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震这番说的很动感情的话，司令员拍了拍被司机擦的铮明瓦亮的车身笑道：“好，留下就留下。你都这么说了，我们要是再拒绝，就显得有些矫情了。至于其他的，我和政委也没有什么需要了。不过有个事情咱们得说好，你小子可是答应过的帮我们训练一批你们那种部队，这事可不许反悔。”

　　对于老首长的这点不是要求的要求，杨震微微一笑，就像是一个连长在自己的最高首长面前规规矩矩的立正敬礼道：“请老首长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我走了，夜黑、狼多，道路坎坷，还请两位老首长多多保重。”

　　放下手后，杨震转过身没有再回头，直接上了一部卡车。他将随行的几部吉普车都给挺进军留了下来，自己只能坐卡车回去了。只是他在上车的时候，没有进入驾驶室，而是坐在了运输自己警卫排的那辆卡车的车厢之中。

　　而跟在他身边的作战参谋见到他上车，立即将几张作战地图铺在他的面前，并为他点亮并固定好马灯。长期跟在杨震身边，他已经对杨震在汽车上看地图的习惯已经熟悉了。所以早在李明博为杨震选择好乘坐那辆卡车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

　　而在杨震上车之前，除了他和张子雄、李明博之外早就已经上车。等上了车之后，不用等任何人的杨震没有丝毫犹豫的示意李明博让司机开车。而他所在的车辆一开动，其余的车也跟着驶上了道路，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在杨震的车队离开之后，两位老帅望着疾驰在乡村路上一路的车灯，久久没有说话。良久，政委才摇头叹息一声道：“后生可畏。即眼光长远，又没有少年得志的张扬，难得啊。就是这个胃口有些太大了，这作战计划也有些张狂了。”

　　对于政委的感慨，那边的司令员却是有些不赞同的道：“人家张狂那是有张狂的底气，胃口大也有那个好的牙口。不过咱们也不必着急，只要他们发展好了，他们有的咱们早晚也都会有。这个家伙，也不是小气的人。”

　　说罢，司令员拍了拍杨震留下来的吉普车，率先上车后指了指身边的座位道：“老伙计，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研究一下该怎么与他们派来的航空兵协同作战。别到时候，没有炸到日伪军，反倒是咱们自己挨自己人的炸弹，那可就冤枉了。”

　　“人家早就给我们配备了地空引导员和对空电台，还是抓紧时间解决这个问题吧。地空协同作战，我们是第一次。大规模的步炮协同作战，我们也是第一次。太多太多的第一次，老伙计，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去感慨了。”

　　“这玩意玩不好，我们自己要倒霉的。你总不该希望咱们自己的炸弹和炮弹，落到我们自己部队的头上吧。想想也好笑和窝囊，人家把战马和马鞍都给准备好了，到临了咱们却不会骑马。”

　　对于这位老战友的感慨，政委自然是心知肚明。政委也没有说什么，跟在司令员身后也上了车。只是上车后，政委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这位老搭档的手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惆怅了，谁又能想到形势变化的如此之快？”

　　“不要说早先我们有枪无弹的时候。就是去年百团大战我们因为缺乏攻坚武器，就连攻打一个日军小碉堡都要付出惨重代价而头疼的时候，那里会想到现在有这么多的炮兵，更没有想到在战斗之中会有飞机的支援？”

　　“形势变化太快了，快的让我们都有些措手不及。这不到半年的时间，我们不仅仅有了自己的炮兵。在作战时候，甚至还能得到装甲部队的支援，以及空中支援。这种变化弯子转的的确是有些过大，也有些过急了。”

　　“不要说下面的部队，就连我们这些做高级指挥员的思维都有些跟不上形势的变化了。现在部队身子骨硬了，原来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有了，但是却反而不会打仗了这不行。这一战，对各级指挥员是一个考验，对部队的整体作战能力也是一个考验。”

　　“这关系到我们的部队能不能脱离以前的小米加步枪的作战模式，真正融入现代化战争。全军的观念要转变，我们的观念也要转变。我看杨震同志要求三天之内，解决当面之敌的要求，对于眼下的我们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我看这次战斗完全可以作为一次磨刀石，让部队尽快的进入状态。就算在战斗之中付出一定的代价，甚至是比较大的代价，也算是值得的。因为将来我们面对的不单单是日军的独立守备队，还有那些伪军。真正需要面对的考验，还在后边。我们不能只看眼前，眼光还是要放的长远一些。”

　　“虽然此次作战，抗联方面承担了主要的作战任务。但是在需要的时候，我们的部队还是要拉出去的。尤其是在下一步，我们要在抗联结束西进作战之前担负热河的防务。如果关东军策应关内日军作战，热河方向应该是他们重点的攻击目标。”

　　“所以我们部队即便在战役结束，留给我们的整训时间也不会太多。如果不能抓紧时间提高自己，顺应着转变，那么将来失败的只能是我们自己。还有我们不能总是借着人家的大树底下乘凉，更不能总是想着吃肉，不去啃骨头。”

　　“借着此次机会，在战争中学习战争，锻炼出一批干部来。为今后的更大发展，奠定一个良好的基础。这次战役结束之后，移交给抗联的部队只是一部分，还有大部分的部队还是要返回各自根据地。这次能不能让部队得到本质上的提高，可是直接关系到我们未来今后的发展。”

　　“既然这种作战模式，我们早晚都要适应和接受，那么早一些总比晚一些要好的多。早一些锻炼出来，早一些成正果。老伙计，此次作战任务很艰巨啊，你这个司令员的担子也很重。这可是与我们以前的反扫荡作战，从本质上有区别的。下面的部队，能不能在短时间之内接受这种改变，你我心中都没有数。”

　　“既要在预定时间之内，完成作战任务。但又要将部队锻炼出来，又不能真的伤筋动骨，以免影响后续作战。老伙计，你的担子不轻。这些部队是太行与晋察冀两大根据地的根子，要是打残了我们没有办法向中央交待啊。”

　　对于政委的话，司令员点了点头很是赞同道：“你说的没错，将这次战斗当成一块磨刀石。付出一定的代价，让部队的作战能力尽快上去，对我们的未来还是有好处的。这个代价也许会很大，但是从长远看仍然很值得。”

　　“这样老伙计，咱们分一下工。你在战斗之中，负责思想工作，一定要改变部队现在装备比人值钱的观念。过日子小家子气，打出一发炮弹都心疼要命的习惯一定要改。即不能胡乱的浪费弹药，也不能打起来抠抠搜搜的，该用的时候不舍得用。”

　　“他杨震既然现在是土豪，那么咱们这次就打他的土豪，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让他现在是全军第一号大财主，不分他的浮财分谁的？这不是尊严不尊严的事情，这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将来。”

　　“不过我们可以准备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是不能什么代价都付出。代价是要付的，但是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形势不同了，就不能按照原来的老思路了。该用的，就不要舍不得。就算炮弹、子弹全部打光了，部队能锻炼出来就值得。”

　　“老伙计你说的对，形势变化的太快，我这思维都有点跟不上形势变化了。去年关家脑一战，如果我们也有空中支援，甚至哪怕是只有几架战斗机将日军飞机赶走，我们也不会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也不会闹出集中上万人的部队，没有能彻底消灭日军一个大队的笑话来。”

　　“如今形势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的思维方式一定的要跟上。不能装备上去了，人还停留在老观念上。闹出那边步兵在作战，炮兵却因为舍不得炮弹，在一边看热闹的笑话来。抗联的那些教官不仅要用，还要放到关键位置上。”

　　“他们这种模式的作战经验，要比我们部队丰富。让他们带着，言传身教我们才能避免无谓的牺牲，加速指挥员能力的提高。我看这件事情，还是你亲自抓一下比较好。我看我们还是应该从他们之中选拔一批人，到副职或是副参谋长的岗位上去，以更好的发挥他们的作用。”

　　“不能人家来了，将他们晾到一边去不管不问。不仅要让他们有职务，还要有权利。我们不仅要装备上去，胸怀更要有海纳百川的胸襟。都是自己的兄弟部队，我看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更不应该闭门造车不懂装懂。”

　　“一个连炮兵都不懂的人，让他指挥步炮协同作战不是开玩笑吗？咱们的部队，不缺乏勇气，更不缺乏牺牲的决心，但是技术兵种上实在是太薄弱了。全军几乎没有懂得现代化战争的人才，战场上的指挥更多的是靠个人的经验和能力。”

　　“之前没有条件，可以理解。但是现在不行了，不学习怎么进步？谁如果接受不了，那么就让他们将部队给交出来，让给更有能力的人去做。我们的部队，不是给他们浪费的。一句话，不换脑子就换人。”

　　司令员的话，让政委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老伙计，还是你想的长远。这件事情，等到了新指挥部，我亲自向各个纵队政委交待。这些人不仅要用，更要用好。闭门造车，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不会就和人家学，没有什么不好的。”

　　“就按照你说的办，不换脑子就换人。这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能者上庸者下，不让没有能力的人尸餐素位，在职务上不排座位、分果果，正是我们这支军队从无到有，从弱小发展到如今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过去不能，现在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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