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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46章


李倚薰并没有睡得很沉,裴彦琛在贵妃榻上坐下的时候,她就醒了过来。

        李倚薰睁开眼睛,澄澈的眸子与裴彦琛四目相对。

        李倚薰纤细的手臂撑在贵妃榻上,撑着身子坐起来。

        裴彦琛宽厚的手掌落在李倚薰的纤腰上,将李倚薰娇小的身子带入怀中,他问道:“怎么在这个时候睡了?”

        李倚薰往日都没有小憩的习惯。

        李倚薰不是没有与裴彦琛更亲近,此时感受着属于裴彦琛的温度,或许是今日在碧尝阁碰见了钟越舆,她莫名地有些心虚和不自在。

        “今日陪许姐姐出府,有些累了。”

        李倚薰伸手抱住裴彦琛的腰身,她樱唇微张,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

        裴彦琛垂眸打量李倚薰的脸,她皮肤白皙,容颜依旧娇媚美丽,精神似乎是有些不济。

        裴彦琛问道:“去了哪儿?都买了一些什么?”

        他回京不久,又刚刚被纯宣帝册封为太子,最近他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不可能常常来看望李倚薰。而且他从前基本不会来后院,如果不是因为李倚薰,他今日也不会想到来后院。

        李倚薰说道:“去了碧尝阁和银楼。碧尝阁新推出的糕点看起来挺好吃的,就是伙计有点儿冒失,今日还将茶水洒在了许姐姐的衣裙上,许姐姐重新换了衣裳后,妾和许姐姐就从碧尝阁出来了。”

        “许姐姐在银楼买了一副头面和一支步摇。妾小憩之前,许姐姐将今日从碧尝阁打包的糕点给妾送了一部分过来,妾还没来得及品尝。”

        裴彦琛讶异地瞥了李倚薰一眼,说道:“孤问的是你今日购买了一些什么?”

        李倚薰虽然对他述说了她今日出府的经历,却全程没有说她今日购买了什么。

        李倚薰松开裴彦琛,洁白的贝齿微微咬了下唇瓣。今日许清眉在银楼购买头面和步摇所用的银钱全是她自己的嫁妆钱,她连她的父母是谁都忘记了,自然没有父母给她嫁妆。

        而且她从前在钟府做丫鬟,后来被李梁奕从品花楼赎出来,钟大夫人和李梁奕怎么可能给她银钱傍身?

        没有银钱的她,自然不可能在府外购买什么东西。

        只是这个原因她现在是没办法直接对裴彦琛述说的。她若是对裴彦琛述说了,倒是像她贪心不足,想向裴彦琛讨要银钱似的。

        之前许清眉按照裴彦琛的吩咐给她添置了新衣和首饰,她现在并不缺什么,也没有必要非要购买什么。

        李倚薰虽然没有宣之于口,裴彦琛却也渐渐意识到了李倚薰今日会两手空空的回府的原因。

        “你日后若是在外需要购买什么,让掌柜的记在孤的账上,等回府后让管家去结账。”

        顿了顿,裴彦琛又说道:“罢了,孤等会儿让管家给你送一些银钱过来,你若是缺少了,再找管家讨要。”

        李倚薰自己将银钱拿在手中,要方便一些。

        李倚薰点了点头,笑说道:“知道了,谢谢殿下。”

        裴彦琛主动开了口,她自然不会拒绝。

        李倚薰的樱唇轻抿,她的脑中在思考如何对裴彦琛述说今日在碧尝阁内碰见了钟越舆的事情。她不知道她对裴彦琛说了,裴彦琛会不会生气。只是若是让许清眉拿她和钟越舆的事情做了文章,她倒是落了下乘。

        裴彦琛的大拇指缓缓摩挲着李倚薰的腰肢,他微微倾身,低头去吻李倚薰娇艳欲滴的唇。

        之前赶路的时候,他与李倚薰日日待在一起,距离上次他与她见面,他已经好几日未看见她了。

        屋内顿时增添了旖旎的味道。裴彦琛的手指不知道何时落到了李倚薰的衣带上,她的外裳被裴彦琛给脱了下来。

        屋内的窗户刚才没有关上。裴彦琛到来后,院内伺候的小丫鬟自然都退回了自己的屋子,不敢来打扰裴彦琛和李倚薰。微风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来,李倚薰的身子小小颤了一下。

        李倚薰的上身仅剩下一件兜衣。兜衣是牙色的,没有绣什么花纹。

        “为何如此素净?”裴彦琛触碰兜衣的带子,喉结上下微动。

        李倚薰大部分时候都打扮的十分低调和素净,最初他和她在客栈碰见的时候,她为了见他才穿了艳丽的品红色的衣裙,后来许清眉邀请她品茶的时候,她倒是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衣裙。

        他让许清眉给她添置的株钗首饰,李倚薰也很少佩戴,平日里头上的头饰少的可怜。

        李倚薰是习惯了。从前钟大夫人总对她过分出众的容貌多有不满,再加上被卖进花楼的经历,她养成了往低调打扮的习惯。

        只是裴彦琛既然如此说了,李倚薰也想试着改变她从前的习惯。而且她进府第一日就发生了和许清眉撞衫的事情,之后又发生了尉迟霓因为茉莉花粉过敏的事情,她好像也没有什么顾忌的必要了。

        裴彦琛的温热的气息洒在李倚薰的脖颈间,李倚薰的脸颊红红的,身子发软。

        李倚薰莹白的小手抵在裴彦琛的身前,小声说道:“殿下,妾有事……”

        李倚薰本来想和裴彦琛说钟越舆的事情,她刚刚开口,剩下的话语就被裴彦琛霸道地吞入腹中,她只能够无助地呜咽。

        又可怜又娇媚。

        ……

        那日李倚薰最终还是没能够跟裴彦琛述说钟越舆的事情,她最初在客栈碰见他的时候,他一副克制冷淡的模样,李倚薰也不知道裴彦琛那日的精力为何会那般旺盛,等云停雨歇,李倚薰已是什么话语都不想说了,白皙的肌肤上红痕上点点,妩媚撩人。

        三日的时间很快过去,马上就到了朝中的官员携家眷来太子府恭贺裴彦琛被皇上册封为太子的日子。

        如今裴彦琛尚未迎娶正妃,女眷自然由许清眉和尉迟霓负责接待。

        许清眉难得穿了一件颜色艳丽的妃色衣裙,很是端庄和沉稳。

        许清眉瞥了一眼周围身份贵重的夫人们,轻轻勾了勾唇角。李倚薰如今再得裴彦琛宠爱又如何,李倚薰今日却连和这些夫人们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想着,许清眉忽然觉得李倚薰对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威胁了。若是今日李倚薰被裴彦琛厌恶了,她还不是想将李倚薰怎么样就怎么样。

        许清眉的目光忽的落在了不远处的尉迟霓的身上。尉迟霓向来打扮张扬和高调,她在戎国有第一美人之称,即便来了大燕也甚少有女子的容貌能够胜过她的,容色照人,唇若含丹,轻轻松松就让周围的女子都黯然失色。

        许清眉皱了皱眉。她本以为以尉迟霓粗心大意的性子,裴彦琛即便将她的管家大权分了一半给尉迟霓,尉迟霓也是管理不了太子府的。到时候她将尉迟霓的错处告知给了裴彦琛,管家大权还不是又全部回到了她的手上?

        谁知尉迟霓将太子府的事务处理的比她想象中要好。尉迟霓本人的性子或许比较莽撞,尉迟霓身边的那些人却不是省油的灯。

        只是如此一来,她想让尉迟霓主动犯错,然后将管家大权重新夺回来是不可能了。

        一旁伺候的平鹃注意到许清眉的视线,小声说道:“殿下虽然让侧妃和尉迟侧妃一起管理府中事务,可是殿下对尉迟侧妃可不上心。尉迟侧妃进府这么长时间了,殿下还不是一次都没有去过她的院子。上次尉迟侧妃因为李姨娘身边的丫鬟过敏,殿下去了李姨娘的院子,都没想着去看望一下尉迟侧妃的情况。”

        许清眉听见平鹃的话语,心里本来应该觉得安慰的。只是裴彦琛虽然对尉迟霓不上心,裴彦琛对她何尝不是也不上心?

        除了尉迟霓过敏那次,裴彦琛再未主动踏进过她的院子。

        许清眉实在想不通裴彦琛为何对她和尉迟霓置若罔闻,却宠爱了那个卑微的李倚薰。

        如果裴彦琛是觉得她的容貌不及李倚薰,容颜耀眼和夺目的尉迟霓为何也受了裴彦琛的冷落?

        许清眉突然问道:“那个钟公子今日可来了?”

        平鹃恭敬说道:“来了,钟大人和钟大公子今日皆来了太子府。”

        许清眉听见平鹃的话语,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李倚薰身为裴彦琛的妾室,却与别的男子不清不楚。裴彦琛被李倚薰的美色一时迷惑,她自然得帮裴彦琛看清楚李倚薰的真面目。

        至于尉迟霓,既然尉迟霓不可能主动犯错,她只能够给尉迟霓制造错处,然后将管家大权重新全部夺回来。

        ……

        裴彦琛本来就是纯宣帝最重视的皇子,如今裴彦琛被纯宣帝册封为太子。如果不出意外,裴彦琛日后就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今日许多的官员来太子府恭贺裴彦琛成为储君,不能够来太子府的人也郑重地派人送了礼物过来。

        正上座的裴彦琛一袭乌黑色华服,样貌冷俊,身姿挺拔,那双威严的凤眼望过来时让人心中一悸。即便与朝中德高望重的官员交谈,他依然游刃有余,沉稳矜贵。

        钟越舆坐在一群年纪相仿的公子们中间,拧眉不语。

        之前许清眉说李倚薰现在是裴彦琛的妾室,他如何才能够再见到李倚薰?

        “舆儿,为何心不在焉?”

        钟宏邈走到钟越舆的身边,微微蹙眉。

        钟府祖上出过不少出类拔萃的文臣,钟越舆虽然年纪不大,但素有才名,他十四岁时写的一篇文章更是被知识渊博的大儒称赞过。

        钟越舆是钟府中最有出息的子弟,钟宏邈很看重钟越舆这个儿子,不然他这次也不会带钟越舆来京城。

        纯宣帝对裴彦琛的看重整个大燕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今日能够来太子府的皆是家世不凡的人,钟宏邈希望钟越舆能够与裴彦琛及在场的众人好好相处。

        钟宏邈以为钟越舆还是对钟大夫人有怨怪,他拍了拍钟越舆的肩膀,低声说道:“母子之间哪里有隔夜仇的,无论如何你母亲都不会伤害你的。”

        钟越舆一向懂事和孝顺,最近却因为李倚薰离开钟府的事情与钟大夫人生分了。钟宏邈从钟越舆和钟大夫人的几次对话中大概了解到李倚薰的离开与钟大夫人有关。

        钟宏邈也不理解钟大夫人为何非要将李倚薰从钟越舆的身边弄走,钟越舆若是喜欢李倚薰,大不了日后让钟越舆将李倚薰收入房中,一个妾室并不会对钟越舆产生什么影响。现在弄成这样,反倒是伤了钟越舆和钟大夫人之间的感情。

        只是钟大夫人好歹是他的发妻,还是钟越舆的母亲,他自然不能够因为一个丫鬟的离开去指责钟大夫人。

        “父亲误会了,越舆所想之事与母亲无关。”钟越舆说道。

        他好不容易才知道李倚薰的所在,并不想记起钟大夫人将李倚薰从钟府驱逐出去的事情。

        “父亲在这儿陪太子殿下,我出去走走。”

        不等钟宏邈说话,钟越舆抬眸看了看上座的裴彦琛,站起身说道。

        说完,钟越舆抬脚朝外走去。

        李倚薰现在是裴彦琛的妾室,他知道他根本没有见到李倚薰的可能。但是今日过后,他可能再没有机会来太子府了,他有太多的话语想要对李倚薰说,同时也有许多的疑问压在他的心底,只要有见到李倚薰的可能,他都想试一试。

        随着钟越舆的转身的动作,与重臣交谈的裴彦琛忽然朝这边看了一眼,他眸色深沉,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手中的酒盏,眉宇间似是不悦。

        ……

        钟越舆从裴彦琛处出来后,没有让人跟着。

        今日是他第一次来太子府,他对太子府不熟悉。即便他想见李倚薰,也不知道该去何处寻找李倚薰。

        而且李倚薰现在是裴彦琛的妾室,他一个外男也没法子向太子府的下人打听李倚薰的情况。

        钟越舆一筹莫展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了小丫鬟的交谈声。

        “我听说,李姨娘刚才躲在屋里哭了。”

        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裙的丫鬟小声说道。

        另一名丫鬟不解说道:“李姨娘为何哭?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自然是杏澜院的小姐妹告诉我的。至于李姨娘为何哭,我猜测李姨娘是见两位侧妃都能够出来与众位夫人见面,她却只能够孤零零地待在院子里,心里委屈了。”

        说着,那个浅绿色的衣裙的丫鬟还指了指李倚薰居住的杏澜院的方向。

        “啊?李姨娘若是真想出来,为何不跟殿下说?殿下不是很喜欢李姨娘吗?”

        “殿下现在正在应付各位大人,哪里有时间搭理李姨娘?而且我听说李姨娘的身份有问题,等日后殿下登基,殿下就不会要她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语,穿着浅绿色衣裙的丫鬟压低了声音。毕竟裴彦琛才刚刚被纯宣帝封为储君,众人的心中虽然清楚裴彦琛日后会是下一任皇帝,也不适合将这个大喇喇地说出来。

        两个丫鬟皆没有发现不远处的钟越舆,浅绿色衣裙的丫鬟说完这一句话语,就拉着同伴离开了。

        钟越舆望着两个丫鬟离开的身影,他偏头朝刚刚小丫鬟指的杏澜院看去。

        李倚薰现在在刚才那个小丫鬟口中的杏澜院吗?

        ……

        李倚薰坐在窗边,澄澈明亮的杏眸怔怔地望着窗外出神。

        与外面的热闹不同,此刻的杏澜院显得清冷和落寞。

        “夫人尝尝这绿豆糕。夫人之前不是说许侧妃送过来的碧尝阁的糕点很好吃吗?这绿豆糕是殿下特意让管家去碧尝阁买了,给夫人送过来的。”

        秋芽端着一盘绿豆糕走了过来。

        今日整个大燕有头有脸的人都来太子府恭贺裴彦琛成为储君,她听说许清眉和尉迟霓今日可没少出风头。李倚薰身份卑微,自然没有没有资格与那些夫人小姐们见面,她以为李倚薰在伤心和难过。

        李倚薰并不是在伤心今日她不能够如许清眉和尉迟霓般在各位夫人小姐们的面前露脸,她是在想钟越舆的事情。

        之前她本来准备和裴彦琛说她在碧尝阁碰见了钟越舆的事情,却被裴彦琛给打断了。这两日裴彦琛也没来杏澜院,她也没机会继续对裴彦琛述说此事。

        她若是单纯因为此事去找裴彦琛,倒是显得她做贼心虚,容易弄巧成拙,违背她的本意。

        罢了,她从来没在裴彦琛的面前有意隐瞒她和钟越舆的过去。事到如今,只能够顺其自然了,她和钟越舆日后估计也不会再相见了。

        李倚薰接过秋芽手中的绿豆糕,笑说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这儿不需要你伺候,你下去休息吧。”

        她对自己现在的身份有一定的认知,许清眉和尉迟霓皆出身不凡,岂是她可以相提并论的?她自然也没有伤心和难过的资格。

        秋芽抬眸打量了一眼李倚薰的神色,她见李倚薰真的不像伤心和难过的模样,抬脚离开了。

        等秋芽将屋门合上,李倚薰抬手将窗户给关上。

        李倚薰的纤纤玉手正准备去拿秋芽刚才送来的绿豆糕,一道人影忽然从屋子的后窗跳了进来。

        李倚薰立刻绷紧了神经,她收回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绾绾,是我。”钟越舆凝视着李倚薰,低声说道。

        李倚薰偏头看了看紧闭着的屋门,视线再次落在钟越舆的身上。钟越舆为何会在这儿?他哪里来的胆子敢私闯太子殿下的后宅?

        钟越舆触碰到李倚薰的目光,略狼狈的偏了偏头。放在今日之前,他一定想不到他会做出私闯女子的屋子的举动。

        可是他太想见李倚薰了,他无法接受李倚薰成为裴彦琛的妾室这一事实。

        “念在主仆一场,我今日只当未见到钟公子,请钟公子速速离开我的屋子。”

        反应过来,李倚薰转过身子,背对着钟越舆,她尽量用极清冷的语气说道。

        许清眉正迫不及待地寻找着她的把柄,若是被人知道钟越舆私闯了她的屋子,裴彦琛不会放过她和钟越舆的。

        钟越舆不愿意离开。他今日放弃了他从前的所有教养来到了李倚薰的屋子,他怎么甘心就这样离开?

        “绾绾,你随我一起离开,好不好?”

        钟越舆疾步走到李倚薰的正面,深情说道。

        这段日子他到处都寻找不到李倚薰的身影,他焦急地快疯了。

        随他离开?李倚薰垂下眼眸。以她和他如今的情形,她如何随他离开?

        “大公子是不是忘记了,我现在是太子殿下的妾室,而大公子的母亲早已经将我重新发卖。大公子现在没资格让我随您一起离开了。”

        李倚薰轻轻勾了勾唇角,沉鱼落雁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

        钟越舆听见李倚薰的话语,清润的眸子因为见到李倚薰升起的光亮瞬间熄灭了。

        钟越舆忍着心中痛苦说道:“绾绾,我知道你并不是真心想成为太子殿下的妾室的。我将永璇街的那座宅院买下来了,等樱花盛开的时候,你每日都可以欣赏樱花的花瓣在空中飞舞的景象。至于母亲……”

        提到钟大夫人,钟越舆顿了顿说道:“我已经对母亲表达了我对你的心意,你若是不想再回钟府,我可以带你去你喜欢的地方……”

        李倚薰听见钟越舆的这一番话语,就知道钟越舆根本还不知道钟大夫人对她做了一些什么。

        钟越舆不会明白即便她现在不是裴彦琛的妾室,她今日都不可能随他离开了。

        李倚薰终于抬眸直视着钟越舆,问道:“大公子不好奇我这段日子都经历了什么事情,又为何会成为太子殿下的妾室吗?”

        钟越舆对上李倚薰极冷静的杏眸,怔住了。他是想知道李倚薰在这段他看不见的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情,李倚薰现在为何会成为裴彦琛的妾室。

        此时他却心生胆怯了。

        李倚薰却不给钟越舆的退缩的机会,她脸上的笑容温婉和恬静,一如当初她在钟府面对钟越舆时,她缓缓说道:“大公子听过品花楼吗?像大公子这般风光霁月的人应该是没有听过这种污秽之地的。品花楼曾经是棋南最大的花楼,我之所以会从钟府离开,便是被大公子的母亲卖进了品花楼。”

        花楼?钟大夫人对他说李倚薰随她的父母离开了,实际上却是将李倚薰卖进了花楼?太过震惊和错愕,钟越舆狼狈地朝后退了一步。

        李倚薰凝视着钟越舆,继续说道:“大公子的母亲说我生得这般容貌却在钟府当丫鬟屈才了,她还说我生来就该在肮脏的花楼里供各种各样的男子赏玩。品花楼的老板见了我就对我赞不绝口,为了买下我花了好大一笔银子。自从我进了品花楼,每日都会有男子在我的眼前做各种下-流的举动,他们都说喜欢我……”

        “绾绾,我求你别说了。”

        李倚薰每说一句话语,钟越舆就感觉他的心被刀子捅了一刀,痛得他无法呼吸。他终于忍不住打断李倚薰道。

        李倚薰听见钟越舆几乎崩溃的话语,却讽刺地笑了。他为何不让她说?她不说了,发生在身上的那些事情就可以当做不存在吗?

        有的时候,李倚薰也希望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情只是她做的一场梦。可惜这一切皆是妄想。

        李倚薰吸了吸鼻子,强忍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笑说道:“大公子急什么?我还没有跟大公子说我是如何离开品花楼的呢。后来我被一个女儿与我一般年纪的男子看上了,那个男子为了赎我花了好多的银钱,结果我和他刚刚从品花楼出来,就他的夫人给逮住了。”

        “对了,忘了对大公子介绍,我现在叫李倚薰,身份是那个赎我的男子的义女。他的夫人明明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却不仅将我认作他们的义女,还让我随他们姓李,博学的大公子可否能够猜到我现在这个名字的含义?”

        泪水模糊了李倚薰的双眼,她的眸光依然坚持落在钟越舆的身上,她试图从钟越舆俊朗的面容上看出鄙夷和失望。

        明明她已经认为她日后不会再和钟越舆相见了,他为什么还要跑到她的面前,对她说这些可笑的话语?

        钟越舆疾步走到李倚薰的面前,他抬手握住李倚薰的胳膊,红着眼睛说道:“绾绾,这些事情会发生,你都是逼于无奈的。我日后会好好保护你,不会再让你……”

        不等钟越舆将话语说完,李倚薰就伸手推开了钟越舆的手,她说道:“大公子说错了,我是真心想成为太子殿下的妾室的,当初也是我主动蓄意接近太子殿下的。”

        李倚薰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她指着钟越舆跳进来的后窗,生气地说道:“所以现在,请钟大公子离开我的屋子。”

        ……

        许清眉看见平鹃从远处走过来的身影,她与身边的夫人匆匆结束交谈,朝无人处走去。

        平鹃走到许清眉的身边,低声说道:“侧妃,那个钟公子去杏澜院了。”

        许清眉偏头看着平鹃说道:“你确定吗?现在那个钟公子可还在杏澜院?”

        平鹃说道:“因为之前殿下将我们安排给李姨娘的人都给换了,奴婢不敢让我们的人离杏澜院太近,无法知道杏澜院内的情况,不过可以确定那个钟公子还在杏澜院。”

        听见平鹃的话语,许清眉的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她笑说道:“那个李倚薰的胆子可真大,殿下还在前院款待各位大人,她居然就胆大包天地在自己的院子与情人私会,若是殿下知道了她现在的行径,也不知道该多么得生气和愤怒,真是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平鹃恭敬说道:“侧妃,我们可要按原计划将殿下引去杏澜院?”

        许清眉点头。李倚薰做出如此恬不知耻的事情,她岂能够让裴彦琛被蒙在鼓里?

        而且仅仅是将钟越舆进了李倚薰的院子的事情禀告给裴彦琛,哪里有让裴彦琛亲眼看见李倚薰和别的男子在一起的冲击大?

        虽然现在无法确定杏澜院内的情况,但只要裴彦琛在李倚薰的院子里发现了钟越舆,一个外男出现在了李倚薰的院子里,李倚薰难道还能够对裴彦琛说她和钟越舆没有关系吗?

        身为太子殿下的妾室,李倚薰却不知羞耻地与别的男子幽会,日后李倚薰是别想再留在太子府了。

        许清眉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她瞥了平鹃一眼,笑说道:“事后殿下若是派人调查此事,你知道该让那些人如何说话吗?”

        平鹃听见许清眉的话语,笑说道:“奴婢已经悄悄交代了那些人,若是殿下执意要调查今日的事情,就说她们是听了尉迟侧妃的吩咐。谁不知道尉迟侧妃在戎国时就被养得刁蛮任性,嚣张跋扈,即使来了大燕,尉迟侧妃也总是在殿下和侧妃的面前摆戎国公主的架子。尉迟侧妃进了太子府后却一直不得殿下的宠爱,自然对被殿下喜爱的李姨娘不满,甚至不惜暗中派人盯着李姨娘的动向……”

        平鹃看向许清眉,笑说道:“侧妃,殿下若是知道尉迟侧妃暗中算计李姨娘,一定会发现还是侧妃好的,然后将管家大权重新全部还给侧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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