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很快回来了，将一份比较薄的画册递送到了尼奥手中。

　　尼奥开始翻阅，一边翻一边嘴角露出了笑意，道：

　　“这才对，否则我真要回去和维科莱那小子算账了，让我白跑一趟。”

　　“请大人恕罪，您和维科莱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您不要误会，是我们这里想要给您升级会员等级，需要知道得稍微具体一些。”

　　“呵，我和他是什么关系，我和他没关系。”

　　尼奥左手继续翻动着画册，右手拿起红酒又抿了一口。

　　卡伦开口道：“他爷爷的名声就是一堆散落在地上的牛粪，没人愿意搭理他。”

　　女人马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这个，12号，还有这个，23号，送上来吧。”

　　“好的，大人，按照折扣价格……”

　　尼奥将那张卡丢了过去，很是随意地道：“没有密码，自己去划。”

　　“是，请二位大人稍候，很快菜就会被端上来。”

　　等女人离开后，卡伦忍不住问道：“你还有这么多券？”

　　尼奥摇摇头，道：“还完债后手里真剩得不多了，更别提我还发扬了风格给你装修了办公室。”

　　“我很好奇一件事，办公室门口的牌子，是不能换的是么？”

　　“每个职位有它对应的办公室区域，我们那栋办公楼虽然冷清，但下面也是有大型阵法布置的，所以不能换门牌。”

　　“哦，原来是这样。”

　　“我那张卡里没券，但可以信用抵债，我这次还完了券，在那家黑市银行客户系统里，信誉等级肯定非常高，应该能预支很多券。”

　　“后续怎么还？”卡伦问道。

　　“写在结案报告里啊，你肚子不舒服怎么可能不知道去哪里上厕所？到时候我们的调查经费是可以优先得到补回的，再说了，你看看这里……”

　　尼奥指了指四周，

　　“真起底的时候，你猜猜能清算出多少来，我们指缝间再漏下来一点……这可不叫贪污，这叫可持续性地为神教继续做贡献。”

　　卡伦点了点头。

　　他并不抗拒和排斥做这种灰色操作，在他以前的认知就觉得那些做了正确事情和贡献的人，他们本就应该配得上更好的生活条件，至少不应该穷困潦倒；嗯，没理由放在自己身上就行不通了。

　　“我说，等这次案子告一段落后，我们找倡时间再好好聊聊，我怎么觉得现在和你在一起有一点拘束感了？”

　　“有么？”

　　“有，有一种被监督的感觉，以前的价不习惯我的一些行为，但你不会表露出来，现在不同了，居然会直接表露出自己的态度。”

　　尼奥说着伸手勾住了卡伦的肩膀，“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认识到了以前的一些错误，想要纠正一下自己，现在还在摸索期，不过问题不大。”

　　“自己可以搞定么？”

　　“可以。”

　　“那就好，我有哪里做得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你直接对我说。”

　　“尼奥，你不用这样。”

　　“我不是和你说反话，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在下面时，只要不被抓住现行怎么玩都无所谓，现在这个位置，稍微有一点不小心就会掉入职场深渊。

　　我其实也在思考要不要改变一下以前的行为方式，正好你这里先开始了，我就懒得去想了，你直接提醒我就好。”

　　“真的不是为了迁就我？”

　　“迁就你？哈哈，你以为你的面子这么大？”尼奥很不屑地瞥了一眼卡伦，“尽做美梦，还想着别人迁就你，就你长得这个丑样。”

　　“呵呵。”

　　尼奥的手开始下滑，从卡伦口袋里将烟取出来。

　　卡伦要去拿火机帮他点时，被他一把抢过了火机，自己给自己点了。

　　深深地抽了一口，吐出烟圈，尼奥用手肘撑着自己的额头，

　　道：

　　“怎么着也不能阻碍你进步不是。”

　　“谢谢。”

　　“那装修款可以补我一些么？”

　　“我是谢谢主任您帮我装修好了办公室。”

　　“胚！”

　　尼奥身子往后一靠，认真道：“待会儿送上来的菜，你可以倒掉不吃，但不能退。等你男仆和那个费尔舍试探过了维科莱，我们再调集人手起底这里。要是提前惊动了他们，这里倒是不怕他们能跑掉，主要是那顿家那里就能有时间清理证据了。”

　　“我知道。”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六个身穿黑袍的人走了进来，抬着两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男一女。

　　然后，不等卡伦和尼奥吩咐，他们就将那一男一女分别禁锢在了那两个圆圈上。

　　紧接着，那个女人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两个看起来像是烟杆的物件，分别递送到了卡伦和尼奥手中。

　　“二位大人，需要我为你们解释一下流程么？”

　　“你可以滚了。”尼奥很不耐烦地摆摆手。

　　“是，请二位大人慢慢享用。”

　　其他人都出去了，这个大包厢里只剩下尼奥和卡伦以及他们面前跪伏在那里被禁钿着的一男一女。

　　尼奥先起身上前检查了一下，说道：“他们已经死了，确切的说，应该是被送进来前就被注入了消融的药剂，就像是用盐腌制出食物里多余的水分一样，这些药剂加入后，他们的灵魂和体内的灵性力量都会溶解挤压出来，这个过程几乎是不可逆的。

　　而且，他们是等药效发作时被送进来的，已经耽搁了唯一可能施救的时间了，他们现在是还有呼吸，也还有灵魂波动，但人，已经可以说是死了。”

　　“你不用对我解释这么多的。”卡伦耸了耸肩，“我看得出来。”

　　“我现在还没完全摸清楚你眼下的状态，保险起见么，怕你眼里容不得沙子。”

　　“没那么夸张，我又没有洁癖。”

　　“好吧。”尼奥伸手摸了摸那个男人的脸，“这个家伙我认识，是耿迪小队前阵子抓捕的一个罪犯，他现在应该被关押在囚牢里，可是却出现在这儿，还被做成了菜。”

　　“意思是这个场子背后和秩序之鞭的人有连通？”

　　“没有关系才奇怪呢，不过从秩序之鞭四牢里直接拉人出来做菜，也真是够懒的，因为这个太好查了。”

　　卡伦回应道：“也不是他们懒，而是以前谁会去查？”

　　“嗯，没错，所以我们得珍惜现在的机会啊，那些犯事的人是真的没有犯事的觉悟，罪证什么的几乎就是丢在大街上让我们随手去捡。

　　维科莱自己开车来这里‘用餐’，在这儿直接报维科莱的名字就可以得到高级会员待遇，‘菜肴’的脸还不刮花，连个毁容都不做直接端上桌。

　　我觉得如果以后的工作就都是这样的话，我的智商肯定会变低的，就像是上了大学后每次考试还在做加减法问题。”

　　这时，一男一女身上开始浮现出光晕，是灵魂和灵性力量正在溢出的表现。

　　卡伦看了看手中的烟杆状的东西，输入了一点灵性力量进去后，这个东西开始运转，像是一个转换器。

　　卡伦说道：“其实这种吸收的意义并不大，对于正常人来说。”

　　尼奥笑了笑，摊开手，面向卡伦：“问题是，正常人根本就不会来这里，来这里的要么是单纯图享受，玩腻了低端的，想要来点高端的；要么就是自己境界和实力有问题，比如我们所猜测的维科莱裁决官，他应该就是来这里补充的。

　　说不定维科莱裁决官的真实实力……只是个神启或者神牧。”

　　“这也有些过于夸张了吧？”

　　“谁叫人家有个好爷爷呢。”尼奥顿了顿，举起手，“好吧，抱歉，在你面前确实不适合说这种话。”

　　“我爷爷不会为我做这种没品的事。”

　　尼奥忍不住调侃道：“可是也不是每家的爷爷都能为自己孙子找到光明的遗物来进行神仆净化的。”

　　“我们，偏题了。”

　　“每一次的偏题都是有原因的，比如，我其实挺嫉妒你的家世的。”

　　“我一直觉得主任你喜欢一切靠自己拼搏。”

　　“那是因为我没有你这样的家世，所以迫不得已之下为了安慰自己，就给自己立了这样一个人设，个人拼搏奋斗的快乐难以形容，但有时候也会很累，想躺一

　　好了，回归主题，为了避免其他差错，等你那位男仆和费尔舍女孩确认了维科莱实力波动很明显后，我打算马上采取行动。

　　证据和线索太丰厚了，丰厚得我完全没理由再去耽搁时间。

　　所以，你的人能及时召集回来么？”

　　“有两个在其他大区家里休假，不过通过传送法阵回来也很快，等出去后就发布集合通知的话，今晚应该能全部归队。”

　　“哦，也不用这么着急。”尼奥马上劝阻，“我打算明天上午动手。”

　　“今晚其实就可以了。”

　　“不不不，我愿意为度过今晚承担一些意外风险，因为我打算今晚伪造一封假公函，通知维科莱裁决官明天上午去教务大楼开会。

　　到时候，你这个行动队长带人就在教务大楼里拿出盖着我们办公室印章的文书，对他进行逮捕。

　　哦不，不是逮捕，而是请他到我们秩序之鞭本部大楼里来协助调查。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办公室没资格签发逮捕证，要等把人抓回来，提交证据后，交由上面审核才能确定他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抓人时，我建议你带两条大鱼一起去。”

　　“两条大鱼？”

　　“对，一个是穆里，我知道他和他家里的关系很不好，但本达家毕竟是本达家，大祭祀的护卫队长，足以引起很多人的遐想。

　　还有一个就是那个维克，前任大祭祀的学生嘛，虽然他确实被打压得很惨，但放在明面上还是挺能唬人的，老科亚不是被唬得无话可说了么？

　　这两位一左一右，你站在中间，拿着文书，对着维科莱的脸亮出。

　　呵呵，那场面肯定会很震撼，教务大楼里的众多神官肯定会把你们围起来好多层。”

　　“是为了打响我们办公室的名号么？”

　　“有一半是为了这个，其实秩序之鞭的责任和权力早就明确清晰过了，现在为什么中下层秩序之鞭体系混成这个样子？

　　还不是因为力量没有整合，风向一直没往这里刮么？

　　这条水槽，一直都在。

　　不管是炒作也好曝光也罢，都是能直接提升我们影响力的方式，就像是为这条水槽注水了。

　　另一半的原因则是……

　　你总不能去他家里抓人吧？

　　真当那顿家的人都是乖宝宝，我们一个新恢复运行的办公室拿一封文书上门他们就会乖乖把人交出来？

　　说白了，还是我们现在的实力不够，眼下仅能依靠我们能调动的三支秩序之鞭小队，凭什么去主教家里抢人？要是那顿家不交人，我们难道还能强攻么？到时候不上不下的，不仅人没带回来，我们的脸也被丢干净了。

　　好吧，虽然我们办公室现在还没脸……但第一枪没打好，没打出效果，不仅在约克城大区里失去了起步跳跃的机会，也会在高层那里丢了分。

　　我想，现在肯定很多大区的秩序之鞭部门，都在准备好好表现一下，都想争糖吃，可糖是有限的。”

　　“我明白了。”卡伦点了点头，“那就明天上午，我带穆里和维克去教务大楼抓人。”

　　“嗯，我就负责带余下的人手起底这里。”

　　“人手够么？”

　　三个不满编秩序之鞭小队，突破这里的难度不大，但想要撒网捞鱼，还是有些困难的。

　　“我还有些人脉，可以再喊几个小队来帮忙，我可以告诉他们这里面是一个光明余孽窝点，你知道么，那些普通的秩序之鞭小队见到光明余孽就跟约克城的警察最喜欢去严打那些无证经营的点心铺一样，那叫一个积极。”

　　“你不是说，秩序之鞭内部有人和这里有关联么？”

　　“放心，我喊来的那几个都是混得很不好的小队，他们要是能有资格参与到这种事拿黑金的话，也不会混得那么惨了。”

　　“好的，我明白了。”

　　有尼奥去安排事情，自己确实不用再去担心什么。

　　“那就先这么定了，我预感到这次我们会是一个开门红，顺利拿下维科莱后，再以他作为突破口，摸他的父母，他的叔叔伯伯，最后……可以尝试摸一下他的爷爷。

　　我相信上层肯定会很喜欢我们的这种办事节奏。”

　　“会不会太激进了一点？”

　　“你到时候会看见伯尼比我还激动。”

　　商量完后，尼奥蹲在了那个男人面前，像是在倾听他的“低语”。

　　随即，尼奥回过头看着卡伦说道：“我听到他哀求我‘吃掉’他，然后好积攒更多的力气来帮他报仇。”

　　“你根本就没和他的灵魂意识进行交流。”

　　“你应该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不是拆我的台。”

　　尼奥伸手放在了男人脑袋上：“他注定很快就会死，现在这个过程拖久了反而会更痛苦，我可以帮他获得更快的解脱。

　　要不，你也吃点？”

　　“我不吃。”

　　“哦，对，你怕那种瘾加重，那我就开始了，你看好了，我给你表演一下。”

　　尼奥张开嘴，露出了两颗獠牙，可这一次，尼奥的两颗猿牙却流转着圣洁的光辉，然后，他将两颗獠牙刺入男人的脖颈中。一缕缕安详的气息从尼奥身上释出，然后落在了男人的身上，男人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神情，而且他还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谢谢……”

　　尼奥抽出猿牙，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又看向卡伦，问道：“你听到了？”

　　“嗯。你刚刚的獠牙，给人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觉得这应该是我接受雷安的馈赠后，体内光明力量太丰厚的原因，好像给我将嗜血异魔的血统来了一次提纯净化，弄得我现在变成嗜血异魔都像是光明护法似的，不仅以前的那种阴森邪魅的威慑力没有了，反而让我觉得像是给自己披了一件圣洁的白纱，弄得自己跟取向偏离了一样。”

　　“你是被光明化了么，或者正在这一过程中？”

　　尼奥愣了一下，马上道：“干！我说怎么有种熟悉感，这不是和你曾告诉过我的秩序化一样的么？所以我体内的嗜血异魔血统真的要被光明化了？但也有可能这是一种变异吧。”

　　“主任，您在光明的漩涡里，越陷越深了。”

　　“好的，从今晚开始我每天入睡前都要赞美一百遍秩序之神。”

　　“如果秩序之神听到了你的呼唤，发现你是一身光明，会不会认为这是一种挑衅？”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你永远不可能知道对于一个信仰秩序的人而言，他满身都是光明到底有多膈应。

　　我在家里泡澡时，洗澡水都不敢随便乱排，怕给我家公寓下水道里营造出纯澈圣洁的气息。”

　　“那多好，还能兼职卖圣水，比卖血要舒服多了，还不伤身体。”

　　“圣水要是值钱的话，我会把我自己一整天都泡在井里，都不舍得上来了。”

　　“那我会给你在井口加个铁盖子，焊死，再在井口边支个铺位，专门售卖圣水，就留一个孔方便我兴致来时看看下面的你。”

　　“呵，那我肯定用手指把那个孔堵住，怎么可能让你看我的笑话。”

　　“想用手指头堵住么，砍断就好了，不就是一镰刀的事，简单得很，你伸出来一根我就切下来一根。”

　　尼奥当即笑骂道：

　　“干，我们不谈是上下级至少还算是个朋友吧，你这也实在是太狠了。那我肯定不会服气，凭什么这么对我？估计到时候我一天到晚都会很不服气地在井下面对着头顶铁盖子喊：‘卡伦你这混账东西，出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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