

        “霄景空军”傅怀言若有所思的低喃，而后轻声笑出来，像是心结得解般，笑得十分舒畅。

        唐清意见状，将心中的猜测直接问出来：“你一直在找的那位朋友，就是我的哥哥？”

        唐维书曾与傅怀言是朋友，是战友，但此生的唐霄景从未见过傅云阔，哪怕他们又一次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飞行。

        傅怀言对上唐清意的眼眸，干净，清亮，隐隐含着期待，终是没有忍心欺骗她，点了点头。

        意料之外的是，唐清意并未觉得奇怪，而是反问他：“你是在梦里见到我哥的吗？”

        傅怀言微怔。

        那些过往对他而言是鲜活的，生动的，每一幕场景都是真实的，而如今大概只能算是一场故梦吧。

        “是。”他回答。

        唐清意接着问：“哥哥在梦里是飞行员？”

        “是。”

        “你也是吗？”

        “是。”

        她微微抿了下唇，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试探，语气放的格外轻柔：“那你有在梦中见过我吗？”

        傅怀言怔愣地望着她，过往的画面全都不受控制的涌入脑海，清晰且深刻，心底的苦涩慢慢发酵，蔓延到四肢百骸，压得他透不过气。

        唐清意见盯着自己的脸出神，以为是在回想，便耐心的等了一会儿。

        许久后，他仍然默然不语，就在唐清意以为听不到答案时，傅怀言才低声道：“见过”

        “嗯？”

        他说：“我见过你。”

        唐清意很想问，在他的梦里自己是什么样子，但看傅怀言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便没有开口。

        “唐小姐”他嗓音干涩，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轻声问：“唐小姐是否也做过这样的梦？”

        在他热切又满含期盼的眼神中，唐清意轻嗯一声：“做过的。”

        唐清意这些年重复做着一个很模糊的梦。

        梦里她总是望着天上，看浮云悠悠，看飞机从云间穿过。

        梦里她爱站在窗户边，盯着院子后面的那棵香樟树。

        梦里她听见有个很温柔的声音在唤“清意”。

        梦里她似乎一直在等人回来。

        那些画面常常转瞬即逝，又像是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看不真切。

        哪怕是梦里那位穿着精致华美旗袍，被人们称为“唐三小姐”的女生，她都从未瞧清楚过长相。

        但唐清意有种预感，那女生便是她自己。

        现在想来，她会喜欢旗袍，哥哥会选择当空军，冥冥之中，或许都是已经注定好的。

        唐清意再次抬眸望过去，目光相触，他眼底涌动着未散的柔情。

        所以他们的相识，也有可能是注定的。

        唐清意弯起唇角，眼里浮起笑来，秋水盈盈的眼眸中，他的身影清晰可见。

        “傅怀言，我”

        “我能留你的联系方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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