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婆婆她就是这样，说话不知道过脑子，你们别和她一般见识。”中间病床孕妇费力撑起身子道。

  “你男人对你可真好，小妹一看也是极有福相的，保管能生出个大胖小子。”

  男人上挑的眉眼锋锐凶戾，中间病床的孕妇在沈肆之的注视下说话越发语无伦次，可到底是自己婆婆，她也总不能撒手不管。

  她又急又怒，到底是动了气，突然捂着肚子“哎呦哎呦——”直叫。

  本来只是小声的痛苦呻吟，后来孕妇大口大口呼吸，她脸上冷汗直流，竟是发动了！

  蔡金花愁苦皱巴的脸皮展开，她脸上一喜，看了看时间还没到中午，于是老太婆脸色蓦然一沉，“蹭——”的站起来对着沈肆之身后的祝鸢泼辣指责。

  “好你个小……”

  在男人阴冷睨视过来的目光下，蔡金花干瘪嘴唇里终究没能吐露出“娼妇”二字，她三角眼眯起，最后阴狠的冲祝鸢刮去一眼。

  然后佝偻着背站起来，蔡金花走到病房门口呼天喊地，不一会儿走廊传来“啪嗒啪嗒——”的急促脚步声。

  “哎呦快来人呐，我儿媳妇怀孕咧，愣是被隔壁病床上的人给气到动胎气了。”

  “我好心提醒这个女娃子，村里谁家小媳妇怀孕了都要来找老婆子我看看的，哎呦，老婆子我就是说了一句实话，她肚子里准是个赔钱货没跑！！结果把我儿媳妇气的发作了，村里算命瞎子说我孙子中午出生才是个好命啊！”

  “这下子早出生了可怎么办啊，那小娼妇长得妖妖娆娆竟会祸害人呐！”

  仗着人多，蔡金花也怕沈肆之，说完忙躲在医生护士身后，搀扶着儿媳妇离开，跨出门的最后一秒她扭头冲祝鸢恶狠狠道：“要是我的金孙出了什么事，老婆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祝鸢这下躺不住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老婆子说的是对的，她肚子里的确实是个小闺女。

  可“赔钱货”三个字落到她耳畔，还是把祝鸢气的浑身发颤。

  几个护士看出来不对劲，忙过来推搡劝着阻止祝鸢他们过去。

  沈肆之黑着脸，到底按耐下去脾气，将祝鸢搂在怀里轻拍哄着。

  他不在乎祝鸢生的是儿是女，是儿子当然更好些，只是他总有不待在她身边的时候，而儿子会代替他保护祝鸢。

  沈肆之自认为他是一个道德低下的劣等人，他知道祝鸢怀孕的瞬间想到的不是传宗接代，而是庆幸他总算是有了一个合理的借口，能够将祝鸢彻底栓在身边。

  可他在乎不在乎孩子是一回事，有人敢说他闺女是个赔钱货是另一回事。

  沈肆之怒不可遏，大步流星走过去，长臂推开想要拦住他的护士们，脚对着病房门板用力一踹，“咣当——”一声重重关上门。

  蔡金花吓了一大跳，要不是她手收得快，手指头非得被夹断不可。

  “她竟然……竟然说我闺女是个赔钱货。”祝鸢红了眼，说话带着细微哭腔。

  “……”

  沈肆之折返回去抱住她，门被他一脚关上再看不见那老婆子的人影，男人眼睛微眯，张嘴无声的吐出一口浊气。

  只是祝鸢的脸色惨白，她被沈肆之照料得很好，上辈子的事情在记忆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她肚子开始有些不舒服，痛感一阵阵袭来，四周嘈杂声音仿佛被搁开，变得不甚清楚。

  “别生气，别紧张，放松身体好好呼吸。”

  男人身上的冷戾气息将她包裹，倦怠焦躁的嗓音响在耳畔。

  “快快医生，我女儿要生了！！！”祝妈眼尖的看清祝鸢腿间濡湿的一大片，知道这是羊水破了，忙高声呼喊。

  “……快点把路让开，立刻叫孕妇躺下将臀抬高！！”

  祝鸢眼神涣散，灵魂仿佛出窍，呆愣的看着湿漉漉的下身，周围的一切人或物都像是搁了层纱，像是离她越来越远。

  她的女儿……

  “好好，孕妇能听见的吧？先跟着我学呼气、吸气……”

  “保存体力，不要慌……”

  身体撕裂开的痛楚叫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吼声，本能且麻木的听从医生指挥用力，随着一声婴儿的响亮啼哭声，祝鸢总算松了一口气，灵魂渐渐昏沉，干脆放纵自己沉沦在无边的黑暗里。

  ……

  “……你懂我意思吧？只要你将那小娘皮的孩子抱走，我会给你一大笔钱。”

  蔡金花小眼瞪溜圆，她是嘴巴贱了点，可又不傻，那漂亮小媳妇的男人可不是个好惹的。

  “你这是偷孩子，我不干！”

  白天虎冷笑，干脆从裤兜里掏出厚厚一沓子钱来塞在蔡金花手上。

  “你怕什么，抱了孩子跑就是，谁会知道是你干的?你儿媳妇今天也生孩子，正好浑水摸鱼。”

  “就算被发现了，你也可以说是自己抱错孩子了，再不济，你说自己是李莎女士的人，我保管那个小娘皮不敢对你动手。”

  “要怪就怪她不懂事，惹了谁不好，偏偏招惹了我们。”

  她枯老干瘪如树皮的手心上是那么厚的一沓子钱啊，红彤彤的纸币，蔡金花手指啐了口唾沫捻着纸币数着，足足有20张。

  这可是她儿子打工四个月才能挣到的钱啊！

  “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我再给你这个数。”白天虎伸手比划一个二和一个十。

  “至于那娃子，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要是她生的是个男孩，那可能卖不少钱，要是个女娃，多多少少也能卖点钱不是？”

  白天虎光是看老婆子表情就知道事要成了，他把口罩往上提了提，确定没有监控拍到他的脸，白天虎拍拍屁股干脆利落的走了。

  祝鸢意识模糊之间，听到病房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与平时不慌不忙、中气十足的脚步声不同，来人走路蹑手蹑脚的，她察觉到不对劲，试图睁开眼。

  “果然是个小丫头片子，”蔡金花没忍住嘟囔出声，她儿媳妇上午生的，好在是顺产，下午时候就能下床。

  她早叫儿子带着儿媳妇和孩子回了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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