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复仇，我还剩下什么……

  我，为了复仇而活！

  ……

  远古时代，那还是龙族称霸天下的时代。

  群族林立，万兽争霸，世界浩劫，威震寰宇……

  谁都想称霸世界，不单是为了权力与地位，更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力量。

  传闻，登顶绝巅，会受到天道赐福，而就是那一缕来自世界的赐福，就能让人突破此界的限制，成就无上伟力。

  但是，在那个龙族称霸的时代，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件事。

  龙祖，那个镇压了几个时代的至尊强者，以绝对力量出手消灭了当时反抗声最高的种族。

  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就连那些周围的弱小种族都没能幸免。

  仅仅不到百年，龙祖将世界上所有种族都打了一遍，也没有反抗的声音了。

  那位龙祖……太过于无敌，以至于所有人都活在龙祖的阴影下。

  听说……那位龙祖是外来人。

  ……

  我们也是……

  传闻这个世界当初并没有龙族一说，有的只是万族相互吞并，相互掠夺，只为争那最高之位而已。

  只是突然有一天，天空碎了……

  像是被蛮力强行打碎一样，空间为之颤抖，天地都出现了悲鸣。

  那道赤红的，看不到全部的身影从破碎的空间中侵入。

  他们说龙祖是这个世界入侵者，我们也是。

  那位龙祖来到此方世界时也带来了“种子”。

  那些“种子”分散到世界各地，吸收世界的能量，同化此界的气息，最后变为与此界生灵相似的产物。

  也就是我们。

  我时常在幻想，远古时代究竟是多么辉煌，那才是真正的盛世。

  战争不断，和平渺茫……

  盛世？

  那对我们来说的确是盛世，因为我们是猛兽，我们血脉中存在的就是杀戮，厮杀才是我们生命的意义。

  我从未见过龙祖的身姿，也幻想不出来那究竟何等威风。

  因为很久之前他就消失了。

  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他们的同族也不知道。

  而没了龙祖的庇护，那些蠢蠢欲动的阴影开始将爪牙伸向龙族。

  但是他们低估龙族的力量了，没了龙祖，龙族依旧是不可撼动之族。

  其中以真龙族最为强盛，他们是龙祖的嫡系，完全以龙祖为原型诞生的龙，继承了龙祖的力量，只是达不到龙祖那么恐怖的实力而已。

  我能从真龙族中直观感受到绝对力量的，是龙君。

  我诞生之时，龙君就已经存在了，我没有拜访过他，因为在他眼中，我太过于渺小。

  或许是因为恐惧他的力量，所以在那次亡龙之祸的浩劫中，我没有动手。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恐惧他，明明自己应是与他同等地位的。

  我的天赋不弱于他，我的上限也仅次于他，我完全有可能达到他的地步，可是为什么我还会恐惧他？

  向他复仇？

  不，这不是他的错。

  哪怕没有他的那句话，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龙君曾经说过：

  九头妖一族的天赋不弱于他，假以时日，或许真的会出现另一个妖王，与龙君同力的妖王。

  而且，九头妖一族很有意思，能驾驭九种不同的力量，若是能夺取这一天赋，谁都能成为妖王。

  然而就是他这漫不经心的话，最后成了九头妖一族的亡命之语。

  因为见识过与天同力的力量，我们本打算就在龙族的统治下苟且偷生。

  我们本就已经放弃了所谓的争夺和杀戮，只想平淡的过完这一生。

  长久的杀戮早就让一些幼族被影响了心智，所以我们遏制他们的斗争，制止他们继续杀戮下去。

  上一任九头妖的族长，也可以说是我的“父亲”

  没了鲜血的浇注，没了战争的磨练，他变得仁慈了很多，没有再继续进行所谓的选择。

  我？

  我只不过是他众多“孩子”中的一个，平平无奇的一个。

  我们都是天赋较好的幼族，他会将我们聚集起来，让我们在和平，充满温馨的家族中成长，让我们感受所谓的亲情。

  然后，再让我们自相残杀。

  没错，他收养我们，收我们为“孩子”的目的，就是为了选择下一任族长。

  我的天赋在众多“孩子”中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很差。

  可是我足够狠，我可以下得去手，哪怕面对曾经最为交好的朋友，我也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死他。

  冷血？无情？残忍？

  我不在乎，我也想要活下去，如果活下去的代价是要杀死他们，我会没有任何留恋。

  或许埋藏在我们血脉中的，就是无情，就是冷血。

  我也在憎恨着我的“父亲”

  是他将我变成这样，是他让我手刃自己的朋友，是他让我变得阴暗残忍。

  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杀了他，可是他对我的杀意毫不在意，甚至是嘲笑。

  因为我的弱小，因为我的惧怕，他嘲笑我的无能，嘲笑我的天真。

  我渴望着那一天的到来，渴望着杀死他的那一天即刻到来！

  百年过去了，我一直都在寻找机会，也终于，让我找到了。

  那位龙君！

  为了杀死“父亲”，我不惜利用龙君，让“父亲”与龙君产生冲突，他们都心知肚明，是我挑起的，可他们都不在乎。

  哪怕“父亲”收敛了兽性，可骨子里的高傲的煞气让他面对龙君忍不住的发出挑衅。

  我依稀记得，那位龙君的神情很冷漠，高高在上的光学镜中是蔑视一切的神性。

  他不是神明……

  他就是神明！

  也就是在那一刻，“父亲”的结局早已注定，他的死亡也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我本以为我也会死，因为我利用了龙君，可是预料中的死亡没有降临，那位龙君的目光我看不懂。

  但我知道，我活下来了，我没有死。

  也是在那一天，我顺利的掌握九头妖一族，成为新一任的族长。

  族中的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和谐，迎合的声音也是微不足道。

  我知道想要让他们认可是一件很难的事，他们早已习惯了“父亲”的统治，猛的让他们适应新的规则，这也是需要时间的。

  可是我并不打算让他们慢慢适应。

  我要的，是绝对的话语权和绝对的统治。

  我杀了当时反对声最高的那些人。

  弱小？

  没错，当时的我确实弱小，还没有达到能杀死他们的地步，可是我也在谋划，从“父亲”还在时，我就在谋划了，只为了这一刻。

  我也不需要他们的认可，只要他们能听从我的命令就可以了。

  没了那些反对的声音后，族内也安静了很多，他们也很听话，我也稍微的松了一口气。

  害怕吗？

  我当然害怕，我害怕会有固执的人一心想要为“父亲”复仇，我还真的不能解决他们。

  可好在，结局还是往我所预想的方向发展。

  我很清楚，这种短暂的和平迟早会被打破，不只是内部的异声，更有外部的不断纷争。

  我很庆幸，当时因为怯懦所做出的决定，是多么正确……

  成为族长没多久，就爆发了世上最庞大，也是最全面的战争。

  屠龙之战！！

  那是在龙祖消失后，新一任的龙族族长并没有龙祖那般的绝对力量，那些饱受压迫的种族似乎是看到了翻身的希望。

  聚集了全界的力量一同讨伐龙族。

  那一场战争很惨烈，几乎每一刻都是世界在悲鸣，天空的雨下了很久很久……

  阴暗的天空都被蒙上了一层血色，厮杀声，怒吼声，悲鸣声……没有断过。

  我因为处在龙君的阴影之下，哪怕是同族之人在唆使我参与其中，我也没有那么干。

  不过想想也真是幸运。

  因为当初参与过那场战争的人，都死了。

  龙族固然有一定的损失，可相比较那些讨伐的种族，好的太多了。

  除了一些老幼病残，年盛的战斗力全灭，没留下一个活口。

  也正是这场战争，带给我喘息发展的时间。

  他们都在舔舐战后的伤口，根本无暇顾及我们，我们才得以迅速发展。

  但是，我也听闻，这场战争过后，龙族内产生了一些分歧……

  天龙族似乎脱离了龙族，自立为王了……

  一切都是道听途说，我并没有真正见到，也不敢肯定那说的就是真的。

  而九头妖一族跌入低谷，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后了。

  那时的我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战力，不敢说与龙君同等，但是单挑一两个战皇还是没问题的。

  我本以为就能这样一直持续下去，迟早会让九头妖一族的辉煌再现。

  直到……龙君说了那句话……

  霎时间，九头妖一族成了众矢之的。

  我并不想与他们为敌，因为我是族长，我要为我的族人考虑，哪怕他们并不认可我。

  可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让他们变本加厉。

  我清楚，一昧的忍让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但是我真的不想在厮杀下去了，我们都累了，我们都还没有好好喘口气。

  但是……

  当我看好的继承人被他们杀死后……

  我彻底爆发了，我不再忍让，我开始如疯狗一般的与之厮杀，我率领早已忍耐不住的族人与他们开战。

  那场战斗持续了三天三夜，我亲眼目睹我的族人死在我面前，可我却无能为力。

  他们不认可我，可临死前，呼喊的名字却是我。

  我永远都忘不了他们，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若不是他们，或许战争就不会来的那么快，我也不会毫无防备的背水一战。

  圣渊皇，虎极皇，狂裂皇……

  不杀你们……我彻夜难眠！

  损失惨重的我带领剩下的族人一路逃亡，寻找着能够让我们喘气的容身之所。

  我迷茫，不甘，愤怒……唯独，没有后悔，我也不会后悔。

  我思考着破局的办法，如何才能在他们的包围中突出重围。

  真的好累啊……

  我多想就那么躺下休息一会，哪怕是一会……

  可是现实却让我无法安稳的入睡，疲惫长长缭绕在我的身体中。

  也正是那疲惫，让我没有第一时间察觉族人的异样。

  等到我真正察觉时，已经晚了。

  我拼死带领族人冲出他们的包围，可他们！

  我拿命保护的族人，他们却将我再次推回了层层包围中！

  “为什么！！”

  愤怒充斥着我的大脑，我怎么会相信这是事实。

  “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我们绝不会失去我们的家园！！”

  “你就是九头妖一族的罪人！！”

  “是你带给九头妖一族毁灭！！”

  ……

  他们的话犹如一把利刃狠狠刺进我的心中。

  如果我是罪人，那我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我杀死“父亲”是为了不再有我一样的人再次出现！

  我杀死反抗的声音，是不想再让族中产生内乱！！

  我带领他们重回辉煌，他们却认为是我害了他们！！

  那我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强烈的愤怒之下，我杀了那些出声的人。

  寂静让我的理智回来，我看到他们恐惧，不可置信的目光。

  他们本就不认可我，现在，我彻底失去了民心，失去了他们对我的信任。

  “被族人背叛的滋味如何？”

  圣渊皇飞在空中高高在上的讽刺，猩红的光学镜露出浓浓的不屑。

  “我要杀了你们！！”

  我不知道我当时究竟怎么了，我只知道自己很愤怒，很不甘，我只想杀了他们。

  后来……我并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

  当我的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我已经不在那里了，我置身于一处荒原上。

  眼前，是和那位龙君拥有同等身姿的黑龙。

  他和龙君一样年轻，似乎比龙君要小些，我也好不到哪去……

  他看着我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一时间还有些诡异的和谐。

  “你……为什么要救我……”

  良久，我才开口问他，他低头看着我，目光中有着和龙君一样的漠视，同等的漠视所有人。

  “天命所归，你还死不了”

  他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我不清楚的话，没说自己的名字，也没说究竟为什么救我，留下那句话后他就消失不见了。

  我一直在狼狈的躲藏，躲避他们的追杀，九头妖一族，就剩下我一个了……

  就连妖源能晶，也被我亲手摧毁了，因为我怕了，我害怕再次诞生的九头妖会和他们一样背叛我。

  雪地，高山，平原……

  我都去过，可每次都让我心寒。

  我以为我能找到躲避追杀的地方，可到头来，追杀我的，又增加了一些人，他们都在觊觎我的力量，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希望我活下去的。

  越是给予希望，越是容易失望……

  被背叛过太多次了……我现在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

  就算现在在我面前有人说可以帮助我，我也会直接杀了他，哪怕他是真心的。

  我躲了几百年，也被他们追杀了几百年，我真的累了，不想再躲下去了，被他们杀死……也是可以的吧……

  我的意志在崩溃，我的意识在模糊，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真希望就这么结束啊……

  ……

  后来，我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犼，那个似豹非豹的生物，我一眼就看出来他和我一样，都是“种子”幻化的生灵。

  初次见面，他对我很警惕，同时又对我流露出贪婪的渴望，那是野兽的本能。

  他像是刚诞生一般，只保留着本性，并没有太多的智慧。

  念及至此，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让他成为永远忠诚于我的战士。

  我在他身体中留下奴仆烙印，奴仆契约成立，他的生死只在我的一念之间。

  哪怕是现在，我也从来没有解开过，就算犼已经不再需要这样向我证明忠诚，可我也不敢解开。

  我宁愿用这种方法来控制他，也不愿接受他自愿对我的忠诚。

  再后来，我遇到了穷奇他们。

  收服他们，我并没有费太多的口舌甚至太多力，因为他们侍奉强者，渴望力量。

  他们都是这样，可唯独穷奇不是。

  我从他的目光中看不到一丝渴求，他的光学镜中，只有对自由的向往。

  我明白，像他这样的人，是留不住的，他迟早会离开的。

  但是因为混沌他们都在这里，所以他才没有离开。

  “他从来没有向我奉献过忠诚，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我也从来没有认为，穷奇会有忠诚的一天。

  或许是害怕惯了，我害怕穷奇会背叛，我想方设法的寻找机会解决他，可是都被他们三个阻碍了。

  久而久之，我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直到穷奇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时，再做处理。

  让我真正喘了一口气的，是那次完全不输于屠龙之战的战争。

  世界清洗！！

  那是由龙君来执行的。

  我不知道龙君到底经历了什么，只知道龙族的人除了他和那条黑龙，再看不到其他的，龙君的性格也变了很多。

  变得残忍了很多，变得无情了很多，说杀就杀，完全没有理由。

  而世界清洗，也是他口中为了所谓的和平。

  只要有强者，那就避免不了纷争和战乱，而他为了维护和平，就会杀死那些强者，不管是猛兽族还是那些弱小的机车族，谁都没有幸免。

  清牌过后，世界上就如同那次一样，只剩下了弱小的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各族天才。

  他给他们绝望……

  他给他们死亡……

  他给他们希望……

  龙君究竟想做什么谁也不知道，因为当初质问龙君的人，早都已经死了。

  而执行完世界洗牌后，龙君会隐于世间，不再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直到下一次的强者出现……

  而也正是这次的世界清洗，让我有了喘息的时间，虽然不知道龙君为什么没有杀了我，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我要活下去。

  意识恍惚间，我来到一处森林，犼与穷奇他们与我走散了，因为伤势过重，我也无法探查他们在哪里。

  我以为我就要死了……

  直到，那一抹白金色映入我的光学镜。

  “你……还好吗？”

  她的声音仿佛天籁，我差点以为我见到了天使。

  她的目光很温柔，看向我的时候，还有一丝怜惜。

  我不知怎的，竟然没有拒绝她的靠近。

  她的笑容让我恍惚，她的声音让我沉陷……

  我究竟是怎么了？

  我不该如此的，我不该如此放松警惕，不该如此相信他人的……

  可是到底为什么……

  我强忍着心中的异样，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我的警惕似乎没有让她退缩。

  她每天都来看我，每天都会给我讲述这片森林的故事，哪怕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欲望在心中种下种子，贪婪化作养分让种子萌发……

  不知何时起，我的光学镜中，满是她的身影，再容不下其他颜色。

  我病了吗？

  我没病，可我又好像病了……

  ……

  她的想法和她本人一样天真。

  她从未出过这片森林，她对外面的一切都很向往和憧憬。

  她总是抱以善意揣测他人，从来不会想过别人的恶意多么强烈。

  她总是劝我忘掉过去，因为那会使我悲伤。

  她总是告诉我不要让我伤害别人，因为那会让我受伤。

  可我怎么能忘记！！

  我的怒火，我的愤怒，早就无法化解了，他们始终压在我的胸腔，他们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会放下！

  我从来都不是好人，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就算是我亲近的人，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死他，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又怎能被原谅？

  我也想活着，我也只是想活着，是他们逼我走上这条不归路。

  他们没错，我也没错！！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为他们复仇，也是为我复仇！！

  从今往后，相柳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复仇！！

  谁也不能阻碍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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