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日，一大群人在天刚亮的时候，就带着横幅站到了法院门口。

  横幅上写着四个大字——严惩凶手。

  这其中，大部分是三个受害者的家属，还有一些被临时叫来撑场面的吃瓜群众。

  很快，这样的场面就被人关注，陆陆续续又有一些群众加入了进去，场面十分浩大。

  蓉城出了这么恶劣的刑事案件，大家都非常关注。

  然而人群中，有一对夫妻只是沉默地站着，他们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喊任何口号，但仅仅是一眼，就能看出两人背上的沉重，仿佛要将他们压垮。

  与喧闹的人群相比，他们显得格格不入。

  两人的脸上都带着莫名的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

  “您好。”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夫妻俩微微一怔，转过头来，发现是一个年轻人，正之前见过的那名鬼屋的老板。

  “李老板。”李思久的父亲朝李子恒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对于这个男人，他的情感比较复杂，毕竟思久是在他这里打工的时候出的事，即便明知道他与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但总归会有一些迁怒，所以对李子恒的印象虽然不坏，但是也没多好。

  并且他和妻子都了解过李子恒所经营的鬼屋是个什么东西，都觉得有些讽刺。

  如果鬼是真实存在的话，他无比希望能够再见女儿一面，哪怕她已不在人间。

  “您是来......旁听的？”李思久的父亲有些疑惑，按理来说今天的事情跟李子恒并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想要看到判决结果也完全可以通过网络直播来了解，又何必跑到现场。

  李子恒瞥了一眼像花蝴蝶一样在自己父母身上穿过来穿过去的李思久，有些无奈地说道：

  “思久是个好姑娘，身边的人都很喜欢她，我至少我应该为她见证一下伤害她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李思久的父亲不知为何沉默了，他的手往怀里伸了伸，脸色有些许不自然。

  李子恒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从刚才开始，他就已经注意到李父和李母两人的反应有些奇怪，用一个词来形容，似乎是有些恍惚。

  两人应该都已经了解到，苏海清目前的精神出了问题，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很有可能不会被判处死刑。

  他们如果表现得非常激动或是愤怒，李子恒都可以理解，但现在的看两人的表现，有愤怒，但更多的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李子恒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些猜测，一个道具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衣服兜里，他的手在道具上摸了摸，心里踏实了一点。

  但李思久很显然并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还在父母中间飘过来飘过去。

  李子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李老板，我们先进去了。”李父回头跟李子恒打招呼，随即便带着自己的妻子朝法庭内走去。

  李思久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两人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然后回头委屈巴巴地看着李子恒。

  “老板，你不是带我来看我爸妈的吗？为啥不跟进去？”

  毕竟李思久现在是鬼屋的员工，这一次李子恒能带她出鬼屋，也是用了一件道具，只不过李思久不能离他太远，否则会被空气墙挡住。

  李子恒白了她一眼，随后迈着步子朝建筑内走去，李思久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飘着找爸妈去了......

  ......

  “凶手苏海清，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害，肢解被害人，对三位受害人的家庭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伤害，逃逸期间更是引起了大范围的恐慌，对社会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于情于理都应该判处死刑。”

  原告席上，律师慷慨激昂地发表了自己的演讲，台下一众陪审团纷纷附和，然而此时，苏海清的辩护律师却站了起来。

  由于苏海清本人没有自理能力，所以他的辩护律师是由司法机关指定，原本只是想走个程序，但他现在站起来的举动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不赞同原告律师的意见。”他的话音刚落，整个法庭内就一片哗然。

  “在详细了解了整个案情之后，我对本案的一些细节产生了一些疑惑。”

  感受着众人投来的目光，张立文心中有些窃喜，作为一个三流律师的他，本来的任务，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安静地等待宣判结果，但是张立文未免有些不甘心。

  毕竟蓉城出了这么大一个案子，而自己作为被告的辩护律师，随便做些什么，也能获得大量的关注，至于是美名还是  骂名，他根本就不在意。

  所谓黑红也是红，只要自己的名声打出去，就不愁没生意，毕竟法庭之上不仅有原告，还有被告。

  更让他感到欣喜的是，在详细地了解了卷宗之后，他发现这个案子有太多可以做文章的地方了，这也使得他有着十足的把握把苏海清的命给保住。

  张立文的话一出口，台下一大半的人脸色都瞬间黑了下去，但他却丝毫不在意，继续着自己的陈述。

  “首先我们都能看到，被告目前的情况并不正常，精神科的检验结果也表明他确实处于精神失常的状态，按照这种情况来看，被告是完全无刑事责任能力的，也就是说.....”

  张立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原告席上的律师打断了，此时原告律师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没有想到像苏海清这样连杀三人还残忍分尸的凶手，竟然也有人愿意为他进行辩护。

  “我想打断一下，首先，苏海清精神失常是在被捕后，但有大量的人证和物证表示，他并不是一直是精神病，这里有他以前同学和同事的证词，在与苏海清的相处过程中，他的语言和行为都是非常正常的，并且杀人分尸抛尸是一个非常大的工程，不是一个精神病人能够独立完成的，基于以上的证据，我们完全可以肯定凶手在作案时是具备刑事责任能力的。”

  面对原告律师的长篇大论，张立文嘴角扬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他举起了手中的文件夹。

  “一个正常人当然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疯掉，我也搜集了一些证据，而这些证据能证明，苏海清在犯案之前，曾因为被害人遭受了长时间的网暴并且承受了难以言喻的压力，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导致他精神失常的原因。”

  “你放屁！”少女的声音响彻整个庭审现场，可惜除了李子恒之外没有人能听到。

  李思久脸涨得通红，站在李子恒身边，怒视着辩护席上的张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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