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2 天灾决战(一)
非常精致又显露出些许闺房情怀的小屋,身穿着人类衣裙的虫群女皇坐在那里,无比恬静地看着书。
她的“家”非常简陋,即便是以没有生态、没有资源的幽园的标准,几位大公的居住条件也远比女皇要好得多。尽管发动了政变,开始控制虫群的行动,但是凛冬等人从来不敢对女皇不敬,凛冬多次提出要为女皇提供更豪华更舒适的宫殿,但是都被女皇拒绝了。
反而,女皇现在很有安贫乐道的样子。
她原本给自己起名叫做一女,但后来认识了那个男人,给自己改了个新名字,叫做怡女。
甘之如饴,心旷神怡。
她甚至改了自己的外貌,将其变成了人类女人的模样,因为她希望自己能够跟那个男人厮守,被他接受。
她这小屋中的书籍,都是吕知念给的。有一些则是虫人销毁了文明之后搜罗的各文明的东西。没人敢否认怡女的强大,每一个虫人所吞食的DNA,最终都会来到她这里,每一个虫人所接管的记忆和知识,也都累积到了女皇之处。她此时也许是银河之中,最为博学、最为智慧的个体之一。
在吕知念被虫人大公赶走之前,两个人就像是这样坐在一起,隔着大约一米多的距离,共用一张桌子,你看你的,我看我的。只不过,怡女会经常地偷看他。吕知念仍是一副中年男人的长相,其貌不扬,绝谈不上帅气。但是他的气定神闲,他的骨子里带有的才气,却是无法遮掩的。
这种日子是怡女认为最开心最有趣的,即便在凛冬大公等人眼中,这完全是浪费时间,也完全是对虫人的一种侮辱,可是确实对怡女来说,去看着一个特别的男人,品读不同的故事,着实有趣。
小屋的木门被敲响,艾兰东推门而入。这位大公是第一位被创造出来的大公,他熟悉女皇,知道繁文缛节和过度尊重是没有意义的。
艾兰东手里提着东西,散发着食物的诱人香气。看上去像是特殊手法烤制的肉,艾兰东将食物放在桌子上,说道:“女皇陛下,请您吃点东西吧,从您住进来之后,再也没有吃过东西。”
怡女将书瘫在桌子上,抬眼看着艾兰东,有一股认真的意思,她道:“你知道,我并不需要进食也能够维持生存的,艾兰东。”
艾兰东摇头道:“是的,但是人类是日常进食的,饮食也是他们的一种文化,不是吗?”
似乎女皇诸事都要往人类的活动上靠拢,所以艾兰东才带来了进过精心烹调的食物。
女皇的眼睛干净而且认真,这个表情让艾兰东想起了一个人,吕知念。吕知念总是那样寡淡而似乎略有认真的表情,跟女皇相处了一段时间,女皇也被传染到了同样的表情,这使得艾兰东很不舒服。
“品尝佳肴确实是人类的兴趣,不过你这烤的,应该就是一个人类的大腿吧。”
艾兰东没有丝毫意外,女皇的敏锐极为厉害,他也知道无法隐瞒这样的事情,他更不想隐瞒。
“女皇陛下,人类,或者说所有的碳基生命,都是我们虫人的食物。在存在生态圈的星球上,基本上都有食物链,而我们就是食物链的顶端。”
怡女又拿起了书,继续看,并说道:“我知道。”
艾兰东又尖锐地指出:“我想,人类在吃猪牛羊的时候,并不会考虑猪牛羊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有着什么经历。”
怡女再度放下了书,问道:“你想要说些什么。”
“女皇陛下,我们的虫群需要您的领导,虽然我们这些大公,还有许许多多已经获得自我意识的虫人,能够进行更多的行动,可是如果没有您的领导,虫群就算有再强大的大公,也会不断碰壁的。凛冬他们在面对铱星联合帝国的时候,还是被击败了。青叶甚至死在了铱星元首的手中。在虫群不断壮大的同时,铱星人也在统合银河系其他文明的力量,我们的食物正在威胁我们,而凛冬和绿翁之辈,显然没有能力带我们走出这条生存之路。”
怡女轻轻嗯了一声,她道:“我知道,凛冬会输。”
艾兰东紧迫地问道:“那我们应该如何是好?”
“输就输吧,”怡女的口气中带有一种冰凉的不在乎。
她的视线放在书本上,没有去看艾兰东,嘴里道:“你们都死掉也无所谓,虫群只要有我一个人,虫群就不会灭,会有更多的虫人诞生。”
艾兰东的话噎住了,因为他没办法反驳女皇的话。女皇说的一点没错,就算他死了、凛冬死了,所有的虫人都死了,只剩下女皇一个。女皇也能够重新放出虫卵,生产新的虫人。
女皇悠悠道:“说我太过接近人类,可是你们的想法未尝不是人类的想法呢?你们打不赢架,就哭着跑回来找妈妈,似乎妈妈能够替你们解决。可惜,就像你说的,我不是你们的妈妈,我是虫群女皇,女皇从未对自己的虫人产生过半点怜悯或者喜爱,你们只是我的兵、我的工、我的仆役,死掉就死掉吧。”
艾兰东的脸突然胀红起来,女皇的话令他心中愤怒之火燃得熊熊,比他知道女皇心仪一个人类男人更加令他痛恨。他是一个虫人大公,拥有自己的意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类的思想给玷污了。他幻想着占有女皇,成为虫群的虫王。可是到头来,他的身份跟那些随意死在战场上的完全体虫人没有任何两样,都是随便可以抛弃的对象,被创制出来就是为了伺候女皇、保卫女皇的。
令他恐惧的是,无论他的心中多么愤怒,可是他根本做不到任何对女皇出手的事情,无法咒骂她,无法打她,自己的基因里就决定了这些。
女皇说得一点都没有错,他们从来都是不重要的东西,女皇凭什么对他们有额外的关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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