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国兴看到冯水景到这个时候还不肯把背后的指使人给讲出来，自然是不会再对他客气下去了：“冯水景同志，前几天施省长去找过你，你说三千个亿的资金是你们x银行的，你们有权力自由支配，并说，这是京城领导的指示。我们先不讲你做的这件事情对不对，现在能不能请你告诉我，究竟是哪位领导给你下达的指示，让你把这么一笔巨款贷给房地产开商的？”穆国兴事先已经猜到了，总行的领导都知道这三千个亿的资金来源，他们是绝对不会给冯水景下达什么指示的。冯水景之所以敢这样做，一定是京城有人给他打过招呼，而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企图阻止江南省对房地产进行整顿，以及这几起案件的幕后推手。

        冯水景吞吞吐吐的说道：“穆书记，这件事情我确实是不好说，因为我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的话。”

        穆国兴不动声色的看着冯水景，凌厉的目光就好像要把他给剥光了似的，穆国兴这个神眼判官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有很多贪官污吏在他这种目光的视下，心理防线都崩溃了。

        “哎，”冯水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省委省政府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今天都会把事情实事求是的讲出来。说实话，给房地产商提供贷款，一开始是总行金一光行长给我打的招呼，当时我想第二天就到省委省政府请示一下，可是当天晚上我又接到了一个人打来的电话，这才让我改了主意，犯下了如此严重的错误。”

        穆国兴感到谜底马上就要揭开了，他知道，冯水景现在讲的话是事实，看来京城那些人确实是很有能量，先让总行行长打个招呼，预料到冯水景不敢这样做，这才又打来一个电话，使冯水景安下心来。像这种情况，冯水景还真的提供不出证据来，对于上级的意图，有时候可是要去捂的，尤其是像这种不太合规矩的事情，哪一位领导也不会明说，更不会给人留下半点证据。冯水景这是吃了一个哑巴亏。

        冯水景讲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穆国兴脸上的表情，他这个时候感到，省委书记身上散出来的无形压力越来越重了，让他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一边是京城里的那个大人物，一边是眼前这个拥有强大背景的太子，得罪了哪一方，都不是他这个小小的省行行长能够担得起来的，任何一方想把他弄死，就像碾死一只臭虫那么容易。

        但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冯水景不讲也不行，如果不说出这个幕后主使人来，先得罪的就是穆国兴，以他的强势劲来看，想收拾冯水景也是易如反掌。甚至连今天都过不去。

        两害相侵权其轻，冯水景平衡了一下利弊，吞吞吐吐的说出了一个大人物的名字。

        穆国兴吃了一惊，他原来就想到这一连串的事情背后一定会有一只黑手，这个人的级别一定也不会低了，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人。

        穆国兴也知道，这个人就是精英派系的核心人物之一。钱丰新在江南推行的以房地产拉动经济的错误路线，就是由这个人先提出来的，在他的影响下，其他的省市也在跟着江南的路子走。正是由于这样，中央关于经济调控的方针政策才没有能够顺利的实施下去，遇到的阻力也是非常大。

        “冯行长，你是接到这个人亲自打来的电话，还是通过秘书转达的？”

        “是秘书转达的。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敢确定这件事情的真伪。你也知道像我这种级别的干部，哪里敢随便怀疑长的指示，这也怪我当时昏了头了，只顾着讨好行长和那位长了。”

        穆国兴相信，这才是冯水景真真实想法。像他这么一个小小的省行行长，能为这个大人物办事的机会也可以说很少，好容易得到了这个机会，他也绝对会尽心尽力去做的。

        穆国兴在脑子里迅把这些事情串联起来想了一遍，又现了许多疑点，像那么一个有着高度政治智慧、地位如此显赫的大人物，他会指示下面的人办这么些愚蠢的事情吗？难道这些事情都是另外有人打着他的旗号干的？

        从冯水景的口气和表情来看，穆国兴认为他说的不会是假话，要想知道这个谜底那就必须从这个大人物身边的人查起了，但要想调查这个大人物或者是他身边的人，不要说是穆国兴了，就是他的父亲穆从军也未必会有这个胆子，必须要得到政治局会议的批准。即便是秘密的调查也不行，这也是严重违反组织纪律，必须要承担政治责任的。

        此时穆国兴有了一种老虎吃天无处下口的感觉，冯水景好像也看出了穆国兴的心思，心里充满了恐惧，他知道这件事情又将引起两只大象的博弈，而遭殃的先就是他这棵不知名的草木。

        穆国兴端起了茶，默默的品着，芳香浓郁的大红袍此时喝在嘴里是那么的苦涩。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远非是穆国兴靠个人能力能够解决得了的。如果向三号和九号长汇报了，在目前这种政治形势下，也只会给这两位长徒增烦恼，他们也未必会允许穆国兴把这些事情搞大了。可要是让那些人逍遥法外，穆国兴确实又是心有不甘。

        放下了茶杯，穆国兴说道：“冯行长，你今天和我讲的这些事情就不要再对其他的人讲了，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必须要从长计议。现在你就在我这里把你刚才讲的话写下来，其他的事情就由我来处理。”

        冯水景面露难色：“穆书记，这合适吗？”

        “你刚才不是信誓旦旦的和我讲，你是在实事求是的向我反映问题，为什么现在又不敢写下来呢？对于你这次犯的严重错误，江南省委省政府将保留追究你责任的权力。，何去何从你自己就掂量着办。”

        冯水景的脸色苍白，豆粒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了下来，他现在才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一种什么感觉了。面对这个拥有强大公权力的省委书记，和可怕背景的太子，他是想不乖乖的照做也不敢。

        “穆书记，我刚才对你讲的话我可以写下来，但今后还要你多加关照。”

        穆国兴笑了：“水景同志，请你放心，一个干部如果能够坚持原则，做出对国家和人民利益的事情来，组织上是不会看不到的，也会给这个人提供尽可能好的工作环境。”

        穆国兴讲话的口气不知不觉的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称呼冯水景的职务，到现在亲切的称他为同志了，可别小看这一点小小的变化，这就是作为一个高级干部的讲话艺术。

        双方就这一点上达成了交换，冯水景得到了穆国兴口头承诺，今后会给他提供尽可能好的工作环境，意思就是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人的打压。而穆国兴则得到了冯水景提供的材料，虽然在目前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但对了景的时候这就是一个威力无比的原子弹。

        更重要的是穆国兴通过这一次的事情，牢牢的把冯水景给抓在了手里，让他不敢再乱说乱动，否则的话只要把他今天写下来的东西稍微的向外透露那么一点，就足够冯水景喝一壶的了。

        短短的几行字，冯水景写了足足有半个小时，直到穆国兴认为满意了，才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冯水景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身家性命都捏在了穆国兴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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