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杀人了！”青狐帮的帮派弟子一见武功高强的护法被杀，他们高声疾呼一边四散而逃，护法的武功可是帮内仅次于帮主的存在，他们哪里还敢待下去。

        卫青蘅正愣神间，那殷白萩突然飞身过来抓她的手臂，被卫青蘅避开了。

        殷白萩忙道：“我杀了青狐帮的护法，青狐帮帮主很快就会来，那帮主使得一手霸刀刀法，曾是霸刀门的记名弟子，不可与他多纠缠，你赶快随我走！”

        卫青蘅瞅了眼现场，她又看了两眼殷白萩，殷白萩此时没有杀人时的阴狠，反倒是真的急切。

        她觉得她应该还是相信自己的第一感，从她被青狐帮石老三等人围着调戏时，殷白萩是忍不住要出手帮忙的，她定然有着侠义之心。与之相反，石老三等人欺凌弱小，陈护法不分青红皂白，哪怕殷白萩趁人之危杀了人，卫青蘅心中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好，走！”

        她倒是要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

        当然也是不想这入南洲江湖第一天就对上青狐帮帮主，在青狐帮大开杀戒吧！

        卫青蘅一把抓住殷白萩，那些帮派弟子就见她们转瞬间凌空飞起，不过两个呼吸间就从他们的视野中消失了。

        卫青蘅带着殷白萩飞上酒楼屋顶的时候，当然，她也没忘记抛下两片金叶子到客栈掌柜的桌子上。今日之事，她不觉得自己有错，终究因她而起，酒楼的生意被搅黄，卫青蘅在有能力的情况下自然不会不管。

        掌柜和小二在青狐帮陈护法来的时候就一起躲入柜台地下，等听到人打起来，他们还很娴熟地捂着耳朵抱在一起互相给着支撑，等还是听到“杀人”了话，掌柜和小二脸色苍白如雪，就在他们以为避不开这一劫的时候，人竟然都跑了。

        他们等了许久才颤巍巍地跑了出去，掌柜就看到陈护法惨死在门口，他人顷刻间就软倒在地。

        “掌柜，你看我们桌上……”

        掌柜顺过去一瞧，竟是两片金叶子！

        “青狐帮弟子可不会这么大方，那位素清门弟子也简朴的人，估摸是那个叫秦蘅的女侠舍下来的。掌柜，我们店里一年也得有江湖客打上十几二十场，还是头一回在事后收到金子呢？”小二还挺聪明的，直接就分析了出来。

        掌柜回过神，忙将金叶子收下，却敲了一下小二的头：“瞧你乐的，又不是给你的，我们得赶快走，等青狐帮帮主来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迁怒我等，此时离开先报给东家去处理，事后再回来收拾吧。”

        小二连连称是。

        卫青蘅带着殷白萩飞出了青华镇，以她的轻功，在这青华镇的小地方自然没人能追上来。

        想想青狐帮管着这周围十二镇，她不想被人在晚上找上门，这附近的城镇自是去不了了，于是她带着殷白萩进了山。

        直过百里后，她看见山上一破旧的山神庙，便带着殷白萩落在了此地。

        而此时，天已经全部黑了。

        殷白萩自被卫青蘅带着走，一直很顺从，她被卫青蘅放下后，她抱剑朝着卫青蘅行了个大礼。

        “谢谢秦姑娘助我杀了青狐帮狗贼。”

        卫青蘅暂时没理她，月光下山神庙隐约透着三分阴森。

        她飞身上树瞧了瞧山神庙里头的情景，里头还不如外头干净：“今晚就在这庙外过夜了，我们先去寻些柴火，我再来听你讲故事如何？”

        殷白萩抿嘴一笑，似是想报答一二，便道：“我去吧，秦姑娘歇一歇。”

        卫青蘅微微点头，还真让殷白萩一个人去了。

        当然，她这是故意放任的，这殷白萩若是直接逃跑了，那便是她卫青蘅看错人了呗，以后啊，她可就不随便交朋友了。

        她上了树，坐在树枝上望着远处殷白萩在捡柴火，她不由一笑。

        在树上坐了半响，殷白萩已经架好了火堆。

        还寻了块大石头用剑切割了两半，当做歇息的石坐板用，她从怀中拿出快丝帕，沾了腰间的水囊，将其中一块石坐板擦干净了。

        “秦姑娘？”

        卫青蘅从树上落下，见石板被擦得干干净净，她很给面子地坐下来。

        待殷白萩也坐好了，卫青蘅说道：“现在可以说，你为何要杀陈护法了？”

        殷白萩有点不敢直视卫青蘅的眼睛，她只能将目光看向火堆。

        “我不是素清门弟子。”

        卫青蘅没有意外。

        因为她在酒楼有过两次刻意强调素清门，若只是一开始装高冷并不奇怪，事后却直接杀了陈护法，这结合一起，就有些怪了！从陈护法口中得知，青狐帮是不惧怕素清门的，素清门弟子怎么敢暴露身份去杀青狐帮的护法？

        “我来青华镇已经有半月时间了，这段时间一直借着素清门的名头在外走动，这青华镇不少人便都知道了我是素清门的弟子。”

        卫青蘅点点头，只要没有真正的素清门弟子过来，就不会有人怀疑。

        “素清门有个叫殷白萩的？”

        ‘殷白萩’缓缓点了点头：“是，她是素清门掌门的关门弟子，她一直在门内修炼，外界也没有她的名声。”

        卫青蘅目光幽深，这就有意思了，不是素清门的人却知道‘殷白萩’。

        ‘殷白萩’很快就解释了卫青蘅的疑问，她：“我叫岳，叫凝霜，殷白萩是我的……恩人。去年她突然寻到了我，让我用她的身份多杀几个青狐帮狗贼，这样，她也就能想方设法让素清门与青狐帮开战，如此，也好报她大仇。”

        卫青蘅很意外，兴趣上来，她开始认真听故事。

        这是挟恩求报？

        岳凝霜的武功可比陈护法差些，这殷白萩让她来青狐帮的地盘杀人，这事换做卫青蘅，她定然不会干的。

        “我不知你们恩怨，可这事我一听便知你讨不了好，姑且不说你杀了青狐帮弟子是否能全身而退，便是退走了，青狐帮寻凶手报仇，那殷白萩有足够的证据她在素清门修炼，你这冒充她的身份，岂不是会面临两派追杀！”

        岳凝霜神情落寞：“我自是清楚，可她这恩情我不能不报，便是以命相报，我也得去做。”

        听她这么一说，卫青蘅好奇问道：“是什么恩情？救命之恩？”

        岳凝霜摇了摇头：“我与白萩姐姐是月华镇的世交，七年前，我不过十二岁，那一年以缥缈派召开英雄会，我爹娘都去参加了，却把我留了下来，我怏怏不乐，就偷跑出门，还缠着白萩姐姐陪同我一起去。也就是那次任性，让我和白萩姐姐落到天阴神教的惜花老魔手中。”

        这惜花老魔一听就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玩意了。

        “白萩姐姐为了救我从了惜花老魔，也是因为此事，我们脱身后，惜花老魔惨死，也不知青狐帮从何得知，惜花老魔被英雄会围杀前和白萩姐姐待在一起，认定惜花老魔给白萩姐姐留下了神功秘籍，他们便以殷家勾结魔教为由围杀了殷家，我多般恳求爹爹帮忙，爹爹都不愿意……最后殷家十三口全惨死于青狐帮。”

        卫青蘅听到这也觉合理，若有情有义的性子，不管是报恩还是弥补之前的过错，舍命相报才是正理。

        “今日杀了青狐帮的护法，可不是之前约定的几个弟子，想来青狐帮必不会善罢甘休，而素清门因青狐帮少了一个护法高手，两派开战的可能性极高，这还要多谢卫姑娘助我一臂之力，你的恩德，他日，岳凝霜必然厚报！”

        边说，岳凝霜边起身又一次给卫青蘅行了个大礼。

        卫青蘅却止住了她下拜的趋势。

        她微微一笑，但目光去透露着审视：“不必了，若你真是岳凝霜，自是当谢我，可殷白萩姑娘心中，此时是巴不得我同仇敌忾替你杀了青狐帮帮主吧！”

        岳凝霜……不如说是殷白萩的脸色瞬间变脸。

        破庙外安静异常，夜晚的轻微风声在此时都能清晰入耳。

        殷白萩良久抬起头来，她此时声音颇为暗哑：“我哪里露出破绽了？”

        卫青蘅轻笑道：“这冒人身份引两派开战的事是一个秘密吧，你若真是岳凝霜，为了报恩，怎么可能将秘密透露出来坏殷白萩好事？”

        殷白萩沉默了，这么一想确实如此。

        卫青蘅看了她两眼：“还有，你杀青狐帮陈护法的时候，杀意太浓了，岳凝霜便是为了报恩，杀意也不会这般浓烈。你见我似乎没什么江湖经验，我瞧你江湖经验也少，想着你说殷白萩一直在素清门修炼，可不就对上了。所以，你就是殷白萩。我很好奇，你说你家因惜花老魔被青狐帮灭门的事，是真是假？”

        殷白萩一听，露出希冀之意：“是真的！”说到这里，她眼中恨意滔天，又带了些绝望脆弱：“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好不容易从素清门逃出来，就是希望在素清门抓我回去前，我能挑起两派争斗，之所以对你冒充凝霜，是怕你觉得我算计太过而厌恶我，也是……也是我这么一直想不明白，凝霜为何对我避而不见……凝霜……凝霜是不是被岳伯伯关起来了……”

        说到这里，她眼中有些茫然，她呆呆道：“肯定是的，她说过的，以后换她保护我，她会好好练功，以后绝对不让我面对那样的事了……”

        卫青蘅心中了然了，殷白萩心里深处还希望好姐妹是没有辜负她，只是被关起来了。否则，也不会假冒岳凝霜时，本能地说她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若真是如此，殷白萩倒也难得了，遭受如此多的苦难，并没有黑化去迁怒‘姐妹’！

        她果然还是能信自己第一感觉的，能挺身出来行侠仗义的姑娘，自是坏不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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