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6
陈之和晚上有个越洋的商务会议, 忙完工作他还特地去了趟江南,老太太的检验结果出来了, 良性肿瘤, 医院安排就这几天动个手术,他向主治医师了解了下具体情况,医生说问题不大他才放心下来。
老太太心态良好, 住在医院也吃好喝好睡好, 陈之和每天抽出点时间陪她唠嗑解闷,她倒好, 嘴里三句不离儿媳妇, 就是生了病还不忘心系他的人生大事, 连住院部年轻的女医生女护士都打上了主意。
和梁言结婚的事陈之和暂时还不打算告诉她, 他倒不是怕老太太会怨他自作主张, 主要是现在时机不对, 为此他还警告了刘邺,让他把嘴管严实点别走漏消息,自然, 那小子也没忘借这个机会狠敲他一笔。
从江南回来时夜已经深了, 陈之和回到酒店套房时发现客厅电视没关, 屏幕上正播着动画片, 他以为是陈嘉玥这个小丫头晚上看电视忘了关, 待走近了才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梁言蜷在沙发上睡着了,他再往前走几步, 看到桌上散放着几张画纸和一盒水彩, 他粗略地扫了眼那几张画, 她画的鳄鱼和兔子还挺像模像样的,虽然他不是什么艺术家, 从门外汉的角度来看,至少这些画不至于让他觉得是鬼画符。
陈之和脱下自己的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背上,他低头看着梁言,她穿着睡裙,两条光溜溜的腿就露在外面,还好套房开了地暖,不然她这样睡很容易着凉。
客厅吊灯这么扎眼,电视声还没关,这样都能睡着,看来她是累了。
“梁言。”陈之和先唤了她一声,见她还睡着不由伸手轻推了下她的肩,“梁言。”
“唔……”梁言悠悠转醒,眼睛勉强睁开一道缝就看到上方一道黑影,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你回来啦。”
陈之和眉峰一耸,她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倒好像她是为了等他才在沙发上睡着的。
他拿起桌上摆着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喝了一口:“困了就回房睡。”
梁言坐起身,她仰起头,眼神睡意朦胧:“我今晚能睡客卧吗?”
“主卧睡不习惯?”陈之和放下手中的瓶子,没怎么犹豫就说,“可以,房间被褥每天都有人来换,干净的,去吧。”
“那你呢?”
陈之和觉得她是多此一问,略一低头正要回答,目光刚好对上她的眼睛。
梁言的眼神直白袒露又透着紧张,他恍然间就懂了:“你想和我睡一间?”
梁言看着他抿了下唇,坦然地点了下头:“……我觉得你再给我多少时间我都不一定能适应,不如我们就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陈之和忍俊不禁,她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倒像是要去引颈就义一样。
“想好了?”
梁言绞着手,点点头。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陈之和作为一个男人断不会与她作对,他颇为玩味地看了眼梁言,极轻地付与一笑:“好,我配合你。”
陈之和让梁言决定今晚睡哪间房,她想了想还是选了主卧,毕竟住过一晚的地方多少还是会有点安全感。
可等进了房,对着king size的床,梁言发现那点微薄的安全感根本抵消不了她满心的紧张。
因为蒋教授的严令禁止,她二十年的生命中与异性单独相处的次数屈指可数,和男人亲密接触的体验更是没有,虽说她有心理准备,但人嘛,对于没做过的事难免忐忑。
陈之和在洗澡,梁言飞快跑到角落冰箱那儿取出一瓶水,她猛灌了几口冰水,胃倒是凉了,脸上却还是热乎乎的。
“淡定,淡定。”梁言拍着胸口深呼吸,“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浴室的水声停了,那一刻梁言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停拍了,她拧紧瓶盖把水放回冰箱,三步并作两步奔向床,掀开被子侧过身就窝了进去。
陈之和洗完澡出来先往床上看了眼,床铺靠窗的那边隆起一小块,一动不动的像一座小山包。
他不用猜都能想到梁言现在的心情应该挺复杂的,毕竟她胆子再大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虽然坦率,但是人生经历少,真要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还需要些时间。
陈之和笑了下,走向房间里的迷你吧,他拿了一瓶红酒启瓶,随意地问了句:“梁言,想喝酒吗?”
房间里安静了两秒,床上的“小山包”动了动,梁言坐起身,远远地看向陈之和:“……喝一点。”
酒壮怂人胆,关键时候摄入酒精是很有必要的。
陈之和倒了两杯红酒。
梁言下床往吧台走,她坐在高脚凳上,拿起酒杯抿了两口酒,又偷眼瞄了下陈之和,就这一眼好巧不巧就被抓个正着。
“怎么了?”
梁言迅速收回目光,闷头又喝了一口酒。
“别喝太急,容易醉。”陈之和提醒了句。
“噢。”梁言有点手足无措,她的手一直握着酒杯不放,眼睛转了转顾左右而言他,“你工作很忙嘛,今天这么晚才回来。”
陈之和看出她不太自在,但他没点破,顺着她的问话说道:“我晚上去了趟江南。”
“工作?”
“老太太住院,我去看看。”
梁言蓦地瞪大眼睛:“什么?你妈妈生病了?严不严重啊?”
“还好,医生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要动个手术。”
梁言这下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她担忧道:“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啊。”
她说完又自我否定道:“还是算了……她知道我们结婚的事说不定心情会受影响,这样对身体更不好。”
梁言抬眼看着陈之和,咬了下唇欲言又止:“你——”
“嗯?”
梁言瑟缩了下:“没什么。”
她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口喝了:“我先去睡了。”
说完梁言就从椅子上滑下来,耷拉着脑袋往回走,躺上床后她把被子一裹,堪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陈之和略微摇头,莫名低笑了声,他晃了晃酒杯,仰头把酒喝尽。
梁言侧睡,睁着眼睛看着落地窗外的夜景,脑子里又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正理还乱呢,忽然察觉床的另一边陷了下去,这一下她不仅脑子乱,心跳也乱了。
“我关灯了?”陈之和朝梁言那边问了句。
梁言胡乱应道:“嗯……好。”
灯一关,整个房间登时陷入黑暗,倒是窗外的城市灯火显得更璀璨,好像银河泻地,星空倒垂。
陈之和躺下去,他一手枕着脑袋,略微偏头看着床的另一边,梁言背对着他,没有光线他只能模糊地看到她的侧影,一动不动。
室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半晌,陈之和无奈地叹口气:“梁言,呼吸。”
“……”
“我知道你没睡着。”
“……”
“再憋着就该缺氧了。”
梁言这才悄悄地吸了口气,她稍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小声嘟囔了句:“被你发现了。”
她说的含糊,但是房间里很安静,所以陈之和听得很清楚。
他失笑,示意她:“睡过来点。”
梁言的身体又一僵,但只是一小会儿,她没有拒绝,慢慢地往床中间挪。
比起她的慢动作,陈之和就利索很多,他长臂一伸,直接把人给搂在了怀里。
梁言忽然感到背后一阵温热,像多了一堵肉墙把她围了起来,她的心跳速度不可遏止地攀升,很快血液就涌上了脸。
她的两只手在暗处揪紧被子,紧张地等了会儿,陈之和却只是抱着她,没有任何其余动作。
梁言悄悄回头:“……陈之和。”
“嗯。”
“你抱着我干嘛?”
“帮你脱敏。”陈之和阖着眼,懒懒地应道。
梁言傻眼:“……就这样?”
陈之和低低地笑了,他的胸膛在颤动,呼吸就洒在梁言的颈后。
“梁言,你在期待什么?”
梁言咬了下唇,下定决心般转过身,这样她和陈之和的脸就只有咫尺之距。
她微微昂起头,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
陈之和调整了下姿势,让她靠着他的胳膊,一边说:“没有,我没把你当小孩。”
“那是我……”梁言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胸,“对你没吸引力?”
陈之和这下真觉得要命了,他把她往自己身上圈,声音喑哑地问:“梁言,你确定要现在和我讨论这个话题,嗯?”
两人面对面紧贴着,梁言很容易就能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这下不仅是脸,她连耳根都是滚烫的。
陈之和松了手劲,他往后挪了下,轻轻捏了下梁言的后颈:“睡吧。”
离这么近,梁言都能感受到陈之和身上灼人的热气,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小声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陈之和的手顺着梁言的脖子往前摸到她的耳垂,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挼着,语气暧昧:“明天能请假吗?”
梁言单纯不解:“为什么要请假?”
陈之和一笑:“你要是再这么撩拨我,明天你会起不来。”
话说得这么直白,梁言立刻就听懂了他的话外之意,她脸上似火烧,还很天真地问了句:“这么夸张吗?”
无心的勾引最要命,陈之和的声音更哑了:“想试试?”
梁言真有点被唬住了,毕竟没经验,但她又觉得自己临阵退缩会不会显得矫情。
“梁言。”陈之和又喊了她一声。
“嗯?”
“结婚不是一道道程序,你不用急着赶流程。”陈之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他强忍着冲动,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晰,“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磨合,你不需要刻意迎合我,我可以迁就你。”
梁言听到他这么说,心里有些触动。
其实对于这段婚姻她是没有什么安全感的,似如履薄冰随时都感觉会倾覆,所以她总想走得小心些再小心些,最好学着别人那样,把该做的一股脑全做了,她始终抱着这么一个想法——依葫芦画瓢或许会让这段婚姻不至于早夭。
梁言本来以为这些都是自己隐藏的小心思,可陈之和总能看破。
他的话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独自一人走在危险的冰面上,而是和他一起划着小舟,一人一楫,合作着慢慢前进。
梁言忽然就释怀了,她笑了笑,爽朗地应道:“好。”
聊了几句后她的心跳渐渐稳了,耳边不再鼓噪着自己的心跳声后,她就能很清楚地听到陈之和厚重的呼吸声。
她半撑起身看他:“你还好吗?”
陈之和松开她仰躺在床上,拿手臂遮着自己的眼睛,调整呼吸频率:“……快睡吧。”
梁言重新躺下,发现自己还枕着他的胳膊,她于是又问:“你还帮我脱敏吗?”
“……”
梁言觉得他是真忍得有点难受,想着这火是她煽起来的,她撒手不管好像有点不仁道。
她又翻了个身趴着:“园长最近有让我转正的意向,昨天我才请过假,明天又请我的主班肯定会不高兴……真的会到一定要请假的程度吗?”
陈之和听梁言这么问真是啼笑皆非,他不怕女人用心不纯,倒有点怕用心过于单纯的,简直让他莫名就有种负罪感。
他坐起身,抬手准确地揉了下梁言的脑袋:“不要好奇。”
陈之和说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梁言“诶”了声,问:“你要睡客卧?”
“没有。”他哑着嗓说,“冲个澡。”
没多久,梁言就看到浴室的灯亮了,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事很可乐,在床上滚了两圈后把脸闷在枕头上窃笑。。
其实她刚刚想说,要是真不行,她也不介意用其它折中的方法帮他。
陈之和冲了个冷水澡出来后又灌了一瓶冰水,再回到床上时他发现梁言的呼吸已经很平稳了,她睡着了。
他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倒是不知道今天该说是谁露了怯。
接下来一段时间,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浅浅的呼吸声此起披伏。
这一晚上,梁言睡得倒是挺好,陈之和就比较折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畏寒趋暖,梁言总爱往他怀里钻,抱着他睡还不老实,到处蹭,惹得他冲了三次冷水澡,每回冲完澡冷静了,躺上床没一会儿她又来招惹,他不好把她推开,怕把她弄醒,最后也只好忍着。
后半夜梁言总算是睡踏实了,陈之和虚搂着她,身心疲惫。
这种拿人没辙的感觉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体会了,自从事业成功后,他对很多人和事都不再忍让,对于欲望他节制但不克制。
今晚这回,算他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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