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陈耕皱了下眉头，这么长的时间，改两款NK—8的大改款都够用了。似笑非笑的望着安德烈·沙曼诺夫：“一个小型的涡扇发动机而已，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不不不，陈，不是你想的那样，”见陈耕似乎有些不满意，安德烈·沙曼诺夫给陈耕解释道：“你要的虽然是一款小型的发动机，但从技术含量、研发流程以及整体难度上来说，一个小型的涡轮风扇发动机并不比一个5000公斤乃至10吨推力的大型涡扇发动机更简单，在发动机的体积缩小的同时，自身性能还不能跟着缩减，所以意味着难度反而会提升，嗯……有点类似摩托车用汽油机和汽车用汽油机的区别。”

        粗听起来，安德烈·沙曼诺夫的话似乎是这个道理，摩托车用汽油机是一种典型的小型化汽油机产品，为了尽可能的缩小自身的重量和尺寸，摩托车用的小型汽油机不但想尽一切办法来减重，甚至选择了在发动机之外就进行油气混合，吸入发动机汽缸内的空气是已经混合好的空气和汽油的混合气；

        同样是为了尽可能的减重，摩托车用汽油机对零件强度的要求也比普通汽车的汽油机更高；

        还是为了降低重量、缩减体积，摩托车用汽油机甚至将发动机和变速箱都给整合到了一起。

        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一辆1000CC排量的标准4缸摩托车（主要是街车和跑车），其整合了变速箱的动力总成的自重基本上不超过120公斤，而一辆同等排量的微型车的发动机和变速箱总成有多重呢？不会低于350公斤。

        在重量只相当于同等排量的汽车用动力总成的三分之一的情况下，摩托车用汽油机的功率和扭矩输出反而更高，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摩托车用小型化动力总成的研发和制造的难度比普通汽油机高了好几个台阶！

        这也是若干年后，我们的汽车行业的主机厂已经能够生产性能居于主流的2.0L、2.4L汽油机的时候，为什么偌大的国家只有一款自主的600CC摩托车用并列四缸汽油机了。

        当然，除了技术难度比普通汽油机更高之外，也有其他方面的许多原因，比如市场规模、均摊成本的能力等等，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安德烈·沙曼诺夫用这个来举例子还真的是很有迷惑性，如果是对航空发动机不是很熟悉的人还真的就被他给糊弄了，但陈耕哪儿是这么好糊弄的？

        他老实不客气的道：“安德烈，作为朋友，有些话我就只说了，美国人的战斧式巡航导弹上面搭载的F107—WR系列涡轮风扇发动机的研制才用了多长时间？苏联研发同类型的小型涡轮风扇发动机用了多长时间？

        再大一点的，艾利逊公司的GMA3007A（被罗·罗公司收购后改名为AE3007）用了多长时间？普拉特·惠特尼加拿大公司的PW300系列涡扇发动机又用了多长时间？有一个超过5年的没有？”

        安德烈·沙曼诺夫的一张脸瞬间变成了一张红布，唯唯诺诺的不敢应答。

        陈耕提到的这几款发动机都是小推力涡扇发动机，除了用于战斧式巡航导弹的F107—WR系列发动机因为中途暂停而历时超过7年之外，其他的没有一款超过5年的，普拉特·惠特尼加拿大公司的PW300系列甚至只用了3年多就完成了设计定型，即便是算上适航取证的时间也不过才勉强6年。

        现在，面对一款设计寿命不超过40个小时、不需要任何一个国家的民航机构适航取证的发动机，你说要七年？这不是把人当傻子在糊弄么！

        安德烈·沙曼诺夫倒不是把陈耕当傻子来糊弄，他只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稍微拖延两年的研发进度，库兹涅佐夫设计局就可以多拿两年的钱了不是？

        陈耕叹了口气，干脆把话说到了明处：“我明白你的意思，无非就是担心太快完成了任务之后，接下来没活儿——眼下苏联的情况很糟糕，说不定未来更糟糕，你们总要为未来做些打算。”

        安德烈·沙曼诺夫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的，”陈耕叹了口气，表情很失望：“NK—8的两个大改款，NK—44和NK—56，总共是四款发动机，这四个项目，意味着库兹涅佐夫设计局每年可以从润华实业拿到不低于1500万美元……”

        他很失望，真的很失望，我拿你当朋友，你他妈竟然处心积虑的要坑我？！

        但是听到陈耕这话，刚刚一直很愧疚的安德烈·沙曼诺夫却一下子激动起来：“但是我们没有拿到一分钱！”

        一分钱都没拿到？陈耕皱了下眉头，不太相信：就算苏共中央要拿走所有的钱，但也不会一点补偿都没有吧？之前签订的协议当中明确规定了，在润华实业将相关费用支付给苏放之后，苏联中央会以卢布的形式将钱划拨给库兹涅佐夫设计局。

        “我没有撒谎，这是真的，”看到陈耕怀疑的眼神，安德烈·沙曼诺夫越发激动了，大声道：“我们最近三个月里一分钱的财政拨款都没有得到，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是你们每划过来一笔经费，中央直接就划走了，一分钱都没有到库兹涅佐夫设计局的账上！”

        嘿！

        还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听安德烈·沙曼诺夫这么一说，陈耕这才意识到现在的苏联正处于一个多么奇葩的历史时期：如果是在其他任何一个国家、或者苏联的其他任何一个历史阶段，陈耕都不会相信这话，但是现在是1991年初秋，苏联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现在，没有人想着如何发展经济、发展民生，已经意识到苏联这座大厦即将苏联高层们，所有人都在拼了命的给自己捞好处，将润华实业支付给库兹涅佐夫设计局的资金挪用掉，那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恐怕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安德烈·沙曼诺夫才对陈耕新提出来的这个研发建议这么感兴趣以及这么的……饥不择食吧？

        “这么说的话……虽然我很不喜欢你的做法，但倒也是情有可原。”良久，陈耕终于开口了。

        “什么？！”安德烈·沙曼诺夫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相信的看着陈耕，以为自己听错了：陈耕竟然肯原谅自己？

        无论如何，在这件事上是自己不占理，就在刚刚，他还以为陈耕要取消与库兹涅佐夫设计局的合作了，他不敢相信，在陈耕知道了自己的小计谋之后，他竟然还肯帮库兹涅佐夫设计局一把。

        陈耕没有说话，背着手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半晌，他终于抬起头来，望着安德烈·沙曼诺夫沉声道：“把设计局里说了算的人都叫过来，我要和大家商量个事！”

        …………………………………………

        面对自己的大金主，穷的吃饭都要成问题了的库兹涅佐夫设计局的反应速度简直比中箭的兔子还快，面对一屋子狼一样两眼冒着绿光的老毛子，陈耕没有寒暄，没有客气，单刀直入的进入了话题：“相信大家已经从安德烈哪儿知道我要做什么了，没错，我要研发一款小推力涡轮风扇发动机，而且这个项目是我们两家企业之间的合作项目，我希望不要涉及第三方——大家也是这么想的吧？”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目光囧囧的望着陈耕，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激动和期待。

        陈耕：“不过我考虑了一下，觉得以库兹涅佐夫设计局的技术实力，只研制一款发动机实在是太浪费了，所以我临时决定调整一下目标……”

        什么？听不到陈耕这话，一屋子的老毛子们顿时激动起来：难道陈耕要加码？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但是……可能吗？

        没有让老毛子们失望，陈耕竖起两根指头，陈耕不加遮掩的道：“第一款，也就是这个推力450公斤至500公斤的小型涡扇发动机，我希望大家将这个发动机做成一款在同一个核心机下的系列发动机，至少5个型号，推力范围从260公斤一直覆盖到500公斤，寿命不得低于300个小时，9000米高度的巡航耗油率不能超过0.65，500公斤推力的型号的自重不能超过100公斤，从设计到定型不能超过5年，而且研发过程必须要高度保密，有没有问题？”

        使用同一个核心机，推力范围从260公斤一直的覆盖到500公斤？

        推重比至少要达到5？

        5年的研发时间？

        还不能泄密？

        安德烈·沙曼诺夫代表库兹涅佐夫设计局的全体领导问出了一个他们最关心的问题：“您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但我们能得到什么？”

        陈耕毫不犹豫的道：“除了之前的条件，你们每个人，每年能拿到5万美元。”

        偌大的会议室里顿时响起急促的呼吸声。

        倒是有人提出一个问题：“但是……怎么才能做到完全保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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