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今日看起来格外意气风发，这大概便是古语说的“人逢喜事精神爽”。乔韵湘有些感慨地浅浅笑着，忽然想到，萧璟娶她那日，也是这样开心的么？

        她认真地想了半天，又觉得自己纠结于这个根本不会有答案的问题简直毫无意义，于是把注意力放回到两个主角身上。

        从刚刚发现兄长和阿筠的感情时，她就觉得两人挺合适的，没想到他们最后真的走到了成亲这一步。光是嫁给自己心悦的人这一点，乔韵湘就很羡慕容筠，也是打心眼里替她高兴。

        衣角被人拽了拽，乔韵湘低头，就看到了乔韫浛稚气的脸。

        “阿姐，那个盖着红盖头的人，就是嫂嫂吗？”

        “是呀，”她蹲下身，“你见过她的，就是过去常来府中做客的筠姐姐。”

        “筠姐姐？”小孩子一脸吃惊，“她不是阿姐的好朋友吗，怎么……”

        他年纪小，成日只知在峭松苑练剑。可这些天兄长都不来教他了，许妈妈告诉他，他马上要有嫂嫂了，是丞相府的五小姐。可在他的世界里，并没有将这个“没听说过”的五小姐和素日里总来找阿姐的筠姐姐联系起来。

        “她当然是阿姐的好朋友，”乔韵湘被弟弟呆萌的样子逗笑，“可她也是兄长属意的人啊。往后啊，她成了你的嫂嫂，府里就多了一个人疼爱你啦！”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阿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

        回程的马车上，乔韵湘还有点依依不舍。虽然都在这盛京城里，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们了。

        萧璟觉察到她情绪低落，本想开口让她在乔府多住几日，又觉得有些于理不合，终究只是斟了杯茶递到她嘴边。

        她没有接，他也不恼，自顾自地喝掉茶杯里的茶，方才开口道：“今日玩的累了，你若困倦，便不必等孤。孤今日喝了酒，又还有些耽搁的公务要处理，自会在偏殿歇下。”

        乔韵湘没有答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萧璟交代了这些，也不再多言，靠在马车的窗边，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

        从前父皇总是将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交给他来处理，但是最近的奏章明显正式了很多，大有要把朝堂过渡给他的意思。

        心里冒出了一个他自己也不愿深究的猜想，萧璟闭了闭眼，改日还是进宫去看看父皇母后吧。

        他这样想着，忽然发觉马车已经停稳，于是起身下了马车。回身想扶乔韵湘的时候，却看到已经恭恭敬敬等在马车边的晴月，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个丫鬟看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可她是湘儿从娘家带过来的丫头，该是可信的，他也已经派了朝雨和凝露两个去盯着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

        乔韵湘沐浴过后，就直接上了床准备休息。她本是准备叫晴月和凝露守夜，让盈雪和朝雨好好休息一下的，但是找不到晴月，只好叫朝雨顶替。

        她虽然觉得晴月最近怪怪的，但也没多疑心，毕竟晴月还在府里时就经常找不见人，不是去湖边坐着发呆了，就是去树下坐着发呆了。乔韵湘对待下人本就温和，晴月的分内之事又不出差错，她也就没有追究。

        临华殿。

        已是深夜，屋子里的烛火仍亮着。萧璟端坐在桌边，一手执笔批得认真，身边是堆积的奏折。

        屋外穿来说话声，是临风的声音，他好像在阻拦着谁进屋。

        “临风。”

        他低低喊了一声，便有人推门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外面怎么回事？”

        “回殿下，太子妃娘娘身边的晴月来了，她……”临风想起屋外那个明显刻意打扮了的丫鬟，眉间闪过一丝厌恶。

        “嗯？她来做什么，是湘儿让她来的？”

        “属下不知。”

        萧璟沉默了一会儿，又想起刚才下车时那个丫鬟看他的眼神，心里忽然有了些猜测。

        他本来就坐得累了，索性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一打开门，就看见晴月孤零零站在那里，穿的很单薄，在早春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殿下，”看到他出来，晴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她抬了抬手里的食盒，“天冷，奴婢熬了些红豆汤，拿来给您尝尝。”

        “不必了，”萧璟心中毫无波澜，“湘儿睡下了吗？”

        “回殿下，”晴月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好如实说道，“娘娘早已睡下了。”

        “那你熬这红豆汤做甚？你可不要忘了，”他的眼神锐利地扫过去，“你是湘儿全身心信任的丫鬟，做好你本分的事情，她不会亏待你。”

        晴月眼睁睁地看着书房的门关上，愤愤地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太子殿下是瞎了么，她冻得脸都白了，他竟然都毫无动作，哪怕是让她去屋里坐坐也好啊！她熬了那么久的红豆汤，他一点都不领情，还那样狠声气地质问她！她的容貌明明也算得上是清秀，太子殿下偏偏看不见……但她才不会放弃，太子殿下未来可是要坐上那个位置的，她不肖想当皇后贵妃，但绝不能一辈子当低声下气的丫鬟。

        想归想，气归气，晴月还是无可奈何地回了宜春苑的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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