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周六。
季夏默念重复。
想到刚和陆一铭的约定,季夏只得道,“那天我刚好有事。”
“什么事。”
“那天刚好要陪一个朋友去医院探病。”
他轻哦了声,又难得几分坚持,“那晚上呢。”
季夏短暂思索,干脆道,“晚上也去不了,实在不好意思。”
若要细究也不尽然,但她不喜欢做无把握的承诺,既然不确定,那么不如当下便直接拒绝。
“季夏。”那头的李居言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
季夏应声,“嗯,什么?”
对面默了片刻,声音压得很轻,“没什么。”话音又起,平淡到听不出什么语气,“没什么其他事我就挂了。”
“好,再见。”
“再见。”
耳边传来熟悉忙音,对方下一秒切断了电话。
季夏垂眸看了眼屏幕上晃过的界面,心中泛起星星点点的怪异,却又转瞬即逝,她一时没有抓住。
另一边。
挂断电话后,李居言将手机随手掷在沙发上,回过头便瞧见旁意正望着自己,脸上写着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短暂对视后,旁意看热闹不嫌事大,“看来是被拒绝了?”
李居言冷觑他一眼,也没搭理他,只稍俯身将茶几上的玻璃杯注满凉白开。
“还真被我猜中了,季夏真是好样的。”旁意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忍不住拍了两下手。
短促而突兀的拍掌声落在偌大明敞的客厅,欧式复古吊灯肆意垂散白光,将李居言所有心情尽数显露。
心底刻意压制的烦躁,此刻在旁意拱火般的拍手声下再次滚烫起来。
他将玻璃杯平放在茶几,冷不丁出声反问,“听我被人拒绝,这么开心?”
他承认了。
对上李居言黑黢黢的视线,旁意赶忙替自己打圆场,摊手道,“没啊,我可没那个意思。”
李居言于他对面沙发落坐,长腿随意交叠,神色微缓,“那你什么意思。”
旁意噎了下,掩饰般摸了摸鼻子,“我只是好奇她为什么不来。”他忽然抛出问题,“她有告诉你吗?”
李居言冷哼一声,看出了他在故意含糊话题,但还是回道,“陪朋友探病。”
旁意忽然坐定,挑眉道,“哪个朋友,我们认识吗?男的还是女的。”
李居言一听,眉头微锁,“问这些做什么。”
旁意狐疑道,“你不好奇?”
李居言稍稍偏头,懒声问道,“为什么要好奇?”
旁意轻啧了下,“这么说吧,如果那个朋友是男生呢?”他稍加联想补充,“因为和他有约,所以去不了你的生日会。”
李居言冷撩眼皮,下意识间发问,“哪个男生?”
旁意沉靠向沙发背,似乎确定些什么,抬了下唇悠悠道,“既然好奇,就去亲自问啊。”
许是因着一连测了两套模拟卷子,今天上午的时间仿佛沙漏流逝般弹指一瞬。
下午的安排便是是不少同学翘首以盼的集体游学,中午放学铃声一响,躁动地兴奋也不再藏匿。
因是获得集体荣誉的额外奖励,又恰好出现在这个高考拉锯战愈演愈烈之际,这场普普通通的游学活动显得格外令人神往。
至少对不少外班的人而言是这样的。他们有人闻讯,停在六班门口张望一番,眼底是不加遮掩地羡慕。
吃过午饭后,六班的学生在校门口排队集合。
季夏回了趟宿舍拿耳机,到时刚好赶上队伍人流纷扰攒动,她赶忙加快步伐跟在最后上了校车。
即使班里不少人没来,但车里依旧聊得热火朝天,仿佛人人都有说不完的话。
班长宋融扣着红色棒球帽,站在最前面认真清点人数。
看到季夏上车,他的眉毛松了松,“这样就齐了。”
季夏往里走找空座位。她没走两步,后排的陈梦隔空朝她招手示意道,“季夏,这里,我给你留了座位。”
季夏遥遥颔首,朝陈梦那边走去。然而她步调刚移,校服口袋的耳机在细微地摩擦动作中滑落在地。校服外套口袋并不深,若不是今天赶得急,她也不会匆忙将它随手塞进这里。
低头正欲弯腰,视线一侧出现一只戴着银灰色腕表的手,那人先她一步帮她捡起了耳机。
季夏定眸一看,只见李居言坐在侧座,右手拿着她的白色耳机。
他应是刚洗完头,头发呈半干状态。此刻一身利落干净的白t黑裤,不说话时平添几分清冷干净的少年气。
季夏轻声道,“谢谢。”
他默不作声将耳机递还给季夏。
然而下一秒,李居言忽然出声,指了指他隔壁的空座,“坐我这里。”
季夏下意识拒绝,“不用了,我和陈梦坐一起。”
李居言神色未变,没立即作答,只回过头叫了声陈梦的名字。
得到对方回应,李居言懒懒道,“陈梦,季夏和我坐在一起。”
本就是引人注目的存在,音量又不加刻意收敛。话语掷地有声般落地,将周遭纷扰倏然穿透。
空气中匿着诡异地安静,随之而来地是周围同学若有若无的打量,或惊讶意外,或意味深长,季夏不喜被人行注目礼,嘴唇微微绷紧。
陈梦怔愣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哦哦,那好吧。”她顿了下,对季夏说,“季夏,那我们待会下车见。”
校车引擎震动即将启程,季夏想着尽快摆脱局面,只好朝陈梦快速点头,“待会见。”
李居言站起身给她让座,“你坐靠窗。”
季夏错身在他旁边的靠窗座位落座。
坐定后,她问他,“你朋友没来么。”
李居言漫不经心,“来了啊。”
季夏哦了声,没再言语。
李居言低头回着消息,头也没抬随口淡道,“我们是同桌,不应该坐一起么。”
季夏整理白色耳机线的动作一顿,“应该也不是什么强制要求。”
李居言轻嗯了一声。下一秒,他蓦地按灭了手机屏幕,偏头看向季夏,狭长地桃花眼似氲清潭,泛起笑意涟漪,“那就当是因为我乐意吧。”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确符合你的个性。”她宛若旁观平淡叙述,不带任何情绪。
李居言却深深看了眼季夏,坐正身姿后,他半开玩笑直接承认了,“确实,这就是我。”
季夏唇瓣动了动,但终究没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如今有种近乎直觉的敏锐,他在无声蚕食着她的生活领地。她早已习惯偏居一隅,而他却试图步步攻陷。无论出于各种目的,都让她条件反射般抵触。
后来的车程两人也没再说话。
李居言戴耳机玩游戏,今天匹配的队友难得均实力在线,全程没有拉胯行为,几局下来赢得很是轻松。
但赢得太轻而易举,他忽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退出游戏界面后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看,却见季夏半靠着窗闭目睡觉,阳光将她细小绒毛悄然映照,看起来温和恬静。
他想,季夏睡觉时,倒是和平时的感觉不太一样。
一只耳机不知何时垂落下来,悬落在她腿边一侧。
鬼使神差般,他将她垂落的耳机拿了起来。
动作不大,但却恰逢季夏睡意渐沉,在车速放缓时头无意识地轻磕了下车窗。清晰触感地让她蓦然清醒几分,微一睁眸,却见耳机另一边攥在了旁边人的手里。
她一阵茫然。
对上视线,李居言神态自若,只抬手轻轻将她耳机挂回她耳朵。
“你耳机掉了。”
季夏无声眨着眼睛,闻言抬手轻固了下耳机。
“嗯。”声音挂着些刚睡醒的慵懒。
“听得什么歌?”他偏头看她,好似随口一问。
“不知道,随机播放。”季夏按亮屏幕。
sashaalexsloan唱的《runaway》。
李居言淡淡瞥了一眼,百无聊赖地切放出同样的歌。
低缓空灵地女声在耳畔缓缓流淌,车程过半,季夏开始用心倾听歌词。
“don''tyouthinkit''sfunny
你是不是觉得可笑至极
iknowididalltheshittythingstoyou
我深知自己总是对你做些卑鄙可耻的事
isaidinevereverwould
我曾说过不再这样了
baby,that''ssolikeme
亲爱的,我就是这么死性不改
idon''tknowwhyialwaysrunaway
我不知为何我总是在逃离
idon''tknowwhyialwaysrunaway
我不知为何我总是在逃离”
…
抵达市博物馆,校车缓靠下来,季夏顺着人流下了校车。
白墙青瓦的博物馆无声彰显古韵,巍峨屹立在一片清幽秀丽的绿地中。道路两侧种着梧桐树,绿影轻晃投下斑驳光影。
李居言一下车就被朋友喊走,几个人在队伍前面边走边聊。
陈梦瞥了眼李居言的背影,凑近道,“我总感觉李居言有些怪怪的。”
“嗯?哪里怪。”
陈梦神色闪过复杂,却终究没把心事戳破,只委婉道,“他刚应该是特意给你留了座位。”
季夏听完没什么反应,“我们现在是同桌,他习惯罢了。”
“是么。”陈梦迟疑低喃,但见状也不再坚持这个话题。
进了博物馆后,队伍就自动散开了。
博物馆讲解员戴着挂耳式麦克,逐一讲解展柜里的文物展品。她将漫长厚重的历史娓娓道来,季夏驻在队伍中间,听得有些入迷。
她庆幸她来了,因为是一次很值得的体验。
出博物馆时已经几近傍晚,b市缀起星星点点的霓虹,轻柔晚风吹拂鼓动衣衫,季夏跟在队伍后面,随意抬手理了下鬓角碎发,忽听快门声咔嚓一声。
待她循声望去,却见陈致远站在她右侧不远处。
陈致远将黑色照相机垂挂在胸前,被当事人发现,解释时因为紧张而有些语无伦次,“我刚才,我,我只是觉得刚才的风景很美。”
季夏缓步走了过去。她轻掀眼帘,从他角度只望见再普通不过的城市绿化带。不久后,灌木丛中忽然窜过一只橘色野猫,余下一片寂静空寥。
“刚拍了什么,能看一下么。”季夏问他。
陈致远只觉心跳加速,不知紧张还是心虚,他正欲开口说话回答,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蓦然冲淡一切。
“季夏。”返校队伍不知何时排好,李居言站在队伍里回头喊她名字。
他将一切情景尽收眼底后,轻蹙起眉,朝这边走了过来。
“做什么的。”看了眼他的黑色相机,他轻撩眼皮,朝陈致远发问道。
陈致远只得如实道,“拍照。”
李居言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季夏,眉梢微挑,懒声提议,“拍照?那不如给我和她拍张吧,刚好能留个纪念。”
“对吧,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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