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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解决


  与其这样吊着悬着心,还不如把话摊开了说。

  韦兆心里也明白,高太后不召群臣,又说了这样一车的话,分明是不想他对郑恪的的彻查到底。

  其中深意……

  他微一抿唇,定下心来,一拱手,做下一礼:“臣请太后示下。”

  高太后眼中精一闪:“看样子,你都明白了。当初我一手提拔你,而今便也不与你说虚的——郑恪的死,你可以查,但是你总要记住,什么人能查,什么人不能查。将来若是查到了高家人头上去,太和,咱们君臣的情分,就走到头了。”

  果然是高家人!

  韦兆心头一颤,他的直觉,从来都不错。

  高太后要杀郑恪,自己没法子动手,便传了话出去,交给了高家人来做这件事,只是高家如今的这些人里,竟没有一个是有脑子的。

  不过这件事换过来想,高家人又一向是肆无忌惮惯了的,动手行凶,又是宫中的旨意,他们就更没有顾忌。

  真要是动用人手去查,不出三日,他一定能查出高家的罪证。

  可是一旦查到了高家头上去,高太后这里……

  他呼吸一滞:“太后是想让臣,草草结案吗?”

  “胡说。”高太后轻斥他,“你草草结案,章瑞之一定上本参你。太和,你是聪明人,找几个替罪羊,又或是把这件事,粉饰过去,就这么难?你就没法子了?”

  法子,自然是有的。

  然而韦兆的心里却犹豫了。

  高太后提拔他,对他有知遇之恩,他若为君子,该涌泉相报。

  可他若是君子,在这样的人命案子上,又怎么能动手脚做假案呢?

  于是他缄默下来,立在殿下,一言不发。

  高太后看在眼里,眸色一沉,显然不悦了。

  她是慧眼识人的,也很轻易就能够看得出来韦兆的挣扎。

  她了解韦兆,所以才会对春喜说,这并不是她能够十成十的有把握的。

  “看你这个样子,是真的打算一查到底了不成?”高太后的语气,倏尔冷了下去。

  寒意刺骨,直打痛了韦兆。

  他身形猛然一僵,当机立断:“臣不敢——太后既然有了示下,臣遵您旨意就是,这件案子,臣会想办法。”

  办法都是现成的。郑恪出宫回家,途径九意街,身上穿的却并非是官服。

  那地方鱼龙混杂,若有歹人拦路劫财,行凶杀人也是说的过去的。

  高太后要替罪羊,他就给她找出一个替罪羊便是了。

  这个世道上,没有什么,比自己活着更要紧的。

  他确实很想做君子,可是只怕这辈子是不能够的了。

  跟着高太后手下办事儿,坦荡荡这三个字是要丢弃掉的。

  可如果将来有一日,高太后失势了,那他处境则极其尴尬,也再不可能有施展拳脚的机会。

  韦兆彻底的打定了主意,斩钉截铁的:“三日,臣只需要三日时间,就能将此案了结,且绝不会牵连无辜。”

  高太后似乎对他的这番话很是满意,点点头:“你的能力我知道,好好的查,给朝臣,也给京中百姓一个交代。”

  ……

  送走韦兆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高太后一早上提着的心,在他离开寿康宫的那一刻,才重新放回了肚子里。

  她长长的松了口气,叫了一声春喜。

  然而入内来的却是喜鹊。

  高太后一愣:“春儿哪里去了?”

  喜鹊近前去奉茶,似笑非笑的回道:“主子您不是还叫盯着新进宫的几位主儿吗?她这会子还忙活着呢。”

  高太后哦的一声:“倒差点儿把这档子事给忘了。”她一面说,一面伸手接过茶盏来,喝了口茶,“景仁宫还没把药送过来?”

  “一盏茶之前送来了,春喜接下来的药,搁在小厨房拿灶火.热着,奴才叫人看着呢。您才刚见韦大人,奴才没敢进来送药,”她说着,蹲身一礼,往外稍退了两步,冲着门口的小宫女儿吩咐了两句,复又回到高太后面前来,“这会子吃药正好,也没那样烫了。”

  高太后看着她,若有所思的阖了阖眼。

  春喜和喜鹊两个人,跟着她算是最早的,两个人各有各的好处。

  春喜心细,胆子也正,有些时候她身边儿的确需要一个能规劝,敢开口的人。

  至于喜鹊呢?她为人仗义,又很有眼色,对待寿康宫的宫女奴才是再和气没有的,从来不惹是生非,而到了主子面前,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她心里有那么一杆秤,这个分寸,多少年了,她都拿捏得相当好也相当准,几乎叫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

  高太后手中的霁红釉小杯随手放下去,噙着笑叮嘱喜鹊:“我一个人歇会儿想些事,春儿回来了,叫她过来见我,我有话要问她。还有,你去告诉外头当值的,过会儿吴太医来请脉时,把他拦一拦。”

  喜鹊呆呆的,啊了一嗓子:“拦着吴太医吗?”她咬了咬唇,“总得来给您请脉的呀。”

  于是高太后就笑了。

  喜鹊这丫头,果然是什么都知道的,只是平日里不说罢了。

  她招招手,示意喜鹊近前来,才说:“其实我一向倒是觉得,你大可以学学春儿,跟着我这么些年了,胆子没她一半儿大。光是整日里端着谨慎和气,能有什么出息呢?”

  喜鹊瞳孔蓦然放大:“主子,您……”

  “别怕,你知道就知道了吧,你跟春儿原就是一样的,我没告诉你那么多,也是因为,她比你更有主见,该说的话,在我面前,她从来都敢直说。我若告诉你,你又是个闷葫芦似的性子,一句话不敢多说的,倒弄得大家没意思。”她说着,又摇一摇头,很惋惜似的叹了一声,“你自个儿也想一想,劝过你一回,就不会再说你第二次了。你不想改,我也不强求你,对外头的人,我手段在强硬,那也只是对外人,明白我的意思了?”

  喜鹊怔怔的点头,似乎一时间没能从震惊中平复下来,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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