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笙的计划里，是展示完糖果工厂，等主持人cue到下一个展品后，就可以离开的。

　　她没想到的是，电视直播主持人离开后，B区主持人马上迎过来，准备给她进行一个专访，专门问观众们感兴趣的问题，百般拉着她不让她走。

　　司笙配合了一下。

　　脾气到了，就不配合了。

　　主持人：“大家对机关运作原理很感兴趣呢，能不能大致介绍一下？”

　　司笙：“说了他们也不懂。”

　　观众：【……忍！我们忍！】

　　主持人：“机关术在哪里学的，可以说一下吗？大家的学习热情还是挺高的。”

　　司笙：“再高也没用，家师百年了。”

　　观众：【……】

　　主持人：“这么伟大的技术，民族财富，总不可能让它失传吧？”

　　司笙：“机关术无人问津的时候，怎么没人关心这一项伟大的技术？追究失不失传这种问题，没有意义。”

　　主持人：“……”问不下去了。

　　观众：

　　【好的，粉不下去了，继续当黑吧。】

　　【句句戳心，太狠了。】

　　【她说的没错。机关术不火的时候，谁关注过？没有老馆主靠机关木偶人的展示介绍银大师，没有司铭盛和苏秋白对银大师的一通吹捧，你们就算知道银大师就是司笙，照样不屑一顾，照样喷。】

　　【谁知道机关术的热度是昙花一现还是能一直持续？这一个行业，达到司笙这般顶尖水平的就一个，其他人呢？莫不是都要饿死。何况机关术能否创造实际价值？跟否跟现代机械融合？问题太多了，不要一时热血。】

　　【虽然司笙性格挺狂，但她看问题一向透彻。第一次直播时谈到的漫画圈，不就是一针见血么。】

　　【司笙：其实我不狂，是你们非要在我的地盘撒野，我才治治你们的。】

　　……

　　最后，是导演组得知喻宁认识司笙，派喻宁出来采访，才让这次采访继续下去。

　　直播间：

　　【换主持人了？小姐姐撑住，不要被司笙打倒。】

　　【小姐姐加油！】

　　【啊啊啊我认识这个小姐姐，常年驻外的战地记者，有两次震撼全球的战地照片都是她拍的！小姐姐正面刚啊，咱战地记者不怕司笙！】

　　……

　　“到哪个流程了？”

　　在一楼的喻宁被强行推过来，时间太赶，只来得及了解一下大概情况。

　　司笙笑眼看她，“随便提问环节。”

　　“很遗憾没有亲眼见识刚刚惊艳全国的场面，”喻宁道，“不过我倒是真有几个问题想问。”

　　“什么？”

　　喻宁问：“为什么会考虑制作糖果工厂呢？跟司铭盛和苏秋白的自动工厂是否有关？”

　　司笙斜了她一眼。

　　尔后，笑笑：“有关。”

　　喻宁：“能说说原因吗？”

　　“嗯？”司笙歪了下头，朝A区的自动工厂方向看了一眼，淡声道，“看不惯他们借助别人创意、利用不入流的机关术在一帮无知的人面前获取名声利益，享受因盲目带来的荣耀和福利。”

　　！

　　司笙这番话，将司铭盛等人、艺术展以及所有闭眼吹嘘的网友，都讽刺了个遍。里里外外，谁都没有放过。

　　喻宁点头：“不了解一个行业，确实容易被带跑偏。”

　　“盲目从众，缺乏独立思考。”司笙轻描淡写，“有些人挂着个脑袋，大概是为了装饰吧。”

　　喻宁就没把司笙当偶像看，平时司笙说话就挺毒的，但直播时说这番话，过于尖锐了一点。

　　她说了几句打圆场，又把话题拉过去，“你说他们借助别人的创意？”

　　“我还以为没人问……”司笙挑眉，往后面看了一眼，喊，“老沈。”

　　“奶奶，在呢。”

　　老沈连忙走过来。

　　他提着一个纸袋走过来，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叠的纸。纸张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了。

　　他小心地打开，第一张就是自动工厂的原貌全景，上面写着用正楷写着：

　　自动工厂。

　　易诗词。

　　之后，是一张张的细节图纸。

　　观众们本来都躺平被司笙骂了，没想到这事都结束了，还来一个新的反转，一时间吃瓜吃得有点发懵。

　　“这是我奶奶的母亲——易诗词的作品。”老沈举起那些图纸，展示在观众面前，“说实话，水平就一般，连入门级别都没有，但她的创意都很超前，这一点是我奶奶都认可的。”

　　“自她嫁入司家起，司铭盛就一直欺骗她、利用她，采用她的构思。离婚后，也一直通过她身边的朋友盗取她的构思……”

　　“至于‘自动工厂’，本来就是易诗词的创意。奶奶得知司铭盛想利用这个创意、借助苏家帮忙在艺术展上亮相后，就开始了糖果工厂的创作……哦，雾里看花属于奶奶的障眼法，她个人也挺喜欢做这种出其不意的事。”

　　……

　　老沈一字一句，将司铭盛罪名昭告天下。

　　“这一年，我们都在收集证据，”老沈公开说道，“等艺术展结束后，我们会依法追究司氏产业创意侵权的法律责任。”

　　“……”

　　喻宁都没想到，就这么一问，能带出这么多信息来。

　　直播间：

　　【豪门秘辛，吃到瓜了。】

　　【易诗词实惨。这么说来，司笙和司铭盛合不来太正常了，谁会对这么一个老东西站成一派？】

　　【强行捆绑司家来黑司笙的，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

　　喻宁非常给面儿，给了老沈和司笙足够多的时间，将司家一连串丑事抖露出来。

　　句句提问都在点上。

　　“最后一个问题，”喻宁打算切题结尾，“你对这个行业有什么看法吗？”

　　“问你儿子——哦，我徒弟吧。”司笙轻笑，抬眸，姿色倾城，黑眸闪亮，“我不够热爱，没有匠心，没继承家师的全部。谈这些，不够格。”

　　跟众人告别，她接过老沈递来的宽檐帽，往头上一戴，走出人群。

　　直播间：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热泪盈眶。司笙看不起这个行业所有人，是因为他们的水平不高，因一点点研究而沾沾自喜。但她是真的尊重这一个行业！】

　　【不够热爱，没有匠心，所以不够格去谈！黑子们你们醒醒，这思想境界肯定不在乎你们黑不黑了。】

　　【我在她的敬意，看到她的谦卑。这个女人在发光！】

　　【我曾看到过一个评价司笙的帖子，就记得两句：一身风骨，傲然清高；温柔谦逊，心胸宽阔。她的思想自由强大，她的世界广阔无垠。】

　　【这姑娘被教得真好。】

　　【哈哈哈哈难怪这么给新主持人脸，原来徒弟是人家亲儿子。】

　　……

　　*

　　司笙回到车上后，等了两分钟，才见到姗姗来迟的凌西泽。

　　“看到了吗？”司笙笑着问。

　　她没看到他，但知道他肯定在。

　　凌西泽嗯了声，“全程旁观。”

　　司笙往后一倒，靠在椅背上，侧首，盯着凌西泽瞧，“怎么样？”

　　“媳妇儿真敢说。”凌西泽拉着司笙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换做任何一个人，全网都得喷你。”

　　“没喷我？”司笙惊讶。

　　“没有。”

　　司笙惊奇地眨了下眼，“大概耿直毒舌的人设立得太深入人心了吧。”

　　“……”

　　凌西泽哑然失笑。

　　他能看出司笙对机关术圈的失望。

　　一群没有本事的人，不好好钻研机关术，却跑出来丢人现眼。因为“机关术”热门，就来蹭热度、博取关注、获取利益。而，真正有匠心的人，或许并没有这个天赋，想要钻研都没门路。

　　机关术没落至此，不是没有理由的。

　　知道机关术会让司笙想到易中正，凌西泽没有再聊下去，而是问：“过两天你生日，想怎么过？”

　　“……”

　　司笙恍然惊觉：她又老了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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