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夜无月，火光起

        夜色幕帘垂，乌云遮弦月。

        此刻的大乾军营之中，却一片祥和之象。

        虽然建州靺鞨的十万骑兵被龙武军给拦住了，但是金帐汗国和察合台汗国的二十万人，已经与大乾汇合，现在七王爷手下足足有大军五十万人！

        所以现在七王爷分外的安心，别说手下是五十万人，就算是五十万头猪一起冲锋，那场面也是声势浩大，难以抵挡！

        区区天策军，覆手可破！

        中军大营之中召开了盛大的接风洗尘，烹羊宰牛，奶酒香茶，一直热闹到了深夜。

        原本金帐汗国和察合台汗国领兵来支援的两位主将也感受到不妥，临战之时，如此大摆筵席，岂不是给对方机会？

        但是奈何七王爷的招待实在太热情了！

        甚至拿出了中原的美酒招待两大汗国的将领，这让一众将领深受感动，发誓必力战破敌。

        而且在开席之前，七王爷也向众人说明了，他已经加强了大营的防卫。

        他们又是客军作战，也不好喧宾夺主，而且一到大营，七王爷为了拉拢人心，让他们尽力作战，立刻送去了兵刃和粮草、牛羊，所以两大汗国的将领也就不再继续追问。

        事情也一直却如七王爷所料，一直到宴会散场，天策军都不曾前来偷袭。

        可长时间的平静，让负责巡哨值守的人马也陷入了疲惫之中，开始逐渐懈怠。

        黎明之前，总是最黑暗的时刻！

        就在值守人马困意上头、昏昏欲睡之时，突然一个巡查百夫长看见一道焰火冲天而上。

        待他擦了擦眼睛，想要看清是什么东西之时，举目之间，满天星火。

        瞬息之间，星火便在百夫长的安全渐渐放大，有大有小。

        大的是天策军的霹雳车、天机弩的火球、弩枪，小的是天机弩、玄机弩发出的火箭。

        虽然大小尺寸形状不一，但是确有一个共同点——都跳跃着动人心魄的火光！

        天策军的前沿阵地之中，一个个力士正在操作着天机破城弩和霹雳投石车，真理只在射程之内。

        李承恩不过日子了，将所有的重型器械都布置在了前沿阵地，以绝对的火力覆盖大乾的军营。

        这种打法，若是一旦战败，这些器械便只能焚毁，确保其不会落在大乾的手里。

        一波又一波的远程攻势，发出！

        骑兵绕着大乾军营不断地发射这火矢。

        霹雳车的火球最先落地，然后轰然炸裂，其中还包裹着火油，洒落在大乾的军营之中。

        霹雳车为大周将作监所致，乃是沿用上古墨门的部分技术，其射程可达一千五百步，也就是七百五十米。

        随后是天机破城弩的弩枪，这是特制的弩枪，其中都是助燃的火油！

        一团团的火花在大乾的军营之中不断绽开，天上落下的火矢密集如雨，将慌乱的大乾士卒射杀。

        但即便如此，也仅仅是点燃了大乾军营外围的一圈，五十万大军，即便是营盘分成了七座，平均每座大营之中也有七万余人，这营地的占地面积也是宽广的很。

        若非双方进入相持阶段，大乾是绝不会设置如此大的军营的！

        巨大的炸裂声惊醒原本在熟睡之中的士兵。

        “敌袭！敌袭！”

        在就大乾军营慌乱之间，火势已然扩大。

        虽然七王爷是个外行，但是军中还是有不少能带兵的中层将领的，在清醒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收拢军队。

        但是古代通信不便，又是在夜间，任凭他们努力也是收效甚微。

        在数轮齐射之中，天策军的攻击也开始了！

        杨宁的天枪营为军先驱，直接从侧面杀入了乾军大营，不断向着军中的营帐和马厩不断投掷引火之物，发射着火箭。

        天枪营所部的第一要务就是在军营之中撕开一道口，继续点火引燃，制造混乱。

        杨过所部的踏白营则紧跟其后，向大乾军中冲杀，扩大战果。

        随后天策军近二十万从四个方向开始对大乾中军发起了攻击！

        七王爷也从睡梦之中清醒了过来，“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

        五十万大军的军营实在是太大了，到现在中军还不知道前营的情况。

        “父亲！父亲！”扎牙笃此刻已经一身戎装。

        “出事了！天策军夜袭，前营、左营、右营、侧营都遭到了天策军的攻击！”

        七王爷立刻开口道，“那还等什么，赶快组织大军反击啊！我们有五十万人呢？！就算是五十万头猪，周军一时半会儿也抓不完吧！”

        “父亲，现在是夜间，又加上营中大乱，兵不知将，将不知兵，谈何反击？我先保你后撤，稳住中军阵脚，然后再谈反击之事吧！”

        七王爷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此刻乾军已经乱作一团，除了中军大营的十万人马尚且在控制之中，其余各营的兵马都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火攻突击打成了一盘散沙，人马互相践踏。

        别说是七王爷，就算是梁王察罕帖木儿在此，也难以将这些人在短时间组织起来。

        “撤到后军！重新集结！准备反攻！”

        七王爷不甘心地下令道。

        ——

        后军，杨清源没有直接带人进攻，而是将大队人马交给了曹雪阳，自己带着三千人马，绕到了山丘之上。

        杨清源与曹雪阳约定，一切等他信号，只要攻击信号一起，就由曹雪阳的主力从左侧突袭对方，杨清源率领的三千精骑，从右侧突袭对方。

        营盘后方的两个丘陵位于两侧，在中间留下了一个狭窄的山道，使得后方虽然有路，但是大队人马却无法从后方发动袭击。

        大营的东侧是一条河流，虽然不算湍急，但是深度不浅，想要从这里攻击也是不易。

        而南侧向前不远便是大乾的主力，敌人若是从南侧发动攻击，除非是主力已经被人击溃了，这个时间也足够将主将调动兵马防。

        所以后军大营的防御重点便落在了西侧。

        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杨清源带兵翻越丘陵。

        这个山丘海拔不高，但是确实比较岩壁陡峭，对于杨清源来说不过瞬息的事情，空中变向就可以直接飞上丘陵，但是麾下的士卒却不行！

        杨清源将三千精锐分成了两部，第一部为他自己带领的一千人，翻越丘陵，来到了马圈的正后方。

        另一部两千人，去搬运木石，将山间的道路堵住，并安放引火之物。

        这丘陵虽然陡峭，但是有杨清源在前方开路，一千人马还是艰难地爬上了山崖。

        而就在这个过程之中，众将士对于杨清源的信任更上一层。

        一支部队的强大，关键在于部队的凝聚力如何。部队的凝聚力有很大程度是建立在对将领的信仰程度的基础上的。

        杨清源不仅仅是自身武艺高强，从苍云关至此的一路之上更是与将士同甘共苦。

        此次攀爬更是身先士卒，为众军开辟道路，立时得到了众军的认可和拥戴。

        一千人马一共有九百九十八人顺利爬上了山崖，剩下两个在攀爬的时候崴了脚，只能留在原地。

        在山岗之上，休息了片刻恢复体力之后，杨清源对着众将士说道。

        “弟兄们，我也不说什么激励士气的话了，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在宰杀着大乾的牛羊，品尝着元蒙的奶酒！此战必胜！”

        “出发！”

        随即杨清源带着士气正盛的一千人马悄悄地潜下了山岗。

        胜败之别，犹如弈棋，只在一招之差。

        敌将的兵法干略绝对有名将之资，他的所作所为合情合理，充分的体现了他的睿智，但没犯错，并不代表没有破绽。

        杨清源在战术上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以及对于战机的把握，显然更胜一筹。

        在后营的十万匹战马就是他最大的破绽。

        杨清源带着兵马越过围栏，这里有十万匹战马，小部分预备的战马被放养，而作战的战马则都在马厩之中。

        敌将没有将后方当做防守重点，但还是安排了五百人象征性地防守在马厩的正后方，说是防守，其实更像是看管，防止战马偷跑，或者有牧民来偷马。

        负责镇守此地的千夫长，也没把这所谓的防守当回事，说是镇守马厩，其实就是个看马的。

        负责防御的五百人，只有一百人在夜间值守，剩下的都已经去睡觉了。

        在杨清源的带领下，一千人马潜至了一百值守的人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一百人尽数格杀。

        毕竟只是沙场军卒，不是职业杀手，格杀这一百人还是发出了响动！

        “出什么事情了！”

        一个没有熟睡的士卒揉着眼睛从军帐之中走了出来，看到眼前血腥的一幕正要大声呼叫示警，却被杨清源瞬间斩断咽喉，来不及发出示警之声。

        “杀！”

        随着杨清源一声令下，周军将士涌入了军帐之中，将正在睡梦之中的剩余四百人斩杀在了睡梦之中。

        当然也被惊醒的，在迷迷糊糊之间做了糊涂鬼。

        在解决完看守的士卒之后，众军便来到了马厩边上。

        其中一百人，在马厩后方推起了引火之物，其余九百人，进入了马厩之中，在木栏之上，泼洒火油。

        在从苍云关出发时杨清源就准备不少火油、硝石等引火之物，毕竟夜袭哪有不用火攻的。

        在来之前，杨清源给一千人，每人配发了两个牛皮囊，其中装满了火油，还有一个火把，硝石若干。

        且再三叮嘱，贴身收藏，不可弄潮，在泼洒完火油，扔完硝石之后，九百支火把几乎在同一时间点燃，火光照亮了半个马厩。

        九百人分散而行，干的只有一件事——点火，刹那之间火焰奔腾，浓烟冲天而起。

        在火油硝石的助燃之下，烈火瞬间蔓延开来，一匹匹战马身上着了火，乱窜之间，相互引燃。

        此刻马厩的两侧也被点燃了，而马厩的正后方，在众人撤离之后，更是燃起了一道火墙！

        战马惊骇地鸣叫着，恐惧害怕令它们疯狂。

        面对三面逼来的烈焰，它们完全失去了理智，只能往没火的地方跑去。

        而这个位置就是后军的营盘。

        万马奔腾，便是声势浩大，难以抵挡，那十万匹马呢？！

        后营只有五万大军，但大乾盛产战马，故而行军作战时，一人双骑是常见之事。再加上备用、运输的马匹，五万人的大军，马厩处至少也聚集了十万匹以上的战马。

        火是畜生的天敌，即便是虎狼这等猛兽，也避免不了他们怕火的习性，何况是性格温顺的马呢？！

        杨清源此招就是效仿战国时期，齐国安平君的火牛阵，以这十万匹战马撼动对方五万人的营寨。

        睡梦之中的大乾士卒，只觉得不断有战马嘶鸣，地面开始震动。

        当他们让十万匹马奔腾时发出的声响惊醒，还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甚至来不及走出帐篷已经让马群连人带帐踏做了肉泥。

        三三两两从帐中匆忙钻出抵抗的大乾，见眼前情景，来不及穿好衣服，掉头就跑。

        这五万人乃是梁王麾下的精锐，即便是夜间遇袭也没有太过慌张，第一时间想的就是组织反击。

        待到他们出营一看那如潮水般狂涌而至的马群，哪里还生得起半点抵抗之心？只吓得抱头鼠窜！

        可两条腿岂能跑得过四条腿？

        没有跑几步，就让马匹撞飞了出去，随后被奔马踩踏化为肉泥。

        浩浩荡荡的马群逢兵破兵，见将撞将，更加厉害恐怖的是火马所到之处就是火种。

        马匹的毛发本就是易燃之物，多匹马拥挤在一处，相互点燃。

        一到二，到百，再到千，最后到万。

        在短短的时间内，上万匹马受到了波及，上万“引火兵卒”在营盘里横冲直撞，所遇营帐无不燃烧起来，熊熊的火焰冲天而起，声势极是骇人。

        杨清源在确认战马冲击之后，立刻带着一千人马从后方撤离。

        这十万天兵已经杀入了乾军后军大营的中心。

        战马踏过无数的尸体，不断向营盘纵深楔入，所到之处，摧枯拉朽，夷为平地。

        杨清源在山岗之上看到这一幕，都感到有些吃惊，他的本意只是利用战马击破敌军营盘，撕开一道口子，随后挥军掩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敌人尚未组织反击时就一举击破敌军的中军大帐。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此时正值春寒之时，大乾士卒穿的大都是狩猎来的毛皮大衣，毛皮帽，毛皮裤。

        而且元蒙人好酒，且军中不禁酒，营帐或多或少都存有奶酒。

        这些易燃物让火马一冲，立的燃烧起来。

        此地的主将，正是梁王察罕的儿子，扩廓帖木儿，也就是王保保。

        他在大军遇袭的第一时间，就组织了亲卫军，想要反击，但是看到营外的火马群后，他彻底放下了这个想法，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有组织反击的空间，只得在几名梁王府客卿的保护下，带着少许士卒，向着前方的主营逃去。

        虽然火马阵的威力强大，但是在烈火的燃烧之下，这些火马也纷纷倒地不起，击破后军的营寨已是火马阵的极限，再难冲击前营。

        就在火马阵击溃后军的之时，李承恩也同时向大乾主力发动了袭击。

        杨清源将两万人马交给曹雪阳，继续绞杀后军溃兵，组织防线，自己则带着七千精骑向着大营方向奔腾而去。

        ——

        中军之处，虽然在遇袭的第一时间大乱，但还是有部分士卒在自己主将的组织下，开始抵抗。

        杨过麾下的五千踏白营，到处冲杀，一旦发现哪部乾军要成抵抗之时，立即冲杀，将其击散，有效地遏制了乾军的反击。

        就在杨过要继续冲杀之时，一个黄袍僧人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了踏白营骑兵的身前，只一掌，便将八匹战马击倒，力量之大，如佛门护法金刚。

        杨过瞳孔猛然收缩，握枪的手下意识的一紧。

        这僧人极高极瘦、身形似竹竿一般，脑门微陷，乃是西域密宗佛门的内家高手，洞玄境。

        杨过知道遇到了一个大乾军中的大人物了。

        经过了军队的磨练，战场的洗礼，今日的杨过今非昔比，可毕玄一战更是让他获益匪浅，掌中豪龙胆一指，喝问道，“密宗和尚？！”

        杨过听杨清源讲过天下武功江湖掌故，这和尚的模样，显然练的就是密宗的内家绝学。

        “贫僧金轮，忝为察合台汗国国师！”

        金轮国师不动声色，丝毫不将杨过的如临大敌放在心上。

        杨过内心忍不住吐槽，自己难道是非酋吗？！已经连续两次在战场冲杀之时遇到敌方洞玄境高手了。

        上次的武尊毕玄，多亏了师父及时赶到，这才几天，又遇上了一个洞玄境。

        麾下的人马已然四散冲杀，杨过的身后只余百骑。

        此时，杨过双眼微眯，看似一动不动，实则浑身警戒到了极点，只要眼前这个和尚稍有动作，立刻率先发动攻击，抢占先机。

        只是杨过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和尚，自己恐怕难以力敌。

        密宗武功练到极高的境界，顶门便会微微凹陷，这个金轮国师顶心深陷，想必已经将密宗的武功练到了极高的地步。

        “弟兄们这个和尚交给我，你们继续冲杀！”

        说着杨过飞身而起，掌中豪龙胆化作漫天枪影，封死了金轮法王所有的进攻路线，百鸟朝凤枪！

        “螳臂当车！”

        金轮国师看着杨过的枪影挥出一拳，龙象巨力，一力破万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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