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生好了，张建成转身正撞上秀秀审视的目光，他走过来低着头说：“等一会儿火才上来！”然后拉着蛋蛋的手问：“冷不冷？”

“不冷！妈妈呢！”蛋蛋好像能读懂弄爸爸心声似的，赶紧仰头拉起妈妈的手。

妈妈的手特别凉，蛋蛋愣了一下，把秀秀拽出门：“妈妈，咱们在院子里跑步吧，一会儿就暖和了！”

趁秀秀出门的时候，蛋蛋赶紧拉着张建成，悄悄说：“爸爸你快点烧水，妈妈的手可冰了，一会儿把她冻哭了非要回爷爷家怎么办？”

张建成躬身，大手捧着小孩儿的脸蹭了一下，在孩子耳边沉沉地说：“好！热水一会儿就好！”

父子俩的对话秀秀都听到了，其实她冬天时手一直是这么冰的。

她转头想说点什么让蛋蛋放心，却见张建成又出去在小棚里拿了一大把木柴回来要生灶台。

厨房里保留了土灶，只是通了烟囱，四四方方的台面被水泥抹得十分平整干净。

秀秀看得出来那个灶台还一直没用过，上面那口大铁锅还没开过锅，挺脏的，张建成正在旁边的水池里接水要刷锅。

那个水池也是用水泥抹平的，旁边还打了个挺宽敞的柜子，看上去可以做饭时当操作台使用，张建成这整套的设计，虽然技术简陋，但在当下的农村算是挺前卫的。

不得不说，他家这个灶房已经很有厨房的样儿了。

就是条件不成熟，因为冬天的缘

故，屋里又没有热气，水管容易冻住，那水管整体都包上了厚厚一层棉，水流很小。

秀秀走过去关了水管说：“别弄了，还是把水接在铁壶里吧，煤烧得快，等一会儿就好了！”

说着，转头捏了捏蛋蛋的小脸：“小孩儿才会被冻哭！今天就睡新家，冻死了也得陪我们蛋蛋睡在这！”

蛋蛋咧着小嘴笑了，秀秀拉着他说：“走！跑步去！”

厨房里的灯光溢到了院子里，母子两个跑着跑着就变成了踩影子，一大一小两个影子躲躲闪闪，笑声洒满了院子。

张建成靠在门口，微微扬着唇角，眸色深深地看着两个人，一动不动。

蛋蛋咯咯地笑着路过张建成身边，小眼睛一亮对秀秀说：“妈妈！踩爸爸的去！”

张建成的身影在门外拉得挺长，蛋蛋使劲在上面跺着小脚，嘴里还说：“爸爸你快跑！”

张建成头一回对这儿子投去了异常溺爱的眼神，迈出门去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蛋蛋叫嚷着抱住他的脖子喊：“妈妈快来踩爸爸，我抓住他了！”

秀秀为了哄小孩儿，陪着笑作势去踩张建成的影子，蛋蛋咯咯地笑着让爸爸快跑。

张建成跑了两步突然想起了煤火应该生起来了，便停下来转身，紧随其后的秀秀没刹住车，撞了上去，被张建成揽在了另一个臂弯里。

孩子和爱人都在怀里，有那么一瞬间，张建成觉得整个世界都异常明亮温暖。

秀秀贴

在他的胸口，听到了他沉着有力的心跳声，一抬头便看到他目光痴痴灼灼的样子。

这三人亲密的状态大概让小孩子渴望了许久，蛋蛋忍不住伸出小手摸着秀秀的脸说：“妈妈，我要亲亲你！”

小孩子凉凉的嘴唇落在脸颊上的时候，秀秀保持已久的信念突然崩塌了，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固执了，一家三口明明这么幸福和谐，她为什么还要觉得害怕？

蛋蛋转头又在张建成的脸上亲了一口，扬着小脑袋，挺傲娇着小样儿说：“晚上我们三个一起睡噢！”

十一月底的寒冬，尚未住人的新房里毫无热气，可秀秀却没觉得刺冷，心里甚至觉得有些暖意，也许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真的可以暖化一切的冰冷。

……

水烧好了，秀秀把床也铺好了。

新房很空旷，还没有完全布置家居，张建成只给主厅里打了一张大床和一排大衣柜，以备自己随时回来可以睡。

衣柜里装满了被褥，秀秀铺了厚厚的三层褥子，在上面弄了三个被窝，张建成灌了两个暖水袋放被窝里。

秀秀和蛋蛋洗了脸和手，准备上床的时候，她瞥了张建成一眼，总不能穿着棉服上床吧，又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脱衣服。

张建成接收到眼神，识相地出去了，秀秀和蛋蛋脱了棉衣棉裤钻进被窝里，屋里一点热气都没有，母子二人在被窝里抱着暖水袋好一会儿才不打颤了。

等了好久都不见张建

成进来，蛋蛋根本不睡，急的大喊：“爸爸你快来！”

秀秀捏着孩子的脸蛋，心想这孩子可真执着。

母子两个听着张建成锁了院门，进屋又锁了屋门，拉上了窗帘，关了灯，只脱了棉服就摸黑上了床。

左边是爸爸，  右边是妈妈，蛋蛋开心得又在咯咯笑，忽而转头对秀秀央求：“妈妈，咱们三个能睡一个被窝吗？”

秀秀愣了一下，解释说：“被子不够宽，挤在一起就漏风了，冷！”

蛋蛋朝她那边挤过去，嘤嘤地说：“那咱俩挤在一个被窝里，让爸爸离咱们近点行吗？”

完全拒绝不了，秀秀把蛋蛋捞进自己的被窝里，蛋蛋热情地招呼爸爸睡到中间的被窝里，三个人离得很近了。

蛋蛋贴着秀秀，喃喃着说：“妈妈真香！”

又扭头贴了贴张建成的脸，嘿嘿着说：“爸爸有点臭！”

秀秀忍不住窃窃地笑出了声音，她知道小孩儿都不喜欢父亲的男人味！

张建成僵直着身子，冷沉沉地转头看着蛋蛋，说：“闹腾一晚上，什么都满足你了，还不睡觉？”

蛋蛋一左一右摸着俩人的脸，糯糯地说：“咱们三个以后能天天睡在一起吗？”

秀秀吸了口气，觉得蛋蛋诉求了一晚上，有点可怜。

张建成闷声说：“你不是嫌我臭吗？”

“爸爸不臭！”蛋蛋赶紧贴过去在父亲脸上亲了一下。

张建成心软了，把孩子的小胳膊放回被窝，给他压着被角，温

和了语调说：“冬天太冷了，爸爸去工地也不经常回来，你和妈妈就在爷爷家好好待着，等明年天暖了再说！”

“嗯！行！爸爸说话要算数！”蛋蛋很通情理，他知道爸爸用这副语调说话，就应该听话。

他从被窝里一左一右掏过俩个大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说：“爸爸妈妈一起搂着我！石头哥哥说，他爸爸妈妈就是这样的！”

放的时候还知道把爸爸的大手盖到妈妈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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