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家宴上得到解决，又好像每个人都有些许遗憾。

菜正鲜美，酒存余香。这一餐过了下半场，在坐的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得意和失意举杯。

在这酒意正浓的时候，柳晚真和裘穗红的电话同时响起。

“死了？”“什么死了？”俩人同时惊呼道。

“谁死了？”林兆国醒了醒酒，听见有人死了，好像还和自己的家人有关，眯着惺忪的眼睛问。

“陈小雨！”“什么时候的事儿？”

柳晚真和裘穗红又同时发声，林兆国也没听清，只觉得是个挺熟悉的名字，一下子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可是俩人都没功夫向醉酒的林家主人解释，一前一后出了门。

杨幺幺想不到前两天刚刚认下的小妹妹，怎么会死了？她对林峰峰说：“要不，咱们也去看看，我和那姑娘也算相识一场。”

“许叔，钥匙！”林峰峰伸出手对许攸屏道。他还是没有改口，在林峰峰眼里姐姐就是恋父情结，才便宜了这位大叔。而且从许攸屏刚才的行径看来，这位还是个猥琐的大叔。

许攸屏哼了一声，把8C车钥匙交还给林峰峰：“好品味，也不知道许哥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开上……”

他说完当着林峰峰面，近距离打量杨幺幺。明显话里有话，让杨幺幺也是一阵恶心，暗道：晚真这么优秀的女子怎么看上这种男人？可是一转念，林晓海、伍南、哪个又不是问题重重，自己哪有资格品评别人的情感呢？

她和林峰峰走出大门，本来热闹厅里只剩下，许攸屏和林兆国两人。

“林董，你慢慢喝着，我也出去一下。”许攸屏笑着拍拍伏在桌上的林兆国。

林兆国似被惊醒，抬头睁开眼睛四周一看道：“人都哪去了？”

“您呀，慢慢喝着。我出去帮您找找。”许攸屏在他耳边大声说道。

“好，好。”林兆国嘴上答应，人却又趴在桌上，打起了酒呼噜。

许攸屏轻蔑地一笑，拾起一粒黄金豆丢在林兆国的酒杯里。然后披上外衣，迈大步走出林家。他十几年来从未这样大步流星过，屋外吸一口冷冽的空气，真是无比痛快！

俩个厨子干完活后也早走多时，这下屋里就只剩下林兆国自己。连天空都收走了太阳的光芒，留下满屋黑暗陪着这个迟暮之年的老人。

柳晚真第一个，后面跟着裘穗红，最后到的是杨幺幺。林峰峰的车子停在楼下，他告诉杨幺幺这是早晚的事儿，自己就不上去了，反正没真正见过。

半小时前……

当陈小雨发病时，先是额头开始出汗，汗珠从眉毛上滚落下来，整个额头变得湿漉漉的。但是她选择忍受。她相信那两个姐姐，陈小雨对自己说一定要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不为别的慢慢地，只为发光地站在王明天面前，在明天以后……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呼吸急促，陈小雨感觉到胸腔中的空气无法完全进入肺部。

接着，她的身体会出现抽搐的症状，肢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手腕、膝盖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抽动，仿佛一股强大的电流在体内流动。疼痛向各个部位蔓延，使全身的肌肉绷紧，骨骼仿佛要炸裂一般。

陈小雨已经足够坚强了，忍到这时才开始发出呻吟声，这是因为她实在无法忍受这剧烈的疼痛。痛苦感使她的神经变得疲倦，大脑逐渐变得模糊。思维变得混乱，甚至无法分辨现实和幻觉。迷乱的眼神逐渐失去焦点，眼睛布满了血丝。

渐渐地，痛苦的发作减弱，肌肉的抽搐逐渐停止。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特的平静，仿佛痛苦已被完全消散掉。然而，这只是表面的假象。在体内，魔鬼依然在蠢蠢欲动。

最终，陈小雨既没有等来她的“明天”，也没有等来两个姐姐，生命在绝望中枯萎。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生命的火焰在体内彻底熄灭。

陈小雨的生命结束了，但是所留下的痛苦和伤痛仍然在这个世界中残留着，引爆了裘穗红最最担心的恐惧。

“不是告诉你好好看着她？你就是这么看着的？”裘穗红狰狞地吼道。

“我劝她……好好生活，鼓励她……”

柳晚真也吓呆住了，前两天她和杨幺幺才见过这个姑娘，并且鼓励她积极面对人生的就是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比任何人都急着知道答案。

“谁让你吓他妈鼓励？”裘穗红不等柳晚真说完，跺着脚、怒骂着，甚至抓扯自己的头发。

要是换在平时，柳晚真哪容她这么嚣张，少说也要怼上两句回敬继母。可是现在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没了，她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过失，所以吓得瘫在原地不敢动弹。

“警察一会儿就到了，工作人员已经报警。”杨幺幺进来告诉呆住的柳晚真和已经发疯的裘穗红。

“虽然你鼓励她的……谁让你这么做？”裘穗红慢慢沉静下来，只一会儿的功夫像老了很多的样子，流着泪接着说道：“小雨早已病入膏肓，如果戒毒有用，她爸不会为了面子而不送女儿去戒毒所的。她的生命本就进入倒计时，只能靠毒品短暂的维持。我是维持到你弟结婚走了，即使小雨走到尽头，我对老陈也算有了交代。可是你偏偏去鼓励她，一个被点燃希望的活死人只会加速燃烧……”

柳晚真哪里知道这些，听见裘穗红的哭诉才明白自己是好心办坏事。喃喃自责道：“对不起，姐姐害了你……”

杨幺幺也流下热泪，她一直都对这个姑娘有着特别好感。见到这样的场景，好像是自己的心跟着死了一次。

“别动！”见杨幺幺和柳晚真想为小雨擦拭妆容，裘穗红喝道，随即又说：“一切等警方介入调查吧，躲是躲不了了。小杨，你得抓紧和小峰完婚，好去蜜月之旅。”

杨幺幺当然知道裘穗红指的什么意思，这本就是她帮着儿子计划来的。当下答应婚礼从简，尽快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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