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一片肃静。

  所有人的脸上都闪过若有所思的情绪。

  或不以为然，或感同身受。

  但唯一所有人不变的是，没有人敢在此刻开口反驳或者赞同。

  所有人的目光皆投向了角都。

  每个人心中都明白，这是一场忍者信念之间的较量。

  这场信念之间的较量，或许本来没有任何意义，可针锋相对的两人，前者是前线的指挥官，后者更是一方可是“燎”组织的创始人，是实际掌控村子的最高的存在。

  他们特殊的身份，赋予了这场较量特殊意义。

  这些理念之争，或许是无关紧要。

  但万一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有一方掀桌子的话，那就是涉及关乎于整个雨隐前线部队的布置，乃至是关乎于未来雨隐村的命运走向的大事了。

  所有人此刻大气都不敢出。

  角都沉默着，像是一尊失去感情的雕塑，所有人的目光统一凝滞在他的身上，是否想要看穿他面具下的表情是否依旧那么冰冷。

  是愤恨？

  是憋屈？

  亦或者是平静？

  所有人都在暗自祈祷着，希望两人千万别在一念之间，因为区区“没有毕业的学生充当炮灰”这件小事，而产生冲突。

  窗外风依旧在刮着，泥土和嫩芽的芬芳，随着风飘进了会议室之中，角都已经沉默了许久。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冷的面具下的脸，不知何时变得一片通红……是为了自己做出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而感觉到羞耻的红。

  角都蓦然的抬起了头，目光凝滞在宇智波天佑那一张棱角分明冷硬的脸庞上，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丝苦笑。

  他这是被教育了啊……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那些他曾经不愿撕开暴露的不堪的伤疤，那些被他刻意忽视隐藏的东西，终究在这一刻被赤裸的照耀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忽视这些东西的存在，只能直面自己的内心。

  “呼……”他长舒一口气，随即将目光转向了窗外感叹道：“还真是荒谬啊……”

  “没想到老夫近八十岁了，如今还要被你这个后辈给教育一次……”

  宇智波天佑目光静静地看着角都，没有回话。

  他不知道对方心中想了什么。

  也不知道他是否联想到了在他少年时期，经历过什么不堪的回忆……

  但他知道这一声“荒谬”，已经完全代表了角都此刻的态度。

  果不其然，角都又喃喃自语的感慨着开口了。

  “你说的没错。”

  “是老夫做错了……”

  “老夫不应该肆意的将自己的想法贯穿在别人的身上……”

  “那些小鬼……也理应该掌控自己的人生。”

  角都低下了自己的脑袋，用着几乎不可听闻的声音喃喃道：

  “原来……老夫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成为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些人了啊！”

  他这样想着也是这样感慨着的。

  耳边似乎传来曾经泷村高层，张口闭口对他谈着的那些价值……

  那种随意肆意操弄别人的命运，却仍然坚持认为自己的所有行为全部是正义的。

  角都目光恍惚。

  他嘴角露出一丝嘲弄。

  此刻才他才赫然察觉自己，原来他和当初那一群咧着嘴高高在上的泷隐村的高层，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他选择超重这些曾经与他同病相怜的少年，并坚持认为自己是做的正确的一件事。

  为了贯彻那些无比荒谬的“道理”，他全然忽视了自己也是曾经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屠龙者终究成为恶龙，这是世间唯一不变的真理。

  仿佛又是一个轮回。

  命运真是妙不可言。

  “……”

  宇智波天佑静静的听着角都感叹着自己错误的人生，目光却投向到了桌子上的那些照片上。

  在阳光璀璨的日子里。

  这些灰白的照片上，孩子们的笑容依旧灿烂。

  但他知道失去的就彻底失去了，时光不可能逆转，他们也不可能再重新回到学校，再次留着灰白照片之上的开心满足的大笑。

  逝者已逝。

  可其余的人，却已经拥有了崭新的人生。

  角都不知何时，也将目光投向到了那一张张灰白色的笑脸上。

  他沉默了下来，不再言语。

  眼神变得飘忽不定，是心虚是悔恨，两者皆有。

  他明白，或许这些孩子之中，也有人在某一刻，也会像他曾经一样，咬着牙、流着血，却思考着一些“叛逆”的却拥有着属于自己的想法。

  自己强行加给他们命运的那些负担，终究让他们彻底的失去了生命。

  难道？

  老夫有朝一日，也会选择肃清这些个“不安分”的份子？

  那些想选择自己人生道路轨迹的人，也迟早有一日会如老夫一样成为叛忍吗？

  不！

  “老夫……老夫，才不愿意成为像泷隐村高层那样恶心的家伙！”

  他狠狠的攥着拳，干枯如树皮的手背上青筋暴起，阴郁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里，他显得不太平静。

  甚至是有些生气了！

  他气自己为何做出如此愚蠢的抉择？

  是为了所谓的面子？

  还是为了自己愚蠢而不自知的尊严？

  所以……老夫到底在干嘛？

  角都眼神的悔恨几乎是溢于言表！

  “……”

  他内心究竟在想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可此刻在场的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只要不对着干就好。

  前线如今还是平平稳稳的好。

  片刻后，角度目光直视的宇智波天佑声音沙哑的开口了“老夫……同意了你的观念……”

  “就让那些小鬼回去吧……”

  闻言，

  宇智波天佑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猛地站起身，近乎三米高的身高几乎直出帐篷的顶端，他伸手攥拳，语气突然变得森然道：

  “那就好！”

  “本想着你不同意的话，我就打到你同意为止的，但现在看来已经无需做这种多余的事情了呢……”

  宇智波天佑明明是笑着这样说着。

  角都闻言，也是咧了咧嘴，露出难看的笑容道：“是吗？可老夫，也不是轻易屈服在别人拳头下的那种人啊……”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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