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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


  夜晚凌晨三点多,  窗外静到无声,只有一盏半暗的台灯亮着,谢阑夕蜷成了一团躺在闷热的被子里,  头发铺散开,  她没有熟睡,  耳边能听得见男人脚步声从远渐近。

  裴赐从卫生间里,  洗净了白色毛巾回来,  掀起被子伸进去,  动作极为温柔地,  先是从她的锁骨,沿着肩膀又移到了细幼的背部,  仔细又温柔的擦拭了一遍后,  无声无息地将睡裙给整理好。

  

  整个过程谢阑夕没有挣扎,  低垂的睫毛下,  看着两人在光晕下的影子。

  忽然间,她没有任何铺垫地出声说:“裴赐……我不知道你将来人生的路要走向哪里,但是我能很确定是,  我们不顺路了。”

  

  两人的这些年,终究是抵不过邢心宜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谢阑夕突然觉得好累,不想继续把整颗心都扑在裴赐身上了,她慢慢把眼睛闭上,声线无力地溢出柔软的唇:“我不该对你心软的,  回泗城后,  再也不要见吧。”

  

  裴赐给她擦完细细胳臂,没说话。

  又过了会,  突然伸出手臂,从后面抱住她。

  

  谢阑夕整片背部被他胸膛压着,  心脏都跟着发紧,却竭力平静地往下说:“我一直在想你喜欢邢心宜什么?为什么你可以把婚姻给我,却不能连爱也一并给我?这些年,我知道,你从未忘记过邢心宜,只是她没回来,我就假装她不存在过而已。”

  

  “夕夕,我不跟邢心宜在一起,也没有跟她在一起过。”裴赐低头,薄唇贴着她微凉的额头,冷清的嗓音变得无比沉哑:“答应跟我复合。”

  

  谢阑夕觉得他在天方夜谭,想推开他,手腕却推不动。

  

  裴赐只穿着白色的T恤,没有上药,又去冲水,伤痕看起来比之前要严重。但是他无视的彻底,跟不知道疼痛似的,明明那么温淡斯文的一个人,在她面前却强势得跟换了灵魂般,卸下外装的外皮,变得充满危险。

  

  谢阑夕的腿刚好,还处于养护期。

  他无论怎么失去理智,都是有所克制的,只是将她禁锢在了怀里,任由那指甲刮过绷紧的结实肩膀,给他惨目忍睹的伤痕再添一道细疤,也没有准备放手的意思。

  

  最后谢阑夕也麻木了,连眼神,漆黑黑的看着他,一丝悲痛欲绝的情绪都耗尽了。

  

  “夕夕……”裴赐是要她的回应,用冷白的长指去扣住那小巧的下巴,嗓音低低:“你哥哥现在有姜奈了,他将来还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不会再把你当成唯一的亲妹妹宠爱。你哥哥身边再也没有你的位置了。”

  

  谢阑夕眼珠子有了微微波动,直视着男人晦暗不明的眸色。

  

  裴赐一字一顿,清晰无比的告诉她:“你哥哥爱姜奈,胜过爱你。现在这世上,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

  

  谢阑夕竟笑了,笑着笑着,扬手狠狠给了裴赐一巴掌,用尽她全身的力气。

  

  裴赐没有躲,清隽的脸孔浮现出细细的手指印,显得神色略阴沉,敛起了眸色。

  

  “你也配跟我哥比?”谢阑夕死死将他盯着,晶莹剔透的眼泪是不自觉地从眼角淌下的,连自己都没发觉,声音仍然发紧:“还是在你眼里,换一个人爱这么简单吗?”

  

  他从没否认过爱邢心宜的事实,如今可以为了跟她在一起,放弃多年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这让谢阑夕觉得好讽刺,说起来,不过是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作祟,得不到永远都是最好的。心甘情愿给他爱的时候不要,放弃了,又想来要回去。

  

  谢阑夕屏住呼吸,声声控诉着他:“爱你的时候,我经常在想,要爱到什么程度才有资格被你爱?没想到只要放弃爱你就可以了。裴赐,你让我觉得这些年付出的情感,都是一场笑话。”

  

  “放弃爱我?”

  裴赐薄唇低低重复她的话,压抑着声问:“你现在死了心要放弃爱我么?”

  

  “是。”

  

  谢阑夕语气没有半点犹豫,就仿佛早断了情,直白告诉他:“我以前爱慕你,只是刚好少女情窦初开遇到了你……裴赐,我现在对你已经没感觉了,彻底没有感觉了。”

  

  她的身体属于过他,却也不属于他。

  

  在发现遭到背叛,多年来的感情白白浪费后,谢阑夕就不再动过情,对于他,可谓是冷淡到了无感的程度。

  

  她不再因为裴赐的亲吻拥抱,而感觉心花怒放,不再被他稍微撩一下,就羞得像个懵懂无知的女孩儿。

  

  谢阑夕用这种方式深深刺痛了裴赐的心脏,要论起钝刀割肉般的残忍,她何尝不是学到了精髓。

  

  不爱他,不给他任何回应,就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

  一直以来,裴赐都理所应当去享受她的爱慕,去消耗她的情感。

  在校园时被她迷恋追求,实际上裴赐是不太看得上谢阑夕这种傻白甜的富家女,他更倾慕的是邢心宜那种,高智商且清醒通透的解语花,有野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从某个角度看,他和邢心宜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谢阑夕对于他而言,太过美好干净,只要稍微与她接近,裴赐就想亲手毁了她。

  

  当谢阑夕质问他,喜欢邢心宜什么的时候?

  裴赐有一两秒的恍神,他竟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对邢心宜动心,却能记得清清楚楚,与谢阑夕这些年相处的每个细节,忘不了她生活上一些犯糊涂又粗心的习惯。

  

  他无从辩解谢阑夕的控诉,当听到她说,对他没感觉了。

  

  裴赐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控制欲再次出现,急迫的想证明什么,将她困在胸膛与手臂的小天地里,掌心紧紧地扣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险些要折断般,嗓音贴着那莹白的耳朵,近乎偏执地说:“夕夕,你知道么?我有多嫉妒你对你哥哥的感情……他在你心目中是无可取代的是么?那我呢?你想放手,就能放的这么彻底?”

  

  到最后,谢阑夕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跟谢阑深计较起来。

  “裴赐……你是真疯了。”

  

  她得出这个结论,语气透着笃定。

  

  换来的,是裴赐更疯狂的执念,嘴角的笑意卸去温淡,带着几分邪:“没关系的夕夕,我会好好对你……让你对我重新有感觉。”

  

  -

  谢阑夕一直没有回泗城,在三天后,谢家的别墅里。

  早晨七点多,外面的晨光从窗帘缝隙悄悄透露进来,姜奈睡的格外熟,将白净的脸蛋贴在枕头上,呼吸浅浅均匀,还没有到醒来的时候。

  

  谢阑深已经起床了,轻手轻脚去浴室洗漱一番,片刻后,才穿着整洁的西服走到窗边,习惯地,在她额头落下一抹温柔的吻。

  

  姜奈睁开眼睫,抬手去搂他的脖子,声音模糊:“你要出门吗?”

  她指尖,摸到了男人的西服面料。

  

  自从怀孕后,谢阑深推掉了一切行程安排,基本无应酬,整天都待在谢家陪她养胎,很少会穿正装了。

  

  姜奈即便困,也努力地强撑意识,好好看他穿西装的俊美模样,眼眉带起笑:“老公今天好帅呀。”

  

  谢阑深俯身,又给了她一记奖励的亲吻,低声哄:“你继续睡,我今晚可能不回来。”

  

  “嗯?”

  

  “去接邬镇。”

  

  谢阑深等了三天,都不见谢阑夕回来,这会是准备亲自去接。

  

  姜奈说:“听管家说,夕夕留在邬镇是因为裴赐的养母得了癌症……”

  

  “已经留有半月余,够了。”谢阑深最了解男人心,猜出谢阑夕迟迟没有脱身,定是裴赐不放人。

  

  之前因为姜奈怀孕,他脱不开身,也无暇顾及到谢阑夕那边的情况。如今是要亲自出面了,温声细语叮嘱了一番姜奈要好好养胎后,他看了眼腕表时间,说:“明天就回来。”

  

  姜奈点点头,一大早的得知他要离家两天,也没那心思继续睡了,窝在被子里,眼眸温柔地目送他。

  

  谢阑深长指熟练地扣好袖子,原本要走出主卧,回头见她这样盯着自己,又突然折回,俯低身躯,俊美的五官被窗外的阳光照映下,仿佛镀了层柔和的暖色光般,薄唇贴近时,姜奈不自知地弯起唇,回吻他。

  

  亲了差不多十来分钟,谢阑深修长手掌温柔拍了拍她的腰肢,眼底是有笑痕:“小观音也要乖乖在家等爸爸。”

  

  见他还记得跟未出生的孩子打招呼再出门,姜奈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更好了,跟着笑。

  

  *

  谢阑深出门后,她又补眠了半个多小时,才慢悠悠地起床。

  楼下,管家早就将丰富营养餐备好了,随时温着,什么口味的都有。

  

  姜奈刚坐下,这时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抬起头见是谢临穿着蓝色睡衣长裤,慵懒地出现了,初醒的状态,还没修整自己的仪容,短发凌乱,削瘦苍白的脸庞上,下颚冒着短短胡渣。

  

  在谢临的眼里,姜奈不是女人,没什么好注重个人形象的。

  

  他在餐厅桌一坐,长指转着木筷玩,先是打量了几许早餐后,皱起眉骨说:“啧,你坐月子啊,吃这种?”

  

  姜奈小口喝着排骨汤,不嫌腻。

  

  谢临坐姿斜靠在椅子上,上下打量了一会姜奈,她最近都在谢家不外出,连头发也剪短了,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肩膀,衬得脸蛋更小,气色却极好,唇瓣嫣红。

  

  餐厅气氛沉默下来,不知过了多久,谢临眸色眯起几度,突然来了句:“你怀孕了?”

  

  姜奈放下碗,平静地抬起眼睫看他。

  

  似乎是默认的意思,谢临又问:“我哥的种?”

  

  姜奈声音极轻反问:“不然还能是你的?”

  

  因为之前尤意假怀孕的事,整个谢家都知道了谢临被做过某种手术。

  姜奈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让谢临感觉,她是在羞辱自己。

  

  结果破天荒的,谢临竟然没有生气,盯着她肚子出了很久神,脸庞削薄的轮廓在光线下,也难得没有以往那股阴郁之色,修长的手端起一杯牛奶,缓慢的尝了半口。

  味道还行,有点淡。

  

  从谢临猜出后,姜奈没有刻意继续隐瞒。

  他消失了一上午,不见踪影,等到外面天黑了才出现的,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数名店员,手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接是婴儿用品。

  

  姜奈在书房看书,听到动静便走下楼梯,看到这些后,将疑惑的视线放在了坐在沙发翘着二郎腿的男人身上。

  

  谢临喝着茶,姿态很是慵懒,还跟旁边的管家说:“我联系了一个设计师,改天把二楼左边最大的那间房整理出来,改成儿童房。”

  

  管家委婉提醒他:“二公子,你要不要问下家主。”

  

  “我亲侄女的事,问哥做什么。”

  

  整个谢家上下“……”

  你说问他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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