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就到这了……
而现如今,镇守在汴京城外的禁军,就只剩下不到二十万了。
想要讨伐折杨两家,那么汴京城的防卫就出现了空虚。
很容易被人乘虚而入。
如今国朝虽然安定,但是暗地里图谋不轨的人却多不胜数。
而且稍微有一个空子出现,就会被很多人钻进来。
石守信简单的分析了一下汴京城的兵力,寝殿内的君臣们再次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半晌,赵光义义愤填膺的喊道:“难道朕还处置不了这群乱臣贼子了?难道就任由他们逍遥下去?那朕还坐什么江山?有此先例,以后大家有样学样的,岂不是要瓜分整个大宋。”
大宋将门林立,如今大家都看到了折杨两家这个榜样在前,未必不会有样学样。
毕竟,在赵光义膝下当臣子,远不如自己割据一方来的舒服。
然而,这种事儿大家都藏在心里,没有人愿意说出来。
赵光义扫了一眼石守信、高怀德、十二卫大将军。
这些人在赵光义心里可都是以后祸乱天下的种子。
赵光义阴沉着脸,看向了赵普和李沆。
赵普和李沆很恭顺的站在那儿。
文武臣子的脑人物都站在赵光义身前,赵光义对比了一下,心里就越重视重文抑武的想法了。
赵光义冷声问道:“朕若是非要剿灭西北的乱臣贼子呢?”
高怀德踏前一步,拱手,朗声道:“老臣愿为陛下分忧。老臣也不需要统领禁军,只需要陛下将西北的八厢兵马派遣给老臣足以。老臣一定会扫清西北,为陛下出这口恶气。”
赵光义振奋的拍着软榻,喊道:“好!”
石守信翻了个白眼,说道:“高公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领八厢兵马去剿灭折杨两家?人数听起来虽然多,可是论战斗力,只怕连折家军的一成都比不上。折家军,可是比禁军还强横三分的藩镇军。”
高怀德瞥了石守信一眼,眯着眼冷笑道:“姓石的,事到如今,你何故频频长他人志气,灭我朝威风?难道你和折杨两家的叛臣有勾连?”
石守信淡然道:“老夫只是就事论事,你也别污蔑老夫。杨家之所以今日会跟折家搅和在一起做叛臣。那也全是你高公逼的。
若不是你当初联合诸多将门算计杨家,杨家何故会离了汴京城,跑去代州蛰居?”
高怀德瞪眼道:“石守信,你不要信口雌黄。”
“够了!”
眼看两个人还要继续吵下去,赵光义开口制止了。
赵光义瞪了他们二人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在了赵普身上,只是在看到了赵普以后,又想到了今日朝堂上赵普为北晋国卖力的吹嘘,他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所以赵光义的眼神只在赵普身上停留了一下,就落在了站在赵普身后的李沆身上。
“李爱卿,入殿以后你就一直沉默不语,可是在思量什么对策?”
李沆出列,躬身施礼道:“启奏陛下,臣确实在思量对策。臣以为,出兵讨伐折杨两家并不妥当。”
赵光义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道不悦。
“哦?你倒是说说为何不妥当?”
李沆躬身道:“先,折杨两家虽然拿下了麟州、丰州、胜州,但他们并没有明告天下,而是以党项圣女的名义在控制这三州。而这三州之地,又非我国属地。加之折杨两家并没有举起反字大旗。
因此,讨伐折杨两家,从名义上说不过去。
其次,折御勋和杨业,皆是战场宿将,他们膝下有兵多将广。因此,讨伐他们,非派遣大军不可。然我朝在近几年,先后对交趾、大理用兵,又出兵剿灭王小波等人的叛乱。连番大战下来,已经耗费了国库的不少钱粮。
如今要讨伐折杨两家,又要派出大军。国库未必能支付这么多的饷银。
还有,胜州、丰州、麟州,都在大宋、辽国、党项夹角。
臣担心,把折杨两家逼急了,他们会带着这三州,外加代州、府州,五州之地投了辽国或者党项。
到那个时候,中原门户大开,辽人得了折杨两家的助力,可就能长驱直入了。”
说道最后,李沆现现场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了,声音下意识的都小了许多。
“他们敢投辽国?!”
赵光义银牙咬的咯嘣作响。
气势倒是十足,可是明显的显得底气不足。
李沆的话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不会生这种事儿。
毕竟杨七那个小子,完全不能以常理判断。
折杨两家若是真投了辽国,那乐子可就大了。
有代州、府州做桥头堡,又有折杨两家能征善战的将门做先锋。
到时候,大宋的江山只怕都要危险了。
这个时候高怀德也不敢叫嚣着去剿灭折杨两家了,真要把折杨两家逼的投了辽人,那他们高家可就成了大宋的罪人了。
赵光义看着群臣再次低下头,差点气晕了过去,他愤怒的道:“难道就让朕看着这两家叛逆,在大宋边陲逍遥快活吗?”
赵普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时机,他轻咳了一声,出声道:“陛下,强行剿灭肯定不妥。以老臣的愚见,不如招安。先暂时的笼络折杨两家,稳住他们的阵脚,还能借助他们的力量对付辽国。
朝廷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积攒兵力,等到时机成熟以后,我们就可以一举剿灭了他们。”
石守信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
高怀德咬牙切齿的道:“真是便宜了这群叛逆了……”
赵光义扫了一眼群臣,嘲讽的笑道:“哈哈哈……如今,朕居然要被逼着向一群乱臣贼子低头,朕这个皇帝,当的还真有意思。”
主辱臣死。
赵光义此话一出,在场的众臣全都惭愧的低下头。
赵光义也算是想明白了,他这一口恶气暂时只能憋着了。
想要出这一口恶气,还得徐徐图之。
和大宋江山比起来,他心里憋一两口恶气不算什么。
赵光义无力的瘫坐在软榻上,自嘲的笑道:“那么,诸位爱卿以为,派谁去招安合适?”
石守信当仁不让的请命道:“老臣愿意前往。”
高怀德傲气道:“老臣也愿意去试试。”
赵普摇头道:“石太尉久不理朝政,和杨家的交情又浅薄,你去不太合适。高公和杨家有点小仇怨,你去了也不合适。”
李沆提议道:“不如派侯仁宝去试试?他之前在邕州的时候,和杨延嗣一起共事过,应该有几分交情。”
赵光义一锤定音,“那就派候仁宝去。”
……
辽国。
西京城。
辽国皇宫内。
年仅四旬的萧倬萧太后头戴一顶镶嵌着宝石的帽子,身穿着一身黑色绣着凤纹的长裙,端坐在龙椅上。
萧太后虽然已经四旬了,可是日常保养的很好,又久居在深宫里,所以整个人看起来皮肤很bainèn,完全不像是四十多岁的一个中年女人,更像是一个二十五六的美艳妇人。
在萧太后身旁,七八岁的辽国小皇帝,手里握着一柄小bǐshou,在不断的刺着面前的一本书籍。
萧太后最宠爱的铁镜公主,陪坐在一侧,正在和萧太后说话。
“母后,宋国使节太不识趣了,女儿问他要嗣仙人近日里作的新诗词,他却说跟女儿说没有。他们简直是不把我大辽放在眼里。母后您应当好好收拾收拾他们,为女儿出出气。”
铁镜公主娇蛮的向萧太后告状,小嘴撅的能挂一个油瓶。
萧太后宠溺的瞪了铁镜公主一眼,责怪的说道:“这你可就错快了人家了,据母后所知,杨家一门不被东京汴梁城里的权贵们所容,已经被驱逐到了代州。
你问人家使臣讨要诗词,人家自然没东西给你。
而且母后还听说,嗣仙人已经有两年半没有新作出世了。”
铁镜公主闻言,瞪着眼睛鄙夷道:“似嗣仙人这种大才,就应该给予极高的礼遇。南蛮的皇帝太可恨,居然连这种大才也容不下。
母后,您不如派人把嗣仙人请到咱们辽国来。”
萧太后摇头笑道:“你口中的这位嗣仙人可不是一般人。此前你耶律叔叔在雁门关负伤,就是被他所伤。据你耶律叔叔说,此子不仅文采卓然,而且还有万夫不当之勇。”
铁镜公主眼中异彩连连,她惊喜的叫道:“嗣仙人竟是这般奇男子。”
在一边玩bǐshou的小皇帝仰起头,一脸傲娇的说道:“杨延嗣有什么好的,左右不过是一个南蛮子。等朕长大了,带兵平了宋国。把杨延嗣抢过来,送到皇姐你的府上去。”
说完这话,小皇帝又补充了一句,“最好割了他的舌头,打断他的双手,让他一辈子也作不了诗词。”
前半句话铁镜公主听着很受用,后半句话,铁镜公主听了,眉头都竖起来了。
萧太后瞥了小皇帝一眼,淡然道:“皇帝,今日你背了几诗?”
小皇帝赶忙收起了小bǐshou,捧起了桌上已经被他捅的稀巴烂的书籍,摇头晃脑的开始背诗。
要问辽国小皇帝为何对杨七如此怨念深深。
只要瞧一瞧他手里捧着的书籍上那依稀可见的一行字就知道了。
上面明晃晃的写着,‘嗣仙人诗集。’
杨七的诗词在大宋虽然受宠,可是杨七在大宋的身份,一直处在文臣和武将勋贵之间,因此并不太多的读书人推崇。
但是在辽国,杨七的诗词,几乎可以说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
即便是萧太后这位位高权重的辽国主宰,也是杨七的半个粉。
也正是因为如此,萧太后在教授小皇帝学问的时候,经常会拿杨七的诗词让他学习。
这也是辽国小皇帝对杨七怨念的由来。
正当她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贪娈杨七的时候。
耶律休哥捧着一卷羊皮卷,匆匆的进入到了殿内。
进殿以后,耶律休哥施礼道:“臣耶律休哥见过皇嫂,见过陛下。”
铁镜公主识趣的起身,笑嘻嘻的施礼道:“铁镜见过耶律叔叔。”
萧太后见耶律休哥神色匆匆的模样,凤眉挑起,问道:“大元帅如此神色匆匆,可是生了什么要事?”
耶律休哥随意的把羊皮卷递给了身旁的女官,沉声道:“胜州丢了……”
“胜州丢了?”
萧太后有些愕然。
这句话她有六年没有听到过了。
自从她帮着自己的儿子稳固了皇位以后,辽国就一直处于侵略的状态。
辽国不去侵略别人已经是万幸了,现在居然有人赶在辽国头上动土。
活腻了?
萧太后声音一下拔高了好几度,她一扫刚才慈母的神态,变的极具威严。
“是李继迁还是赵光义?”
耶律休哥郑重道:“都不是。据探子回报,是杨家。”
萧太后眯起眼,冷声道:“杨家?他们活腻了?”
耶律休哥说道:“据臣对杨业的了解,他没有这个胆子。而我国的探子,在胜州现了杨延嗣的身影。所以很有可能是杨延嗣一手策划的此事。”
萧太后沉声道:“大元帅依偎,此事当如何处理?”
耶律休哥正色道:“应当夺回胜州,顺便给杨延嗣一个教训。让杨延嗣清楚的知道,招惹我们辽国的下场。”
萧太后缓缓点头,说道:“如此,就按照大元帅说的办。大元帅即刻点兵,兵胜州。”
耶律休哥单手捶胸,出了皇宫去点兵了。
辽国小皇帝在听到耶律休哥去打杨延嗣的时候,兴奋的直挥舞他的小拳头,恨不得能亲自上阵去教训杨延嗣。
铁镜公主在耶律休哥走后,轻声道:“母后,也许此事并不是嗣仙人所为,您有何必大动干戈。”
萧太后瞪了她一眼,沉声道:“你欣赏他的才华,母后同样欣赏他的才华。但是胜州的事情,是国事,不能凭借个人的喜好决定。”
铁镜公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下意识的吐了吐舌头。
然后悄无声息的捏了捏自己那个当皇帝的弟弟的小脸蛋,告罪了一声,就离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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