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二章 不知好歹的下场
李助能坐上京西、荆湖绿林联盟军师的位置,凭借的自然不是光是这一手出众的剑术。这些天虽然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抱怨,但是他在众人刻意收敛的背后,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此时被刘敏言行举止刺激到了,李助心中更是一片瓦凉,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做这种两头受气、吃力不讨好的鼠辈了,当众发泄出心中积怨后,直丢下目瞪口呆的刘敏,甩袖离场。
眼见沟通两路人马的最佳桥梁忽然罢工了,凭自己哪有在王伦面前说话的分量?刘敏猛然醒悟过来,在后面边追边喊。可惜李助已经拿定主意,此时哪里甩他?索性使出神通,腾空跃起。南门这一众匪军只见自家军师道袍飘飘,轻逸凌空,犹如一只大鸟低空翱翔,不禁都喝起彩来。
“该干甚么干甚么去!只顾捣鸟乱!”刘敏焦躁起来,回头大喝,等众军低头四散之时,再寻李助踪迹,却哪里寻得到他?
李助一路驰行,路上遇上巡街的单廷珪,直向他打听王伦的去处。单廷珪见是寨主的师兄,替他指引了方向,李助拱手谢了,径往凌州府衙而来。
“这几日新来的三位兄弟留在城中守城,燕青、吕方、郭盛、山士奇各带马队,出城招纳百姓。我军最多在此停留三日,便要拔营还山了。毕竟打破了高唐州,杀了高廉小儿,高俅定不罢休!”
王伦此时正召集众将,集体在府衙议事。他是知道事态的后续发展的,原本轨迹中,高俅得知堂弟死在梁山之手,立马调遣大将呼延灼,带着百胜将韩滔,天目将彭玘。以及后续调遣来的轰天雷凌振,率三千铁甲重骑兵,攻打梁山泊报仇。说实话,这是历次官军围剿对梁山泊威胁最大的一次。最后不得不去京城赚来金枪手徐宁,最终才有惊无险的化解了这次危机。因此王伦也不愿意在这凌州城中耽搁太久了。
“高俅贼子若肯亲来,那是最好不过了!”林冲愤愤道。
众人心里都清楚林冲对高俅的仇恨,纷纷出言唾骂此贼,唯独孙安沉吟道:“朝廷当前的大患在于田虎,过不了多久,天下人都会知道他夺了玉玺去。赵官家肯与他罢休?高俅的恨,比起官家之羞来,怕是还要差点分量!”
“孙大哥说得是,道理上也是这般讲!只是咱们也不知道消息传到朝廷耳朵里是在甚么时候,总归快不过高俅得知堂弟的噩耗!”燕青忽道,他身兼领军、情报二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有些细节上考虑得要仔细一些。
王伦颇为欣赏的看了孙安和燕青一眼,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有备好过无备,各位这几日辛苦些!对了,郝兄弟待会叫回单将军,这几日里协助孙兄弟做好选兵的工作!”
郝思文闻言抱拳领命。又朝孙安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见焦挺领着一个急匆匆的道人走了进来,一进门便大声道:“师弟。这缴获却要重新分分了!”
众人闻言都觉诧异,暗道咱们梁山好汉做事清清楚楚,天下人闻之谁不心服口服?怎么这道人就敢仗着是寨主的师兄。竟这般不通情理?当下大伙脸色都有些不善,广惠最见不惯这个,出言道:“金剑先生,你这是几个意思?”
李助也不理会旁人,一屁股坐到交椅上,也不问是谁的茶水,端起来就喝。王伦见李助行为有些反常,朝众人压了压手,下堂坐到李助身边,道:“师兄有话但讲无妨!”
李助一口气将茶水喝尽,将茶杯“轰”的一声按在桌上,也不顾众人怒火,只对面不改色的王伦道:“师弟,你提出曾头市的缴获三家均分,我知道你是看在愚兄的薄面之上,其实任谁说,都是你梁山泊高风亮节,并不曾以大欺小,更不曾坑陷友军!凭你在凌州的这一番作为,天下好汉谁不伸出大拇指赞一声‘好汉子’?”
众人听他说出这番话来,都是面色疑惑,纳闷的望向李助,当下广惠也不说话了,想看这个道人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只听李助又道:“愚兄我实在是惭愧,王盟主病成这个样子,我却管不住手下人!这次愚兄在曾头市忙活了一夜,搜出五百来万的金银铜钱,你梁山泊该怎么分,就怎么分,哪怕分一贯钱与绿林联军,天下人也没理由指责你!谁敢站着说话不腰疼,只管叫他去打凌州城,叫他去割下曾头市上万首级!”
李助一番话王伦大概听出几分意思来。看来自己这位师兄眼下真是苦大仇深啊!
此时王伦没急着表态,只是身子后倾,靠到椅背之上,低头沉吟。
其实三家均分之说,王伦最主要的考虑,是好歹让王庆这伙恢复一下元气。毕竟这回,他们远道而来抢夺玉玺,可谓是吃了大亏。回去以后不说维持以前的同盟,只怕还有散伙的趋势。照一般人的想法,王庆崩不崩盘跟梁山泊没有多大关系,但作为一个掌控全局的梁山泊带头人,有王庆和没王庆,其实是有很大区别的。
环视如今的三大寇,比起原本轨迹绝对是大不一样了。首说田虎,他手下大将几乎被自己一网打尽,比从前削弱太多,没了孙安、卞祥、马灵、山士奇这样的大将、猛将,他们能在朝廷的高压下坚持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再说方腊,此人为人比较保守,要不是乡间里正告发,他不知还要准备多久才起事。后来举旗之后,占了江南便一意偏安,志得意满之时手下有人建议先端了宋朝东京大本营,被他拒绝了,这一决定可能是因为实力不济,但也跟他求稳妥的保守本性脱不开关系(大哥,你这么稳,造什么反嘛!)。其结果是,从此便在战略上陷入被动,最终被童贯瓮中捉鳖。若要指望他分担梁山泊的压力,王伦是想都不敢想的。
最后说王庆,他和田虎相比,要稍微好点,目前只有猛将縻貹和袁朗上了梁山,在实力上来说,并没有削减太多。但两次大败(黄州、凌州),对他威望打击极大,若是回去就散伙了,朝廷在京西没了威胁,注意力首当其冲便会集中在眼皮底下的梁山泊身上了(东京到梁山泊的直线距离不到五百里)。这对一心想在矛盾爆发前有个相对平稳的环境来谋发展的王伦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特别是在田虎不知能撑多久,方腊死不出头的前提下,一个活蹦乱跳、爱出风头的王庆显得是多么的可爱,多么的“弥足珍贵“啊!
本着这种想法,王伦在王庆栽跟头时抽他一把,也算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偏偏叫对方手下骨子里的贪婪冒出来搅了局。王伦的食指十分有节奏的敲打着椅背,暗叹还真是“斗米恩,担米仇!”逼得自己这位师兄都坐不住了,跑来喊冤叫苦。
是时候该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不然老虎不发威,还真把自己当成吃斋念佛的老太太了?
“师兄,你这回是认真的?”王伦回顾李助道,脸上表情意味深长。
“有的人是记打不记好,哪里如你山寨的豪杰,都是敬我一尺,还你一丈的知恩磊落人?”李助把目光从林冲身上收回,语气坚定道。显然他此番也是下定了决心。如果就这般回去,即便捞了两百来万钱,反而落得人人埋怨,这种哑巴亏岂是心高气傲的他能够接受的?
“好!”王伦把椅背一拍,起身道:“栾廷玉、山士奇听令!”
“末将在(小将在)!”一脸沉着的栾廷玉和跃跃欲试的山士奇闻言起身,抱拳应声。
“带着手下弟兄们,把曾头市的缴获全部接管过来!如遇顽抗,叫韩世忠陪你们去,他会教你们怎么干!”王伦下令道。
韩世忠顿时起身,干净利落的将手一并,只听这身宝甲铿锵作响,衬托得这员小将虎虎生威。只见他朝王伦行了个礼,便当先出衙而去。这几天死在他手上的女真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此时身上一身杀气,连积年土匪出身的山士奇,看着他的背影都咋舌不已。
栾廷玉拍了一记正在发呆的山士奇,山士奇回过神来,和师父一起朝王伦行了礼,随即出门。两人走在路上,只听山士奇纳闷道:“才几天不见,小韩拽成这样了?”
“这才是从沙场上下来的军人气质!不是劫几个老百姓,杀几个无辜人能积淀下来的!那样的话,最多只能称作戾气!”栾廷玉慨然兴叹,“他原本就在西边从军,上山之后对阵官军、民团时,多曾手下留情,此番应该是找到当年金戈铁骑的感觉了罢!”
山士奇似懂非懂的挠了挠头,道:“既然王庆这伙草寇专门出幺蛾子,干嘛不咱们自己抄了那曾头市?我看磐石营和亲卫营虽然有所损失,但根本没伤元气啊!”
“这种事,根本不是咱们的兵干的事!”栾廷玉回头望了徒弟一眼,眼神中尽是耐人寻味的神情,只见他顿了半晌,才道,“你现在或许不懂,但总有一天,你能体谅到王伦哥哥的良苦用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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