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林奇刚一回过神来，听到的就是南丁格尔女士干涩沙哑的声音。

    完全听不出之前的优雅和慈祥，颤抖的声音里饱含着惊讶，仿佛目睹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林奇这才注意到，现场已经变得一片狼藉。

    地板还算完好，但六芒星顶角的六个符文已经尽数破碎，一股暗红色的雾气从破碎的符文里涌出，不过很快就在屋顶的圣徽照射下消散。

    铁床已经被大力掀翻，床体已经扭曲变形，但依然固定着活力十足的患者，咆哮的声音相当有力。

    而南丁格尔女士和两位住手正跌坐在地上，不知是不是爬不起来了，她们脸上的鸟嘴面具都摔掉了，都是一副极度震惊的模样，尤其是南丁格尔女士，遍布皱纹的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脸上甚至带着泪水，颤抖的手指指向林奇，显得相当失措。

    什么情况？这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她为什么这么惊讶？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林奇第一时间在脑海里询问最关心的问题。

    ‘邻居，刚才我看到的就是苦难之主菲欧娜吧，另一个是你，你救了我？’

    【是她，她没有恶意，只是想来见我一次，原本是没有危险的，但你通过灵感窥视到她的形象，这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那个背影就是你的形象？你为了保护我现身了？’

    【记住，林奇，现在的你也无法直视至高，至高对你来说非常危险，即便对方没有恶意。】

    ‘和你神圣回忆的形象一样，那肯定就是你，你终于现身了。’

    【……】

    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轰击在林奇身上，林奇只觉得意识猛地一震，随后清醒过来。

    怎么踢人出门，我就是随便问问。虽然是有点烦人，但还不是你先转移话题的。

    【不用担心她，我把她赶走了。】脑海里传来幽幽的声音，【我说过，我一直都在。】

    嗯，我相信。

    林奇嘴角微微上翘，不再继续骚扰自己邻居，快步上前先扶起跌坐的南丁格尔女士。

    一接触才知道，老夫人全身肌肉都在微微颤抖，心跳速度也相当快，就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不对，不是恐惧，林奇分辨出来了，那是兴奋，兴奋到浑身发抖。

    老妇人已经一把抓住林奇的手，枯瘦的手指捏的林奇手掌一阵发痛。

    “你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这不可能，绝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人。你真不是主的眷顾者吗？”

    “哈？什么情况？”

    “主的意志降临于此，亲自驱逐了和你对抗的邪神残留意识，促成了这场仪式。你真不是主的信徒吗？那为什么你能引动主的视线关注于此。赞美圣灵，神圣关注，这可是几十年才能见到一次的神迹啊。”

    何止啊，我还知道她差点莫名其妙的把我同化，最后被我家邻居赶走了呢。

    还害的我被邻居踢出来了。

    不过你们三个的眼神怎么这么吓人，怕不是要疯吧，一副想把我当场解剖的样子，我要是顺着说两句，估计你们能把我关进教会里供起来。

    不行，先把她们安抚住再说，这些苦难信徒总觉得比她们的神灵还不正常。

    林奇干咳一声道，用力摇头道：“这种事的原因您问我也没用啊，她为什么突然冲出来帮我，您只能问她吧，我和您都只是现世的凡人，不是有很多教会都说，凡人……呃……”

    “凡人不能擅自揣度神的意志？”

    “对，就是这句，所以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帮忙啊。”林奇眼珠一转，突然按着口袋说道，“我先声明啊，就算有她帮忙，也是她自己主动参与的，和我无关，收的这一便士报酬，我是不会退的，你们想都别想。”

    “……算了，你说的也对，凡人不能妄图理解神灵的意志。”

    老夫人逐渐冷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慈祥，温和的说道：

    “神灵的意志从不轻易降临凡世，今天主借这场仪式关注于你，必然是因为你身上有什么足以吸引神圣关注的要素。或许你也不知道，或许你不愿意说，你放心，我们不会多问。但我们希望你知道，主只会关注她愿意眷顾之人，她既然愿意亲自促成这场仪式，就意味着从今天起，苦难教会的大门随时会对你敞开。记住，以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教会求助，只要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事，苦难之主的信徒随时做好援手的准备。”

    “我的荣幸，女士。”知道不用被解剖了，林奇松了口气，也摘下了面具，歉意的笑了笑道，“我是真不知道她为什么冲出来帮忙，不过，替我向她表示感谢吧，不管中途发生了什么，至少她是善意的。所以，这场仪式算是成功了？”

    说着，林奇看向六芒星正中。

    旋转的血漩涡已经停了下来，原本分界明显的两种血液已经融为了一体，颜色转为正常的暗红色，正漂浮在空中缓缓荡漾。

    两个助手如梦初醒，慌忙将漂浮的血液收入密封的金属瓶中，南丁格尔则笑着点了点头，比出请的手势，带着林奇离开了这间雪白的房间，带着他朝门口走去：

    “仪式顺利结束，后面的事尽管交给我们，我们一会就会开始药物开发，竭尽全力早日完成，拯救更多无辜的生命。时间宝贵，我们就不留你做客了。以后有需要的时候随时欢迎。”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可以让戴安娜小姐通知我，或者直接给我写信。”林奇跟在老夫人身后，想了想追问道，“后续的工作也该没其他难点了吧，我有点好奇，您以前面对那些疫情的时候，也需要这么麻烦吗？”

    “怎么会，那些都是普通瘟疫，是可以用现世药物治疗的，不会这么麻烦。”老夫人失笑解释道，“而这种疾病是神秘侵蚀导致的，无药可救，只能用这种方式。所以说如果真像你之前担忧的那样，这种疾病变成瘟疫，那简直是灭世之灾，因为什么药都治不了。还好，这种病也不可能转变为瘟疫，算是万幸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白色高塔，外面阳光明媚，人来人往，充满了现世的繁华气息。

    想到刚刚进去转了一圈，动念之间就决定了可能几万甚至几十万人的生死，林奇的心情就变得格外怪异。

    这就是能力到了一定程度之后，自然随之而来的责任吗？

    林奇唏嘘的叹了口气，收拾起感慨，刚要和南丁格尔女士告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已经从背后响起。

    应该不是什么敌人，因为老夫人没有紧张的表情，只是有点惊讶。

    林奇心里一动，一回头，看到几个最多十岁出头的小孩子，打打闹闹的跑了过来。

    当林奇回过头的时候，小孩子们已经和他擦身而过。

    林奇立刻皱起了眉，这里面有个孩子看着眼熟，在小玛莎身边见过，是那群国王区的小强盗。

    哪有那么巧的事，自己刚出来就遇到他们，他们跑过去肯定是故意的。

    糟糕，不是又要偷东西吧，烈焰红唇还在身上装着呢，让这些小强盗偷走可就麻烦了。

    顾不上和对面的南丁格尔夫人解释，林奇已经阴沉了脸，下定决心要给这些小强盗一个狠狠的教训，同时迅速翻找自己的口袋，不过翻了几下便停下了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纸条。

    嗯？

    夹在掌心里，以最隐蔽的动作瞟了一眼，林奇的突然呼吸一窒，立刻警觉起来。

    “小心，黑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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