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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王朝(26)


陈珏把自己所知道的猜测告诉了二皇女,二皇女也没有轻举妄动。毕竟她也希望能在那一天,将其一网打尽。甚至,她心里隐隐期望着她的母亲能死在这场政变中,这样她便可以因护驾有功而夺嫡。

  然而,如今她却被魏之隽抓住了把柄,若是被传出去,别说皇位了,就是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不韪韪兮,维其嘉之。不永怀兮,维其忧之。事情总会向着担忧的那般,朝最糟糕的方向而去。

  就这样,当日出现在大殿的便是一直在盯着年溧动向的魏之隽了。

  年溧与年则的疏远她是一清二楚的,这次护驾既能帮年则去除她人生的阻碍,又能登上的皇位的宝座,简直是一举两得。

  她却没想到年则会出现,更没想到她会帮助年溧,毫不犹豫的射向自己。这支箭,不仅仅是划破了魏之隽的皮肤,更是刺穿了两人一直不愿承认正视的心墙。

  让她们俩真正的站在一起,面对面,看向对方真实的脸庞。

  皇女规制的盔甲其实与众人别无二致,但魏之隽今日穿的这个,是她改良过的。肩颈处为了灵活性,她命人将那里做成了半空心的。但就是这样,也是用上十分的力气才有可能射中。

  年则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真是可笑至极啊。

  年则她在用对自己的了解,赌能杀了自己。

  肩颈的改动,是在多年前,和年则关系缓和的时候,不经意和年则提到过的。她当时不以为意,还随意的将自己的修改方式全盘托出,说有朝一日她肯定会把自己的铠甲改成如此的。

  想到这里,魏之隽不禁自嘲的笑了。

  若说年则无情,她能记住她们多年前的话,并且能相信魏之隽还记得,而为此付诸行动。

  若说年则有情,她能从一开始就是算计,并且这十几年来从未有过动摇。

  魏之隽不能理解,是天然的血缘关系就能抹去她真心对年则的这十年吗?还是一开始的相遇,留下年则就是错的?

  她。

  当时就该杀了她。

  时间只会蒙蔽了自己的双眼。

  一旁的年溧,也没想到年则会出现,因为出发前手下还报告说一切正常。

  她是怎么出来的?

  是特意等到我出发才武力突破守卫的?还是?

  我被背叛了?

  她冷着脸,不由自主的更倾向于最后一个答案。

  事实上,年则是一天前通过房内的秘道出来的  。

  年府是由年溧一手设计的,倾注了很多心血。但是在建造前夕,她突然自请外地做官。

  被留在京城的年则自然只能被养在外婆那里。她是女孩,年纪又小。同龄的几乎是男孩,根本不会玩到一起去。外婆那最小的女孩也比她大了四岁,没什么共同话题。

  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一朝一夕,一个家族就可能覆灭了。

  所以她的外婆接手过年府建造事宜后,特意找了口风紧,年纪大的独身工匠,在每个房间都加修了极其隐秘的暗道。

  本想在年溧回京后,将暗道图纸交给她的。结果四年后,年溧在地方功绩斐然,被调回京城时。据说带了个男子回来,还养在府外。

  这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年溧上门时,她那六亲不认般的作态,看年则仿佛仇人一样的眼神把外婆激怒了。

  年溧她这是嫌弃和自己儿子生的孙女了啊,真是个白眼狼。

  外婆一气之下直接就把年溧轰了出去。因为年溧只有年则一个孩子,不会有什么庶女能挤占年则的位置,她又留了年则在身边几年。

  她已是耄耋之年,年则终究是年家的孩子,最能庇护她的还是年家。在年则十一岁的时候,便忍痛送年则回了年府,还将图纸交给了年则。

  一年后,外婆也病逝。

  时过境迁,知道暗道的人除了年则,都已去世。而那图纸,早就被年则烧掉了,残留的灰烬飘洒在空气中,吹散了。

  ......

  听到魏之隽的怒吼,年则不为所动,她的人瞬间窜入大殿。再加上年溧的人,双方停手对峙着。

  为了避免没必要的消耗兵力,年则客套的劝说着:“住手吧,事成之后,凭过往的情谊,你还能做个王伊。”

  事到如今,成王败寇,她们俩都不是,那种会执迷于再去质问什么背叛、什么情谊这种没有意义事的人。

  她们只会将其化为利刃,狠狠地捅向对方的心头。

  看年则没有主动和年溧交谈,魏之隽推测出年则帮年溧,不是与年溧亲近,而是更想除掉自己。

  至于为何,她想不出比当年羞辱年则这件事更有力的理由了。

  魏之隽呵的一声冷笑:“情谊?让世女你像个下人一样跪在我面前的情谊吗?”

  “这都算得上的话,那世女的情谊可真是可笑至极。”

  “大皇女这个称呼已经不合适了,还是叫你魏之隽吧,”年则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是死还是活,你自己选吧。”

  年溧诧异,她竟会站在自己这一方。但是她还不能让魏之隽死,她得留着魏之隽用来收拾皇族的人。

  “她,不能死。”年溧赶在魏之隽之前出声。

  让自己活着的原因,魏之隽一目了然。只是因为她们二人联手,自己现在才会落于下风。挑拨离间她们,切入点太多了。

  “年则,你真是有个好母亲。关键时刻就命令你,没用时,就弃之如敝屣。”

  年溧不耐烦的看着魏之隽,打算直接动手。

  结果年则冷不丁的冒了一句,“继续说。”

  年则,她是个愉悦犯。在不干扰计划的前提下,她乐意配合下,听听魏之隽能怎么说年溧,她那无耻自私虚伪的母亲。

  恶人倾轧,这场面才有意思。

  魏之隽似是想到了什么,无厘头的说了句:“李家,你知道吗?”

  这是对年溧说的。

  李家?

  一个因为族人犯事被斩,就倒戈自己的皇亲国戚。

  一个因为大皇子死了就气急败坏要坏事的蠢货。

  一个被安抚好后还催促我加快进程的无耻之徒。

  她们何足挂齿?

  看她明显不知道的样子,魏之隽今天第一次真心的笑了。

  放声大笑。

  魏之隽的眼睛闪烁着无法名状的光芒,像是贪婪的狼在闻到血腥味时的狂热。“你对她倒是挺宽容的。”她朝年则说,“养不教母之过。难怪你从小就心眼子多。”

  “李家的二女儿,当初也是我的伴读。”

  “她可没少给年则的伴读生活添堵。就是她亲自打断了你的腿,让你当众跪在我面前的。”

  “你说是不是啊,世女?”

  嘹亮的声音回荡在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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