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口香糖
她刚把身子侧向林一达, 就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了回去,当时的她内心慌张,下意识地抬头。
原来, 好看的人什么角度都好看,放不下的人,几年后再见, 也依旧会怦然心动。
她整个人放空, 看着窗外想入非非。何以随伸手过来给她系安全带,不知道是他有意, 还是宋清然多心,他的食指无意间又碰到了她的脖颈, 宋清然下意识地往后缩。
空气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他倒是坦然自若,系好安全带后就把手伸了回去,没有人提起刚才在包厢里的事。
她没道谢, 他也没解释。
“我觉得你的车子上缺一个平安挂坠,太空了。”
宋清然不想一直这样沉默下去, 她主动开口, 让她直白地向他道谢, 还是因为解的那种围, 她真的会尴尬。
好在何以随听得懂,“嗯,那就麻烦你等会帮我选一个。”
“可以, 不过其实我也会做。”
何以随偏头看她,问, “你们这个专业还真挺多才多艺的。”
宋清然点头, “当然, 千万不要小看我们幼师,六一做环创的时候,因为不想浪费那些材料,我就随手做了几个,给了宋老师,唐糖,还有池询。”
“池询?”何以随问。
宋清然笑,“是啊,就是他车子上,红色的那个,上面还绣了几个糖果。那本来是给唐糖的,那天来我家吃火锅的时候被他顺走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大老爷们这么有童心。”
今早绑在头发上的发带被她戴在手腕子上,她吐槽的时候又把发带放在手上把玩。宋清然有很多小动作,手上总是习惯性地把玩东西。
这一点,何以随也发现了。
除了买猫粮以外,宋清然还给随便挑了几个罐头,结账的时候,何以随拿出手机正要扫码,被宋清然一把推开。
“我来我来。”
何以随推开,也没和她抢,只是把所有东西都放到了后备箱里。
他放完东西过来,见宋清然居然还站在那里低头看手机,神情认真,嘴巴正在咬食指。
刚在包厢里的时候,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下意识地,手比大脑先做出了反应。刚在车上又一直在听她说话,他听得懂她话里话外的谢意,也明白她在故意逃避那件事。
现下冷静下来,他觉得可能是因为他看出了她的局促,那个林一达跟她完全不认识,他再怎么说和她也算是朋友,怎么样都是他更合适。
而且,他是医生。他觉得宋清然肯定能明白他的用意,不会误会。
对,无关其他,仅此而已。
倏忽,一阵清脆的声音夹带着风声传来。
“何以随,听说市中心广场那边有一个烟火晚会,我们去看吧?”
他抬眼朝她望去,狭长漆黑的眸子在黑夜中却显得明亮,看到她脸上的惊喜与期待,眼睛一水一水的,“去吗?”
“我刚刚刷朋友圈的时候刷到的,我们也去看看呗?”
烟花当然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去看啊。
恰巧这时,路灯亮起,有一束光直接打到了宋清然的锁骨上,看得何以随眼眶一热。她歪着头看他,手机被她熄了屏幕,紧紧握在手里,头发因为刚坐车的时候靠在座位上,被来回摩擦,看起来甚至有些凌乱,
“嗯。”
广场上人很多,烟花雨还未开始,在场的人已经纷纷举好手机,各种拍照的绝佳位置都已被占据。
美好的事物,都记得记录。
宋清然也想拍下来,可苦于身高不够,也没有抢到合适的位置。人群汹涌,两人都默契地站定在远处,没再往前走一步。
突然,‘砰’地一声,无数的烟火涌入黑夜,在经过短暂的滞留后,黑幕中拉出各种五彩斑斓的线条,无数朵烟花竞相开放,在相同的位置不断重叠绽放。
宋清然望着眼前的景象忍不住惊呼出声,“好漂亮啊。”
没有人意识到,其实从这个位置看烟花也别有一番风味,好像无数颗星星一同发射,在黑夜中不断开叉,摸索,交织,最后连成满天星。
宋清然拿出手机直接录了个视频,这场烟花雨只持续了五分钟。
而打断烟花绽放的,正是宋清然最爱的细雨。
真的是细雨,小到没有触感的人可能直接不会知道它的降落。
人来人往,所有人都往他们这边走过来,准备上车回家,宋清然光顾着留意脚下不要踩到人,不料被从她身旁走过的人推了一把,她不受控制地往后仰。
然后就跌入了一个炽热有力的胸膛,男人反手直接将她圈住,宋清然被整个抱住,直到穿过汹涌的人群后,他才放开她。
她退了出来,摸了下自己的头发,这才发现她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乱了,反正淋雨了,今晚回去肯定是要洗头了。
想到这里,宋清然索性直接把线圈解开,头发散落,几乎将她的脖颈全部盖住。
细雨落在她的发丝上,周身嘈杂,各种声音混迹在一起,宋清然听到卖烤红薯的声音。顺着吆喝声看过去,烤红薯出现了,明明还没到七月,宋清然却觉得江城的夏天是真的快过去了。
甜腻腻的味道带着回忆一同涌入鼻尖,小的时候,才入初秋,秋夜总还是有些燥热的,她妈妈总是喜欢拉着她在庭院里乘凉。
那时的宋清然耳听八方,一听到胡同口有卖糖炒栗子的,就吵着让妈妈给她买。小的时候,她总喜欢吹着微风,吃着妈妈给她剥的糖炒栗子。
后来妈妈走了,宋老师也会给她买糖炒栗子,还是那个胡子很长的老爷爷家的,只是总感觉没有小时候那么甜了。
鼻头一酸,宋清然低头看了下地面,假装无意地抬眸看了几眼烤红薯,又很快收回视线。
所有的小动作都被何以随不动声色地收进眼底,他开口询问,“想吃?”
宋清然犹豫几秒,还是摇了下头。
何以随让她先上车,自己则在细雨中穿梭,宋清然趴在窗外看着他和卖烤红薯的叔叔交谈,看着他从钱夹里拿出现金递给他。
看到他拿着热腾腾地烤红薯朝她奔来,她笑意阑珊地接过,吹了一下,皮都不剥,直接咬了一口。
真甜。
窗外雨势愈演愈烈,宋清然看着专心开车的何以随,今晚的他,总是不一样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难过还是庆幸,何以随终于在她面前流露出真正的情绪,可她不想让他难过。
她问了一个幼稚却很实际的问题,“何以随,你今天不开心吗?”
何以随明显一顿,表情有过短暂地呆滞,视线始终落在前方。说出来的明明是玩笑话,用的却不是开玩笑的语气。
“宋老师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吗?”
宋清然偏头看着他笑,“你要是小孩子就好了,我给你颗糖果,就把你哄好了。”
其实她一点儿都不了解他,她甚至不清楚他究竟在经历什么,更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她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就是她想让他开心。
陈浩安说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让他开心吗?
“何以随,我想让你开心,想让你每天都开心。”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听完她的这句话有种说不上来的愉悦,好像没有人跟他说过这句话。
或许没有人真心在意他到底开不开心。
“为什么?”
像是怕她听不到,何以随又问了一遍,这次他问得更清楚了些,“为什么想让我开心?”
他的眼眶深邃,浑身冒着冷气,目光毫不掩饰,就这么□□裸地看着她,宋清然感觉自己的内心仿佛要被他看穿。
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缓了一阵才悠悠开口,“因为我们是朋友,因为我把你当成我很好的朋友。”
“真心的。”
就在刚刚,有那么的一瞬间,她真的想把对他所有的感情和盘托出,可是她害怕,害怕连做朋友的机会都失去了。
很多事情,不像说出来那么简单的。
她曾经也以为,大不了就老死不相往来,可是越靠近他她就越喜欢他。宋清然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循序渐进,以此来压抑自己差点说出口的冲动。
那天,向茉说她在何以随那里是特殊的。她刨根问底,向茉回答说不上有多特殊,但最起码是不讨厌吧。
窗外大雨滂沱,这场大雨来得毫无征兆,路上行人很少,大多都是在淋雨。
宋清然想,这场大雨让很多人都扫了兴,却成全了她的私心。
“那你也给我颗糖试试,说不定我就开心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身子微微倾向她,语气斯条慢理的,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烟草味,正好前面是红灯,他停了下来,就这么偏头看着她。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宋清然低头在包里找了一下,最后递给了他一条薄荷味的口香糖。天气炎热,口香糖早已有些发软,捏起来就知道肯定变味了。
她想了一下,直接剥开递给他,“虽然可能口感不好了,但还是有甜味的,你试试。”
何以随没伸手接,直接就着她的手把口香糖叼进嘴里,瞬间薄荷的清新在口中蔓延开,他觉得有些好笑。
“还甜吗?”宋清然把那张绿色的包装纸摊开,准备折成一朵玫瑰花。
“嗯,挺甜的。”
“哈哈,那你现在是不是有一点点开心了。”
何以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出声叫她。
“清然。”
“嗯?”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和你待在一起很舒服?”
看着宋清然呼之欲出的嘴唇,何以随又补了一句,“除了幼儿园的小朋友。”
都这么问了,自然是要好好回答的。
宋清然杵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番,她吃了烤红薯,嘴里甜滋滋的,说话的时候也带着一股甜味,“有。”
“嗯?”
“池询啊。”
她看着他,答得毫不迟疑。
宋清然从小到大认真相处过的男生就只有池询一个,现在的话,何以随也算一个。
绿灯跳了,何以随发动车子,舌头抵了下后槽牙,忽然问道:“你跟池询关系很好?”
“嗯,从小到大,我唯一关系好的一个男性朋友就只有他。”
她和池询一起出去的时候,大多都是唐糖他们三个,再不济就是她和池询,宋清然很少会跟池询其他的朋友一起玩。
以前是怕碰到何以随和黎薇,她没那么理性,可以冷静地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别的女生成双成对,后来也就习惯了,池询也不再约她了。
仅有的一次,就是那次同学聚会。那天何以随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黎薇身上,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又怎么可能对她有印象。
不知道她和池询关系好也很正常,宋清然只是觉得他会问是因为好奇,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就给出了答案。
车内回归最初的静默,打开手机,发了个朋友圈。是她录的那个视频,足足有三分钟,文案是【就算是像梦一样也希望是醒不来的梦。】
快到她家小区门口的时候,何以随接了一个电话。
下雨路滑,开车更是要万分小心。宋清然不让他单手开车,轻巧熟练地从他裤袋里拿出手机,替他接了电话。
具体什么她没听到,看何以随的表情也没多大波动,根本看不出来什么,而且他全程都没说几句话。
回答几乎都是单音节。
那头挂了电话,宋清然才把手机从他耳边移开,把手机放到了他平时放的地方,见他蹙眉,她也没多想,直接出声询问。
“是医院那边有什么事情吗?你把我放下吧,也快到了,你忙你的去就好。”她边说就边开始解安全带,被何以随一掌按住。
“不是,是得去北京出趟差。”
没过大脑,宋清然直接顺着往下问,“医生也要出差吗?那要去几天啊?”
问完她自己都没察觉到丝毫的不妥,何以随也从容回答,“准确来说是去交流学习,大概一周左右。”
本来交流学习的名额没给他,是另一个副主任,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派他去。
“那,你放心去吧,随便有我呢,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下车的时候,何以随在宋清然的再三推辞之下,还是把猫粮扛了上去。他一个人提了所有的东西,包括她放舞蹈服的袋子,她则两手空空地在后面跟着。
到了她家门口,何以随给她让路,示意她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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