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大和尚这话说得斩钉截铁，郭业听了不由得一愣，道：“大和尚，咱俩交情不错呀，你难道不想帮我？”

        “阿弥陀佛，郭兄弟咱俩是有交情，但是贫僧不敢以私情坏大义！”

        “大义？尼玛皇帝服食丹药算什么大义？尼玛罗迩娑婆教皇帝采补之术，算算什么大义？玄奘大和尚，你是读经读傻了吧！”郭业怒不可遏地说道！

        玄奘道：“平僧当然不是那个意思。郭兄弟还请稍安勿躁，且听贫僧细细讲来！”

        郭业冷笑道：“你说！我倒是想看看，你今天如何舌灿莲花，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活的，把罗迩娑婆从一个奸佞小人，说成一个正人君子！”

        “阿弥陀佛，罗迩娑婆当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的所作所为称为一个奸佞小人也毫不为过！不过……对于贫僧来讲，罗迩娑婆人品如何并不重要！因为他在朝廷之中，代表的就是佛门！保护他，就是保护佛门！保护佛门，就是贫僧的大义所在！”

        “我能不能理解成，大和尚你是保教不保国？”

        “这……郭兄弟你可以这么想。”玄奘脸上没有丝毫愧色，道：“大唐对我佛门有何恩典？那个中原佛门远渡扶桑的计划，难道不是大唐朝廷的手笔？难道没有陛下的同意？就是你秦国公郭业，在里面起的作用也不小吧？难道只准大唐朝廷对我佛门不仁，就不准我佛门对大唐不义？”

        “这……”郭业没词了。李二陛下打算把中原佛门一扫而光的心思，昭然若揭，就是狡辩也没什么用，可以说其错在先。你都打算把人给消灭了，还能指望人家对你有什么香火情吗？

        看来这次玄奘大和尚受的打击不轻，思想转变很大，早已不是很多年前那个充满阳光的小和尚了！

        虽然感情讲不通，但是郭业没有气馁，没有感情，还可以讲利益嘛！玄奘和尚真正关心的是中原佛门，又不是罗迩娑婆，只要把这二者分开来，事情还大有可为！

        郭业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大和尚此言差矣。你帮助我对付罗迩娑婆才是真正对佛门有利，相反，你纵容罗迩娑婆迷惑陛下，才是为佛门招祸！”

        “此言怎讲？”

        郭业清了请嗓子，道：“我虽然不读佛经，但是对你们佛门的典故也知道一些。有一段是说，在末法时期，魔王波旬将派遣徒子徒孙，混入寺庙。穿上僧人的袈裟，伪装成佛子。却曲解佛门的经典，违法佛门的戒律。现在罗迩娑婆所行，你看是真佛子呢，还是魔王的徒子徒孙？”

        “这……”

        “你们佛门若是以此人为首，干脆也别称佛门了，改称魔门还差不多。佛法广大，真正能让佛门灭绝的不是大唐天子，而是魔王波旬的徒子徒孙，而是罗迩娑婆！你让罗迩娑婆做大，成为佛门的领袖，才是把佛门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玄奘想了一下，道：“不肖的僧人再所难免，罗迩娑婆未必就是假佛子，真魔徒！再说，就算他是真的又能如何？我佛门僧众数十万，罗迩娑婆就算是真魔徒，又能污染几人？相反，他的地位至关重要，有他在，我佛门就能兴旺发达……权衡利害，罗迩娑婆对我佛门还是利多于弊！”

        “那你可想错了，现在陛下是对罗迩娑婆言听计从，你就不怕哪天陛下醒悟过来？或者哪天陛下吃了罗迩娑婆的丹药，一命呜呼？那时候中原佛门才是受了无妄之灾，想东渡扶桑都不可得，说不定就得被新君连根拔起！你们佛门靠罗迩娑婆，可真称得上是饮鸩止渴！”

        玄奘高颂佛号，道：“郭兄弟讲得好，贫僧深以为然！不过若无罗迩娑婆，我中原佛门就要被迫迁徙，又何谈以后？现在有了罗迩娑婆，尚能苟延残喘。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贫僧还是不能帮你这个忙！”

        这家伙还真是油盐不进！看来李二陛下真是把中原佛门欺负得狠了，他们不得不抱紧了罗迩娑婆这一根救命的稻草！

        这可咋办？

        郭业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大和尚，你无非就是担心失去了罗迩娑婆，中原佛门无依无靠，被陛下连根拔起！那我教你一个法子，可保你佛门千年太平！不知这个条件，能否让你放弃罗迩娑婆？”

        “千年太平？郭兄弟，你这话也太大了吧？”

        “一点都不大！大和尚咱们相交多年，你看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大话？”

        “那倒是没有，不过……算了，您先说说到底是什么办法吧。贫僧听听靠不靠谱！”

        “这个办法很简单，只要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佛法无边，佛门不可轻辱。那陛下想对付佛门的时候，就不能不再三思量了！”

        玄奘都被郭业给气乐了，道：“您说得轻巧！但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都说佛法无边，但是现在的问题的……佛法不显于世！百姓愚氓，又不读经，怎么能知道我佛门的伟大之处？”

        “大和尚你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要想让百姓知道你们佛门的广大，你们佛门有独特的优势！”

        “什么优势？”

        “就是你们那些变文僧呀！”

        说讲变文，是许多底层僧人谋生的手段！这些僧人说是靠宣讲变文混口饭吃，其实跟乞讨也差不了多少，对于玄奘大和尚来讲，这些变文僧就上不得台面了。

        他说道：“郭兄弟，变文僧宣讲佛法倒是有的。但是此事古以有之，但是效果不大……您说能保我佛门千年太平，这……”

        接下来的话，玄奘没有接着往下说，但是言外之意就很明显了——你刚才完全是在吹牛！

        郭业道：“我说能保你佛门千载太平，自然有我的道理！”

        “愿闻其详！”

        郭业没接他的话茬，转移话题道：“听说大和尚你写了一本书，叫《大唐西域记》？”

        “此事是有的，不过现在还没有完成。全书共分十二卷，由贫僧口述，辩机执笔。现在才写了八卷，。此书讲述的就是贫僧经历的一百三十八个国家。这些国家远离中土，与我大唐的风土人情大不相同……”

        说起《大唐西域记》，玄奘不禁眉飞色舞，讲起来滔滔不绝，颇有一下子变身真正的“唐僧”的趋势……

        郭业可没时间听他的长篇大论，他说道：“别再说了！我的办法，就跟《大唐西域记》有关，让变文僧讲述你西天取经的故事！百姓听了这个，自然知道佛门广大无边！”

        尽管对自己的《大唐西域记》颇为自得，但是玄奘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道：“贫僧的《大唐西域记》是不错，但是要靠这个让百姓体会佛法广大，是不是……差了一点……”

        “哼哼，差了一点儿？就你写得那玩意儿，别说天下的百姓了，就是那些变文僧都没几个能懂得。他们懂都不懂，又怎么能体会佛门的广大之处！”

        “那您的意思是？”

        “你那个《大唐西域记》继续写，写完了之后给陛下看，给天下的读书人看！不过给百姓宣讲得可不是《大唐西域记》，而是……《西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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