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是新的好！

        朋友呢？

        当然是老的好！

        恍若隔世，但人总得面对醒过后的现实！

        王起已经回到燕京，回到王家，但眼前的一切，俨然是真正意义上的物是人非！

        就连沈鸣，也都是目光黯黯，跟个闷葫芦一样，王起问，则回应几句，王起不出声，沈鸣也没有开口的迹象。

        王家庄园，有些清冷，并非因为气温，而是人心！

        明晚就是除夕，王起也算“叶落归根”，人就在王家。

        但此刻的他，只觉得自己是无根的浮萍……

        王尊跟王羽，已经回到王家，说是回来团员，但王起知道，这俩位堂兄这次回到燕京，跟之前的心态，显然是截然不同。

        “沈叔……”

        王起吐出两字，不知从何说起。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慰？表明决心？

        这一切，沈鸣并不需要！

        事实上，从九爷出现珲鸾城，直到跟他沈鸣说出那番话后，沈鸣恨不得干掉王起！

        毕竟，他本身对于王起这个龙头，是敬重的，是诚心想要跟随的，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的老师九爷无恙！

        但现在，一切，已经天翻地覆！

        如果不是九爷临战前有交待，如果不是他沈鸣如今身负重任，如果不是他还得去跟温品如见上一面，他沈鸣恨不得狠狠教训一顿王起……

        教训，是轻的了！

        正如沈鸣当时所说的，事情，他还是要做，但如果有朝一日，王起不能振作起来，不能让闽派“重生”，不能告慰九爷的英魂，他沈鸣说到做到，必然是要干掉王起！

        当然，干不干得掉，是一回事，有这个想法，则是另外一回事！

        烂泥者，废物者，留着何用！

        “我走了！”

        沈鸣吐出三字，身影决绝。

        他不想再听到王起说些什么，解释什么，亦或是表明什么态度！

        他要的是结果！

        “明天就是除夕，沈叔，你过了明天再走也成。”

        王起开口，声音有些无力。

        男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客气，但此时王起说的话，也是发自内心。

        也许，这一别之后，再见面时，已经不知何年何月，甚至，未必再有机会相见！

        今后，已经不是凶险二字所能形容，哪怕是他王起，也是乐观不起来……

        甚至在此刻，他强压心境，面色虽是憔悴，却是没有流露出多少伤感……

        不需要！

        忍辱负重，卧薪尝胆，这八个字，在珲鸾城他昏迷之前，并没有完全理解，现在，他知道干爹的良苦用心！

        或者说，大寄望！

        伤感的泪水，只能吞进肚里，纵然巨大的伤悲伤感，让他心如刀绞，他也不会再轻易流露什么。

        怒火，仇恨，更是只会深深压在心底！

        干爹的血，不能白流！

        闽派一千弟兄的血，同样如此！

        “好好活着！”

        沈鸣回头，眸色里头，错杂无匹。

        这四个字，饱含了太多……

        这一次，王起只是点了点头，两人，皆是沉默。

        沈鸣也是颌首，随后大步流星，离开了王家。

        两道身影就此别过，前头的，成了孤狼，后头的，也是如此，各自都是背负着巨担……

        好好活着，有时候，是一种奢侈！

        “沈叔，保重！”

        王起望着沈鸣没有再回头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

        很快，他走到花园那头，一人独坐，冬夜的燕京，挺冷，他的内心，他的眼眸，更是冷彻！

        冷彻之中，透着一股莫能名状隐忍！

        那是一种近乎某种动物本性的东西……

        孤狼！

        孤狼也是有朋友的，但到了一定层面，如何在黑暗森林中存活下来，只有靠自身能耐了！

        不多时，他掏出电话，打到中海……

        这一次，不是打到中海苏家，而是中海闽派分区。

        李龙！

        “……离开中海，回到秦城！好好地过个好年，之后回到学校，当个普通的大学生……”

        电话那头，李龙一头雾水。

        关于闽派，关于珲鸾城，关于很多事情，李龙还没有得到即时情报。

        “王起，怎么回事？你的声音听着，不太对啊……”

        “我没事，我很好！”

        王起懒得解释太多。

        “你要是还当我王起是你的兄弟，就不要问太多，听我的去做，就行了！过段时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回秦城……对了，我跟你说的这些，你暂时不要跟许辰和陈枫说……有机会的话，我会跟他解释的……先这样了，挂了！”

        王起挂掉电话，余光之中，已经有人走来。

        宋惊云！

        这般大物者，消息渠道，当然是迅猛。

        “小起，要不，这个年，就到舅公这边过吧……”

        宋惊云笑了笑，这般阅历巨头人物，当然知道有些话，没必要在这个节点去多说。

        显然，这个外甥孙如今的处境，在王家待着的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更不用说什么过年团圆……

        团的什么圆？！

        王尊王羽这次重回王家，能给王起什么好脸色看？

        如果能吃人的话，估摸都想把王起给吞了……

        宋惊云是好心，但一时半会，就连他这等准顶尖望族掌舵人者，都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

        帮助自己这个外甥孙摆脱困局的对策！

        王起起身，朝宋惊云微微躬身，客气礼貌的判若两人。

        尊长者，理应尊重！

        且现在的王起，就算不是面对这个亲近自己的舅公，哪怕是自己的两位伯父，他都一样会是这种态度。

        卧薪尝胆，没那么容易，但他必须得去做！

        越是如此，宋惊云越是心叹。

        这般巨头人物，眼神儿，可不是一般的精准，王起印象中的那股傲气不复存在，要么是在挫折中一蹶不振，要么就是有意收敛锋芒。

        无论是那一种，对于宋惊云而言，都是心疼……

        “我去跟你奶奶说一声吧，舅公觉得，还是暂时在舅公这边待几天为好……”

        王起却是摇了摇头，笑了笑。

        “舅公，我是王家的人，这种重要团圆大节，当然得是在王家过。”

        他的眼神，似乎很清澈！

        他的心思，在这一刻，却是连宋惊云都不免一惊，不禁一忖，几乎是有些看不透。

        孤狼者，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都得伪装，哪怕是宋惊云，他都未必完全相信！

        细思起来，可怖！

        “王家的人？堂弟，如果我没记错，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这么说吧？哈哈，好一句我是王家的人……”

        花园那头，王羽似乎只是在散步，偶然走到这头……

        跟随在王羽身边的，赫然是几位王起面熟的王家旁系核心成员。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是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玩味。

        望向王起，如同在看一头断牙的笼中之虎！

        没人哄笑，但无人面色上有多少畏惧感。

        说白了，在这些人眼里，王起俨然是大势已去！

        家主一位悬空，意味着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闽派即将瓦解，这意味着什么，众人更是心如明镜。

        王起却是起身，朝王羽的方向微微躬身。

        “羽哥，好久不见！如果我说话不得当，还请见谅！”

        王羽闻言，目光一滞。

        一旁的宋惊云，心中摇头，莫名的一种心酸感升起。

        “这不像你啊，王起，羽哥？挺好！现在知道低调了，哈，果然，你也是挺上道的……不过，在我面前这么卑微，好像也没什么用，今晚咱王家各个旁系家主成员都会过来，是咱王家的大聚会，呵，还是自个儿琢磨着该怎么解释吧！准少主混成你这个样子，说实话，可以找个借口离开燕京，要不然，多少是有些丢人现眼！”

        王羽悠然开口，字字诛心！

        但即便是这样，王羽仍是瞩目着王起的神色。

        王羽不是什么笨蛋，他除了有暂时出口恶气的心思之外，也是想看看，王起这个家伙，究竟是真的遭受了打击而一蹶不振，还是说，只是在刻意伪装……

        “你要是真的对自己的行为有愧，一会在见到各位长辈之后，跪下认错吧！”

        王羽再落重话！

        王起抬头，仍是笑了笑，目光透着深深愧疚，就连王羽也是心中一怔，猜不透……

        “没有爷爷，没有王家在后，我王起哪里有今天，跪下给长辈们认错，应该的。”

        全场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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