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恭良献完礼盒之后，一边毕恭毕敬地鞠躬后退，一边口里还不断哈伊着。

        郭业倒要看看这红布下发出怪味儿的礼盒里，到底装了些什么？

        于是右手一扬，红布掀开，吧嗒一声盒盖儿被打开了开来。

        尼玛！

        真是咸鱼！

        木盒里齐齐整整地摆着几条咸鱼，很长很大的咸鱼……臭咸鱼。

        郭业又打开第二个木盒的盖儿，一样还是咸鱼，咸鱼上还挂着一层淡淡泛白的盐碱。

        我了个去，送礼送咸鱼，送腌制咸鱼？这扶桑人脑子有坑吧？是扶桑国那边已经穷得叮当响，连腌咸鱼都成了高档礼品了呢？还是这两个扶桑人觉得堂堂平阳郡公府，连咸鱼都吃不起了？

        无论出于哪种原因和目的，郭业就没见过，更没听说，哪有人送礼送臭咸鱼的！

        “哼！”

        当即，郭业的脸阴沉了下来，鼻中呼出一声冷意。

        柳生恭良和北辰一郎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透着诧异。因为他们对此次拜访的礼物可是精挑细选从扶桑国带过来的，可是眼前这位大唐勋贵，大唐皇帝面前的红人平阳郡公，对于自己二人此番的礼物却是非常之不满意啊。

        柳生恭良比北辰一郎的脑子要活泛好用，立马又是连连鞠躬，口中不断喊着“斯米马撒”。

        斯米马撒，郭业在后世扶桑人的爱情动作片里经常听到，这是对不起的意思。

        见着通晓汉语的柳生恭良情急之下喊出扶桑语来道歉，郭业知道对方的心里明显是紧张过头了。

        只听柳生恭良急急道完歉之后，这才用汉语解释道：“上邦大人千万不要误会，好叫郭郡公大人知晓，此次我等二人本来是想给您带来我们扶桑国最名贵的生鱼片来着，可是扶桑国与大唐隔海相望，海上航行路途遥远，生鱼片容易腐烂变坏不能食用。所以，我们这才用腌制好的咸鱼作为代替，保证它能够安全食用。不过这些咸鱼虽是腌制风干的，但它的取材绝对是用我们扶桑最名贵的马鲛鱼来制成的。在我们扶桑，只有天皇陛下和皇族中人方能食用。比如我与柳生家主，也是有幸参加了天皇陛下的寿诞之时，才尝过马鲛鱼的滋味儿啊。”

        说过之后，柳生恭良情不自禁地砸吧了两下嘴，一副意犹未尽，甚是怀念马鲛鱼味道的样子。

        北辰一郎嘴巴没有柳生恭良那么能说会道，但也是连连点头称是，生怕郭业不相信柳生恭良的说词。

        听着柳生恭良的解释，看着北辰一郎的神色，郭业这才将信将疑地重新将那两个木盒盖好，然后冲客厅外喊了下人过来，将这两盒下去拿下去收好，回头尝尝。

        尽管这马鲛鱼，确切地说是马鲛腌咸鱼是扶桑人国度最名贵的鱼，只有天皇和皇族中人才配享用，但郭业还是没有被柳生恭良灌迷魂汤。你妹的，区区几条臭咸鱼就想把哥们忽悠瘸了，扶桑人道行还不够。

        下人来客厅收走了咸鱼，郭业才觉得客厅的空气没那么刺鼻。

        随后冲两人摆摆手，示意他们找座儿坐下，问道：“在下与两位家主素不相识，今日也是初次见面，不知两位家主找郭某人有何贵干？”

        柳生恭良坐到交椅之后酝酿了一下，正要开口，这次却被北辰一郎拔了头筹，抢先说道：“我们今天上门是求郭大人帮忙来的。”

        说完之后，被柳生恭良怒瞪了一眼，然后急忙补充道：“我们此次率团初访大唐上邦，一到长安便听闻了平阳郡公郭大人的英雄事迹，知道了您不仅是大唐上邦的重臣，而且还是当今大唐天可汗陛下跟前的红人。所以，这一次冒昧登门，想请平阳郡公伸以援手帮我等一把。”

        相比于北辰一郎的开门见山，柳生恭良的话里多了几分恭维和婉转，让郭业听着心里也舒坦儿不少。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柳生恭良还变着法儿地奉承自己，郭业怎能冷眼相对？

        于是摇摇头，谦逊道：“不敢当不敢当，柳生家主先说来听听，看郭某人能够帮衬到你。”

        柳生恭良暗里又瞪了北辰一郎一眼，示意这没脑子的家伙不要再说话添乱了，然后才讪笑地冲郭业说道：“郭郡公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此次我们柳生家族和北辰家族率团远离扶桑，飘洋渡海来到大唐，又马不停蹄地来到长安，除了以武会友向中原上邦交流剑道和武术之外，还想着朝拜贵国的天子。可是我们屡屡向贵国长安府尹大人递上了请求，他始终没有给我们回音。所以，今日来拜会郭大人，就是知道郭大人是贵国皇帝跟前的红人，神通广大手腕通天。所以希望能够借助郭大人，好让贵国皇帝知道我们朝拜上邦天子之心，准许我们进皇宫觐见天颜。”

        嗤……

        郭业暗笑一声，不怪马元举这个长安府尹不搭理你们，李二陛下没松口，他敢擅作主张，将你们领进宫里吗？

        李二陛下都知道你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躲着你们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见你们？

        想想这些扶桑人也蛮可怜，打着民间交流的名义来大唐，自然是得不到礼部的安排和招待，只能按照普通外邦人士的标准来处理。这种标准，能见到马元举已经是高看他们一眼了，更别说进皇城入皇宫了。

        要知道，现如今的大唐可是世界第一强国，长安可是世界第一大都市，在大唐的老外可是不咋值钱，唐人才是NO.1啊。甭想在大唐打着海外人士的旗号享受福利，在大唐，在长安，老外就是外族，非我族类，就是得低头走路，是龙得盘着，是虎得趴着。

        尤其是没有打着各国皇帝名义出使的外族人士，更是甭想得到大唐朝廷的高规格待遇。

        其实郭业从暗夜和关鸠鸠反馈回来的信息里知道，这两个来自扶桑江户家族的所谓朝拜团，压根儿就是扶桑天皇授意的。要知道，历史上扶桑人的遣唐使都是扶桑朝廷精挑细选过来的，目的就是来大唐占便宜捞好处和偷窃技艺，只不过这两人要藏着掖着旗号，始终用民间交流团的名义来说事儿。

        既然他们要如此继续装下去骗下去，那郭业也索性装作完全不知情。

        他听完柳生恭良的请求之后，微微皱起眉头，沉吟了一番，故作可惜地摇了摇头，叹道：“这事儿有难度啊，两位，毕竟你们并不是贵国朝廷的使节，而且你们也没有贵国天皇的国书，只是以私人名义来我大唐。要得到我们皇帝陛下的接见，难度非常之大啊。”

        “啊？”

        北辰一郎惊呼一声，立马低下了头，不知在细想些什么。

        而柳生恭良也是一脸遗憾，无语地摇着头。

        突然，郭业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嘛，凡事都是可以变通的嘛。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帮帮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啊？”

        北辰一郎再次惊呼一声，不顾柳生恭良之前的警告，忍不住率先开口问道：“郭郡公大人，你有何办法可以助我们见到贵国皇帝陛下啊？”

        扶桑人，真心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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