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轻轻揩掉美少女的泪痕，直男发言就笔直得像真空中的光线：“等明天约会，吃那家湘菜馆子，看那部钟爱的电影，泡一回浪漫的温泉，那个夜晚一定会高潮迭起。”

  “带孩子可能不快乐，但是造孩子一定要快乐。”

  尚雯的攻击力全都无影无踪，她耳根发烫，脸蛋埋在他怀里，破涕为笑地嘤嘤道：“那现在干嘛？”

  “现在不干。”渣男轻轻说，“现在，我带你入梦。潜意识会议马上开始。”

  两人依序洗过澡，隔着丝滑的睡衣，香喷喷地相拥入眠。

  在尚雯那细腻的呼吸声中，两人的脑电波叠加，最终统一为同步频率，与来自国研院的强大频率发生共振，进入梦境数据高速传输状态。

  尚雯只觉得娇躯从云端坠落，落地时已化身宫装长袖的大明后妃，身边是一身猩红蟒袍的君怀安。

  视觉信号如此清晰，细腻的绫罗如此真实，清晨的青草香味如此愉悦，耳边的鸟叫声如此清脆——这梦境的体验足够以假乱真。

  旁边的君怀安持着玉笏，轻轻说：“在潜意识会议中，所有人都以代号入场。”

  “我的代号是张居正。”

  “你可以为自己设置一个代号。”

  尚雯大胆地笑道：“如果我把代号设置为李太后，是否能在潜意识会议里一手遮天？”

  李太后是朱翊钧的妈，执政时不到27岁，年轻美貌，曾大力支持张居正改革。

  张居正摇摇头：“可以一手遮天，但毫无意义，因为距离大明亡国还剩2小时。”

  “我们参与的会议，将是讨论这个王朝存续的最后一次会议。”

  尚雯花枝乱颤：“那我的代号就叫李太后。”

  “走吧。”张居正匆匆走在前面，带着李太后走向乾清宫。

  李太后像花蝴蝶，东张西望地打量着凋敝的紫禁城，最后拾起罗裙，迈过乾清宫那高高的殿槛，看到一身补丁的崇祯皇帝正召集群臣在等待他们。

  “你们迟到了。”一个络腮胡的武将负责考勤，在玉笏上写下了：“迟到者，张居正，李太后。”

  尚雯新奇而大胆地凑过去，问那武将：“您是社科院的孙教授？声线和眼神都很像！”

  孙教授点点头，然后声明了代号：“在潜意识会议中，我的代号是戚继光。”

  旁边的文臣武将纷纷自报代号：

  “我是于谦。”

  “我是严嵩。”

  “我是陆炳。”

  “我是熊廷弼。”

  “孙传庭。”

  “卢象升。”

  李太后好奇道：“会议的议题是什么？”

  龙椅上的崇祯帝干咳一声，回答道：“议题是如何给华夏文明续命。”

  李太后惊喜地指着崇祯嚷道：“朱德约！你演皇帝好像啊！”

  张居正轻轻扯了一下李太后的广袖，小声说：“朱由检，字德约，他成为英灵前，本身就是亡国皇帝崇祯。”

  李太后愕然：“这么多冒充的文臣武将，就只有皇帝是货真价实的呀。是我冒犯啦！”

  崇祯帝又干咳了一下：“既然是圣慈皇太后初临潜意识会议，朕自然不好追究。介绍到此为止。下面开始第153次灭绝推演，保密安全时间为两小时。戚继光，你主持。”

  戚继光站出来，对着玉笏读：“目前，贼军叩关，一时辰后城破亡国，华夏文明灭绝。经过缜密的推演和研判，结论已经十分清晰，明非亡于敌，实亡于己。”

  “具体而言，有三大根源。”

  “第一是制夷不力。城外叩关的贼军里，有樱花省的八岐大蛇和八百万众神，有北欧诸省的阿斯加德联军，有西欧诸省的奥林匹斯众神，还有阿美莉卡灯塔联盟的天启四骑士和牛鬼蛇神。”

  “是我明制夷不力，导致四夷叛乱，集结逼宫，叩我都城。”

  “解决思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况乎夷狄。在现实宇宙中，我们必须提前制定分化瓦解策略，出关制之，以防做大。”

  张居正举手。

  崇祯帝抬抬下巴：“张首辅，有何高见？”

  张居正问戚继光：“你觉得，以我明捉襟见肘的卫力，具备缇骑四出、出关攘夷的条件吗？”

  戚继光掰手指，开始数数：“第一到第九研究所，最多抽调20名放逐战士，国研院异常事故调查司一处到九处，最多抽调9名战士带队——29名战士出关，是我明出关攘夷的极限了。”

  张居正继续问戚继光：“29名战士，同时解决八百万众神、阿斯加德联军、奥林匹斯诸神和灯塔联盟的问题，你觉得胜算和战损是多少？”

  戚继光扭头和于谦商量了一下，然后征求了熊廷弼、孙传庭、卢象升的意见，最后熊廷弼开口答道：“胜算应该在30%左右，战损一定会高于85%。”

  张居正神情严峻，疾言厉色：“我认为，‘缇骑四出、出关攘夷、分化瓦解’的解决方案，已经不符合我明实情。”

  “第一，人力完全不够。”

  “第二，战力存在差距。”

  “第三，时间缺乏纵深。”

  “胜算30%，战损85%，等于是用举国之底蕴，去赌万一之胜算。”

  “我们不是赌徒。”

  “我们必须拿出对历史负责、对人民负责、对未来负责的战略！”

  严嵩抖抖索索地出列，收起玉笏，脱稿辱骂张居正：“我知道你把关严，反正你不需要拿方案嘛，你只需要否定群臣的努力就可以了！”

  “陆炳提出的‘联欧制美’的方案，被你否决了，说是神权峰会的总部和资本重心都在欧洲，必然背刺我明。”

  “于谦提出的‘持久战争’方案，也被你否决了，说是今时不同往日，天兵耗尽的今天，民众抵挡不住精神污染带来的绝望，所以战争周期不能超过三年。”

  “现在，戚继光集思广益，提出了‘出关攘夷’的方案，你又否决了，理由竟然是不能赌？”

  “太岳同志啊，你能不能爬上德胜门看看，看看外面剑拔弩张的八岐大蛇、奥丁和宙斯？都什么时候了！”

  “夷狄苟合了！”

  “大军压境了！”

  “亡国灭种了！”

  “我们也是没办法才去赌的嘛！”

  “你不要说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话了好不好？我的太岳同志！”

  李太后终于意识到，这些看似搞笑的角色扮演，和这场看似荒诞的御前会议，实际上是以明为本，推演“天崩地裂之日”的破局之策！

  她开始紧张得在广袖里撕扯绫罗。

  就连那个歪在龙椅上摸八字胡的崇祯，都给李太后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

  但是张居正还在怼所有人：“在座各位，食朝廷俸禄，当以寻求最优解为己任。”

  “岂能事急从权？”

  “你们看看自己头上顶着的代号！”

  “哪个不是万世英烈！”

  “哪个不是国之栋梁！”

  “岂能经不住批评？”

  “你，严嵩，当着个国研院院长，自以为扛着七区四市二十三省的江山，以文明裱糊匠自居！”

  “你严嵩厉害，你拿个思路出来看看？”

  严嵩开始剧烈咳嗽，然后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群臣队列中，佯装老年痴呆发作。

  李太后迷离地凝视张居正杀疯了的背影，心有倾慕地用虎牙咬唇角，春心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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