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忙不迭道：“我愿意，我当然愿意。”他甚是为难，“只是，只是我的状态不太好，我怕三使者会一下就听出来。”

  他的状态岂止不太好。

  地上一摊血，手脚粉碎性骨折，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死去。

  真让他伪装自己还能活蹦乱跳，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

  乔雨走上前。

  她先是深深望了莫文一眼，表情古怪又带着担忧。

  莫文不明所以地回望她，神情在接触到她身影的一刻，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哪有刚才狠厉冷峻的模样。

  先天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心底发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怕不是个神经病吧？

  这道穿着白色衬衫的可怕身影，纤尘不染，在血迹斑斑的小木屋内，要多突兀就有多突兀。

  看着像是误入尘埃的神明，实际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先天怕是以后见到白衬衫都得有PTSD了。

  乔雨眸光轻晃：“你……没事吧？”

  莫文低头看了眼自己：“没事啊。”

  乔雨轻咬唇瓣。

  他是因为我？

  乔雨眼神复杂。

  避开莫文的眼神，乔雨蹲下来，靠近先天。

  先天悚然后退，奈何腿脚不便，退不掉。

  “你，你，你们别乱来。”

  乔雨懒得搭理他，一只手指竖在他的眼前，白皙纤细，莹润光泽，上面好像泛着柔和的光芒。

  不是错觉，是真的有光。

  先天心神不受控制地被手指吸引，定定地盯住指尖的光芒。

  乔雨手指迅速一点，点在他的眉心之间，先天一愣，头颅后仰，双眼上翻，定住不动。

  “打电话吧。”乔雨起身退开。

  先天如梦初醒，低头看看自己耷拉的手腕，看看自己软趴趴没有知觉的废腿，一手摸摸身，又摸摸脸。

  有知觉啊，怎么就不疼了呢？

  望向乔雨的眼神充满敬畏。

  她是怎么做到的？

  “看什么看！打！”莫文错身站位，挡在先天面前。

  先天挣扎着想移动，哪怕退开一点也好，真是怕了这个杀神了。

  可惜，他虽然不痛了，不代表他的伤就好了，断了手脚的他还是动不了。

  他只好用另一只还完好的手艰难地拨打起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对方都没有接听。

  感受到莫文冷飕飕的目光，先天冷汗都下来了。

  心里暗暗祈祷三使者赶紧接电话，不然他小命休矣。

  “什么事？”在通话接通的刹那，先天有种重回人间的狂喜。

  他小心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按照平日的语调说话。

  “先生，您的货物备好了。”

  先天说得语焉不详，三使者却是听明白了，他们交流真够谨慎的，在电话里都不敢说什么异样的话。

  “好。你等着。”说完，就想挂电话。

  莫文和乔雨的耳力惊人，话筒中传出的声音颇为嘈杂。

  听着不像是在热闹的街市中，反倒有些像是风吹雨刮的声音。

  嗯，应该是呼呼的狂风声，轰隆隆的雷霆倾注声，伴随沙沙的雨打水面的声音，偶尔，有节奏地传出哗啦啦的浪涛拍击之声。

  他是在海上？而且遭遇风暴？

  还是影视的声音？

  先天急道：“先生，您什么时候能来提货？这边客户追得比较急，我怕有其他客户想要截胡。”

  先天哪肯挂电话，万一三使者来得慢，眼前的杀神看自己不顺眼，再来整几个来回，自己真的熬不住啊！

  “哼！截胡？那就是你工作失职。你自己想办法赔偿我的损失。”三使者冷冷道，“过两天吧。若你两天都顶不住，那就没留下来的价值了，自己引咎辞职吧！”

  这次，对方是真的挂电话了。

  任凭先天怎么叫都没用。

  “三使者在海上？”莫文问。

  “我也不清楚啊。我们这里四面环海，跟三使者通话经常能听到浪涛声。但我不敢欺瞒二位，我真不确定他是在海边还是在海上。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三使者说两天，就是两天的。他一向言出必行的。”

  莫文望向乔雨，乔雨点了点头。

  “行吧。算你肯配合。那就……”

  先天双眼放光，他之前是真的不敢奢望眼前的男女肯放过自己。

  他顿时喜出望外，大有逃出生天之感。

  残废就残废吧，至少命暂时保下来了，至于后面的事，后面再……

  就在这一刻，他的所有思绪戛然而止。

  只余下最后听到的轻飘飘的声音：“去死吧。”

  莫文手掌从他头顶移开，红白之物自七窍潺潺流出。

  莫文从储物袋中取出湿纸巾，嫌弃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着。

  待全部擦拭干净后，灵力一震，将湿纸巾破碎成飞灰。

  乔雨伸手一招，自先天体内抽出他的灵魂，扬手丢到缚魂珠里面。

  不是丢入聚阴之地，而是缚魂珠里。

  “接下来怎么办？”莫文问。

  乔雨思索着。

  “我们分头行动吧。你下山调查三使者的踪迹。我留下来超度怨魂厉鬼。”

  莫文怎么肯让乔雨单独留下。

  这里可是玄教的其中一个小据点，不怕一万，最怕万一，三使者突然来了呢？

  或者其他据点的人来了呢？

  真打起来倒是没什么。

  凭乔雨地境后期的修为，哪怕是遇上天境，也有一战之力，至少跑路是没问题的。

  就怕遇上玄幽子，谁知道他留下来的手段是作什么用的。

  小心无大错。

  反正，他是绝对不可能留下乔雨一人的，想都别想！

  莫文道：“你是打算超度？不等三使者上门？”

  要知道，三使者本来就是以魂灵来修炼的，他不需要靠近，就能发现聚阴之地破了。

  他们两人是不可能埋伏到人的。

  乔雨道：“嗯。能找到三使者自然是好事，本来就想着顺藤摸瓜，将玄幽子找出来。”

  “东洋国面积狭小，有了位置的线索后要锁定大致的范围，要找三使者还是有可能的。”

  “不过相比起找出玄幽子，我觉得最紧急的，还是超度。”

  “魂灵是玄教力量的源泉。玄幽子近来又大肆制造怨魂厉鬼，搜集全阴之女。按照他们的进度，该是已经收集了数量庞大的魂灵。若他们存了什么坏心，这将是场惊世的灾难。”

  “在未知的灾难面前，个人的得失，倒是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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