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目的地海南
她疼出了眼泪,绝望阖眼:“松开!你不是要看么?我拿给你看!”
在周明这里,黄珍珠这是垂死挣扎,他笑得越发乖戾,说她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就算他给她一年让她逃,她照样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黄珍珠下床,走到床边看见自己的手袋,才知道为何周明这么疯和这么笃定,他猜她没有缴费,所以大喇喇翻她手袋,查无□□,证明了猜测,随后收网,浇她水,有证有据,不算冤枉她。
周明猜对了黄珍珠要利用愧疚。
但是她不是利用旁人,而是利用他的愧疚。
黄珍珠在手袋的夹层一掏,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给周明看。
出门打工的乡里人都会留个心眼在手袋或是衣服裤子上弄个夹层,防止出门在外遇到扒手或是劫匪,把血汗钱通通掳走。
周明彼时正懒洋洋地等她,像一触即发的猎豹等着围堵想跑的黄珍珠,可她居然轻飘飘地从手袋里拿出了□□:“给你看,看完出去。”
这张□□让周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条目,黄珍珠竟然缴了两学年的钱,他明明只给她一年的钱,她为什么能交两年?
黄珍珠语气没有怨没有愤:“我之所以不想给你看,是因为我交了两年的钱。”
周明怕多给她,她会扣下做路费想跑,于是给了她一学年的钱,但是黄珍珠搜刮钱包又添了一千五,一口气交了两学年的钱。
黄珍珠解释:“我怕以后没有钱,趁现在手里有点钱,一鼓作气全交了。”她的眼神微垂,把被他泼水湿透的发丝捋回耳后,冲他自嘲地笑笑:“可能我这人天生穷酸,没办法。”
这让某个自大又自负的男人内心的怜惜瞬间引爆,心脏像被攥紧了一样疼,黄珍珠把湿水的发捋回耳后,提醒他对她做了什么,这下他内心的愧疚和心疼,无措不安等等情绪同时涌了上来。
周明抿紧了唇,黄珍珠转身把□□收好,下了逐客令:“你看完了吗?看完了出去,我没气力和你闹。”
周明对黄珍珠的逐客令置若罔闻,知道如果自己真走了,那他就得跟悔切和愧疚到难以复加的情绪度夜了,还不如睡在这里,把该泯的恩仇泯了。
黄珍珠被骤然抱起时啊了一声,叫周明滚开,就被他放在床上,径直欺来了上来,要他低下矜贵的头颅认错总是困难,他轻描淡写地、恶狠狠凶巴巴地一笔带过:“黄珍珠,你没钱我给你,但是别想逃跑,你是我的女人!”
说完这句话,周明低头粗鲁凶恶地附住她的唇,吻得缠热,撬开她的唇舌,勾出她的舌头与他共舞,只为调动她的些许热情。
而周明这时看她的眼神总会变得幽暗,潜藏着浓烈的欲和戾,黄珍珠看不懂他的眼神。
黄珍珠不知道周明在想什么。
周明越沉沦,心中越有种隐秘的情绪在灼烧他,这种隐秘的情绪叫做妒忌,他发了疯一样地猜忌、遐想狄敏是什么样的男人?黄珍珠至今对狄敏念念不忘,残存情意,姓狄的和自己相比如何?她和狄敏是怎么恋爱结婚生子的?她是不是也对狄敏笑得甜美?
周明发了疯一样地瞎想,妒忌,把自己抛之烈狱,引火烧身,然后愈加急切地想要彻底掠夺黄珍珠,拉她下来陪他,直至生生世世。
……
夜大开课这天,黄珍珠晚上七点上课,周明出差去机场,两人同车,她在后座认真地翻看课程表,身旁的他眼神淡淡拂过来又转回去,又忍不住再看她一眼。
黄珍珠知道周明这次要和郑生去吉隆坡,说是一礼拜,她心想真是天助我也。
到了夜大门口,黄珍珠推开车门想下车,周明对后座的两名保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下车‘陪同’她一道上课。周明自有一套说法:“晚上治安不好,我怕你一个孕妇出事。”他轻轻松松就把性质从看管扭转成照顾。
黄珍珠知道□□一事太浅换不来他的全盘信任,她停下动作:“周明,你这样有意思吗?要搅得我读书都不安乐?”
下车的周明笑着说哪里敢,长臂一伸把黄珍珠箍进怀里,怕她躲还摁紧她的腰,他刚刚就想抱她的,他抚着她的脖颈低头和她对视:“你不开心?”
黄珍珠想说这种情况谁能开心得起来,周明勾唇一笑,附上来在她额头啄吻一口:“行,既然你不开心就撤了。”
黄珍珠讶异周明今天这么好说话,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语气淡淡地提起她的哥嫂:“你近来是不是联系不上你的哥嫂?你哥在省厅做得不错,你嫂子在广州找了家美容院打工,要学习一门技术。”
黄珍珠闻言,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
周明轻飘飘戳破了真相:“你真以为你哥好运?”他笑:“他的位是我给买的。你只要知道,我扶他上天易,拉他下地也不难。”
说这话时,周明揉着黄珍珠的脖颈把她骤然拉近,说话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他自己也老大不爽:“黄珍珠,你真以为我乐意找保镖?原因还不是你太会作妖?既然不要保镖也行,但是为了你哥,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找保镖看着她这种事太低级,控制她太费劲,不如攻心让她心存惶惧,来得简单,他让她站就站,让她往东不敢往西,想逃、想不听话都得掂量一下她的哥嫂。
黄珍珠满心无奈,只能答应周明,她好好读书,按时坐司机的车回养虾场,她的眉眼无奈悲伤:“我等你回来。”
周明笑了笑,说了句真乖。
这时,如果行人一看,只会觉得夜大的门前灯光温暖,一对情侣相对站着,年轻英俊的男人身如玉树,微微垂首的女人甜美温婉,煞是一对璧人。谁会知道背后的离奇曲折呢。
建筑事务所的商务车驶向南市国际机场,周明望着窗外有些出神,随着时间流逝,他知道自己对黄珍珠的控制欲、掌控欲愈甚,只有当她受控,乖顺的时候,他才觉得舒心畅快,她一不受控,他就会下意识寻找更激进、更强硬的手段来逼她屈服。
可当黄珍珠屈服的时候,他心中的烦躁难安根本得不到消解,只会积压对她的怨怼,怨她为什么眼中没有像往日一样对他的爱意?为什么总是反抗他?为什么要引他步步沦落,受骗至此?紧接他会胡思乱想她和亡夫的恋爱细节,婚后的相处细节,比较着她更爱谁,他还是狄敏。
周明知道,答案呼之欲出,黄珍珠对他的爱少得可怜,他一个活人比不上一个死人,狄敏死了,她都甘愿为他生儿育女,吃糠咽菜,进城打工,寄钱返乡。到他这里,他明明答应给她一切,权钱地位名利,她却一双坚定毅然的眼睛告诉他,她想要堕胎,想要离开。
黄珍珠把他弄成这样,他怎么能放她走?
她想走想脱身,她这是在做梦!
……
夜大的课程七点开始,九点半结束。
亮起白炽灯的间间教室里,却不见黄珍珠的身影。
周太太是在夜大一楼外的花圃看见这位黄珍珠的,盛夏时节,借着旁边教室的灯光和路灯,她一双倨傲自矜的眼上下打量着她。
长得是漂亮,村里出来的皮肤也不黑,气质比起骆荷钝了些,不像骆荷一样美得盛气凌人,张牙舞爪的。别有一番温婉、清纯的特质在,尤其那双眼,盛着蛊人妩媚的锋芒,睇人却是含情脉脉的,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姑娘。
原来,黄珍珠缴费报名那天,她说是在学校对面的小店买水买雪糕,其实往哥哥黄栋梁的办公室打了个通电话,他在电话里把她脱逃后能收留她的人和地址都告诉她。
黄栋梁说开学那天,他来带她跑,他陪她去海南,但是黄珍珠拒绝了:“哥,他不知道我已经联系上你了,我一人能照顾好自己的。”
黄栋梁这时候知道了这个‘他’是谁,他说周太太想见她一面,聊聊孩子的事。
这让黄珍珠心里一动,心想脱逃的路费有着落了,让哥哥转告周太太:“让她在开学那天,来夜大找我。”
于是,有了黄珍珠和周太太今晚的见面。
周太太的想法明确:如果周明真找了乡下妹,一辈子都会被圈子嘲,抬不头来的,黄珍珠想离开她的儿子,她求之不得,但是离开可以,这孩子得留下。
“珍珠,你生下来做个dna鉴定,真是周明的孩子我来养。我和省厅相熟,你把孩子生下,我保你哥连升三级。”周太太晓之以情:“珍珠,你也知道你哥为你付出了这么多,是时候轮到你了。”
儿子拿拉她哥下地做威逼,母亲拿捧她哥上天来利诱,果真是一家人。
周太太的提议让黄珍珠有些动摇,但她看出周太太眼中精光太甚,与虎谋皮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黄珍珠四两拨千斤地夺回主动权,泫极欲泣:“周太太,我想走但是周明说只要我敢跑,就不让我哥嫂好过……”
周太太一心想让黄珍珠走,怎么会容许她因为这事不走?她应了下来,保她哥嫂无事,她还想提生下孩子让黄栋梁升官的事,就被黄珍珠打断:“周太太,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周太太看黄珍珠不接茬:“你不是说缺路费吗?我拿给你。”说着,她又提起生下孩子的事:“你拿了钱,多吃点营养品,生孩子才不会受苦。”
周太太打开手袋往里掏,明明里面一大沓钞票,她却避开不拿,捏出薄薄几张塞到黄珍珠手里,她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珍珠,我来得急,没给你准备那么多钱。”
黄珍珠摸着这厚度也就三四百块钱,心想周太太答应了要包她的路费和生活费,这也太少了些……
周太太面露为难时,像是福至心灵,从自己的手指上利落地往下一抻,抻下一枚翡翠镶金的戒指往黄珍珠手里塞:“我这戒指卖了能换些钱,今天是我考虑不周,你安心走吧。”
一声下课铃响,教室走廊顿时人声鼎沸,临到九点,没多少时间,黄珍珠无暇细想,把周太太给的三四百钱和戒指往包里一塞,向周太太道了声谢便顺着人流朝校外走,混在人群里,怕被外边等她下课的周明司机发现。
周太太还是第一次来夜大这种地方,左右欣赏一番后才踏出校园,她手袋里其实有钱,她给黄珍珠准备了五千块当路费,但看出她不想生这个孩子,于是临到给出去时,只给她薄薄几张。要知道,她的那枚戒指可不好拿,想到这里,周太太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厉……
……
这时的银湖客运站,坐上前往广西梧州大巴的黄珍珠,心跳如擂鼓,急促的鼓点咚咚咚作响,她的耳膜和心脏一起在狂欢,她看着目的地是海南万宁的纸条,她的前途未卜,现在有因为找不到她而暴怒发作的狼,还有躲在暗处等着致命一击的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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