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冯莹莹终于可以被放出来了！张建成特意空出时间亲自开车去接。

秀秀站在车边，远远地看着张建成在派出所门口和民警说了一会儿话，然后便大步走出来，身后跟着垂头丧脑的冯莹莹。

等俩人走近了，冯莹莹抬眼看到了秀秀，她愣住脚步，望着姐姐，眼神变换了很多次，从惊异、愧意到羞意，最终却落成了一道邪魅的笑，对着姐姐浪荡地笑：“你来接我了？”

秀秀看着她蓬头垢面的落魄样，心里五味杂陈，她沉着眸子走近前，咬了咬牙根，忽然扬手打了冯莹莹一个耳光，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表明立场。

冯莹莹歪着头愣了一会儿，也没用手去捂，转过来重新看着姐姐的时候，眼眶发红：“你这一个耳光，是要和我断绝姐妹关系吗？”

秀秀眼眶也红了，但她对这个妹妹从来都留有一分戒心，她声音沉厉地说：“你要不认我这个姐了，就朝我这打回来，我绝不还手！”

秀秀不愿意这么狠心，但冯莹莹这个人，她得教育，得先狠再松，只有这样才能镇得住妹妹。

冯莹莹抿着嘴唇，眼神戚戚地看着秀秀，双手握成了拳头，呼吸有点深重，但是什么话也没说，什么动作也没做。

“你不还手，就是还认我这个姐。”秀秀说：“我是来听你解释的，你要说实话，再敢撒谎骗我，我就绝对不会再认你了！”

冯莹莹撇着嘴角：“你想听什么解释？”

秀秀说：“深市太远，我没办法跑过去看你，你的情况全都通过写信和打电话了解，以前我都相信你说的那些话，但现在我不信了，你说了多少谎，就给我一个个都解释清楚！”

冯莹莹听了姐姐这番话，眼神变得很复杂，她低下头，用脚戳弄地上的石子，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秀秀上前一步，把她脚下的石子踢开，伸手捧着冯莹莹的脸，迫使她正面自己：“冯莹莹，你在深市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这十年到底都干了什么？”

冯莹莹眨了眨眼睛，把姐姐的手挪开，转头对张建成问：“有烟吗姐夫？”

张建成看了秀秀一眼，从兜里取出烟递给冯莹莹，沉道：“就这一回，你姐不喜欢闻烟味，以后在她面前不许抽！”

然后便自顾走向车子对面，打开车门重新取了烟，把自己隐在车身后面，冷静地点起了一根。

张建成在冯莹莹面前一向严肃冷漠，莹莹一直挺畏惧他，拿着烟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起了一根。

秀秀第一次看到冯莹莹抽烟的样子，这妹妹的脸很快就被烟雾笼罩了，她虽然很不喜欢闻烟味，但还得忍着，听妹妹在烟雾缭绕中述说真正的经历。

冯莹莹到深市落脚，最初生活很不适应，处处都要麻烦陆青林和崔灵芝。

毕竟崔灵芝是高干家庭出身，自己也成了高知，冯莹莹一开始的幼稚愚昧笨手笨脚，给崔灵芝找了麻烦。

冯莹莹很快就感受到了来自崔灵芝的蔑视，被崔灵芝降维打击了两次之后，也就不愿意再去求她帮忙了。

冯莹莹喜欢陆青林，但是层次相差太大，连表现都不敢表现出来，后来她想明白了，就一心只想着挣钱，她想成为有钱人之后是不是就能和他们重新拉近距离了。

她嫌弃开摊位来钱还是太慢，就找人看着摊位，自己出去找机会，闭着眼独自冲进了花红酒绿的社会，很快就被一个香港老板骗上了床。

当她发现自己受骗之后，就缠着那个老板，总算是拿到了外贸公司的副经理职位，前半年年倒是挣到了不少钱。

但很快就被那个老板的正妻知道了，那正妻是香港人，也是道上混出来的，她找人把冯莹莹打的很惨。

冯莹莹一身伤痛躺在医院的时候，终于明白了临走前姐姐对她说那番话的意义，那是她最想念姐姐的时候，在那之前，她对姐姐还是有嫉妒和恨的。

嫉妒姐姐比她聪明漂亮，比她厉害能干，恨姐姐退了和程国强的婚事，改变了家庭的轨迹。

躺在医院里两天，她深深体会到没有人照顾，也没有人探望的孤独和寒冷。

在深市没有一个人真正会把她挂念在心上，可如果在小溪村，她知道姐姐至少不会放她不管的，就算打她骂她，也不会放任她不管的，而且姐姐身边还有青花姐，她们虽然严厉，都很照顾她的。

但是一切已经晚了，她没有爱护好自己的清白，得到了现在的下场，她谁也不敢告诉，也没脸回家，一度想就此结束生命。

在下定决心之前，她想到秀秀退婚的艰难路程，想到青花姐离婚的困难，过去在村子里围绕着姐姐发生的一切，突然在她心里产生了一股莫名强烈的化学反应。

她感受到了抗争和奋斗的激情，突然觉得自己这样也不算太差，至少没有渣男的束缚，她还可以靠自己重新站起来。

于是她重拾勇气，整个人变得精明起来，凭着外贸公司的经验的客户资源，走了公关经理人的路线，也结识了很多贸易渠道的朋友，生意往来频繁，所以才能给冯大川的厂子介绍出货渠道。

秀秀听冯莹莹讲述这些过往，只有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悲愤感：“你还是把自己给糟蹋了！”

冯莹莹不屑地笑笑：“那个香港老板比我姐夫就大了五岁，我是真的挺喜欢他的，一开始不知道他有老婆，后来知道了，但我从他那得到的好处也够多了，我一个女人，又能怎么样呢？”

秀秀说：“崔灵芝和陆青林都在深市，张建成也托那边人照顾你，你遇到困难可以找他们，为什么不去找他们？”

“不是跟你说了嘛，那俩人都看不起我，我跟他们处不来，其实……”冯莹莹把最后一口烟吸了，把烟头扔在地上：

“崔灵芝和陆青林婚事泡汤之后，俩人就一直很疏远我，但还是很照顾我，我没遇到困难，我是心气高了才会被别骗，我不敢跟你说，怕你真不认我了……”

“我现在在外贸业务这块做的得心应手，我英语特别好的，一开口就没农村人的气质了，我这辈子就在学英语上拼了命，现在跟外国人交流没问题！”

地上的烟头还冒着烟气，秀秀一脚踩上去，垂着头，眼泪滴落：“做不下去就回来，你干嘛非要那么固执？女人的青春总共才有几年？你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

冯莹莹呵呵笑了，歪着头看着秀秀：“姐！我是做公关经理人，不是妓女，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别这么悲壮！我被那个香港老板骗过一次，就再不会上当了，都是逢场作戏，你情我愿……”

“你情我愿？”秀秀猛地抬头：“那你跟程国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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