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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继母婆婆二合一


听到葛根的问话,  严松雨多日以来的算计终于如愿以偿,正在狂喜之。就见他变了脸色,  还撂下这样的狠话,当即就白了脸。

        其实,葛根之前并没有这么厌恶严松雨,也并不抵触夫妻俩再续前缘。毕竟,严松雨嫁入李家之后,多年来养尊处优,一点都不显老,  她长得好,  薄施粉黛后,  还比同龄人要年轻些。相反,张满月当初嫁给他时,  也是娇花一朵,  可这些年来的磋磨,早已比不上严松雨的容颜。

        两家当作亲戚来往的那些年里,  葛根也幻想着自己是富商,  严松雨是自己妻子的情形。

        她和离出来,  葛根偶尔也会想,如果两人都找不到合适的人,再续前缘好好过日子也不错。

        但是,  他容不得严松雨的算计。

        更何况,  任何男人都接受不了自己“不行”。严松雨在外到处诋毁,  他又不能跑出去一一解释……也可能他解释了,  外人还说他是狡辩。毕竟,一个男人到底行不行,嘴上说了别人也不信,  他总不能做给别人看吧?

        真的是越想越气。

        看着苍白了脸的严松雨,葛根恼怒非常:“严松雨,这么多年来,我没有对不起你过。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严松雨咬了咬唇,眼泪汪汪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我何时害过你?”

        外头暗地里议论的人不少,葛根也不好抓着人来跟严松雨当面对质。沉声道:“总之,无论你如何算计,我都不会娶你!”

        严松雨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葛根,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她眼泪落得更凶:“你们家连累得我被夫家赶出来,看在广平的份上,我没有怪你们。可你还打上门来欺负我……未免太过分了。”

        口哭诉着,她整个人气得发抖。

        这般激动,葛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她了。

        “我一个女子独居,外面闲言碎语那么多,平时都不爱出门,我哪有空诋毁你?”严松雨越说越伤心:“这么半天,我连口饭都没吃上,连你也来欺负……我还活着做什么?不如死了干净……”

        她说着,跑进了厨房,拿起刀就往脖子上割。

        刀锋锐利,刚一触着肌肤,就割出了血珠来。严松雨像是真的一心求死,眼神决绝,手上也狠,一咬牙一闭眼,大片鲜血冒出,真的在脖子上割出了一个很深的口子。葛根本来以为她装模做样,不慌不忙冷眼看着。见她真的动刀,吓得站了起来,又见那血迹流入她脖颈间,转瞬就将衣衫都浸湿了大片,触目惊心。

        葛根吓得魂飞魄散,这要是真闹出了人命,那可不是玩笑。急忙扑上前去夺刀。

        严松雨手上的力道很大。

        他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刀抢了过来。还觉得不够,直接把刀扔到了院墙外。

        严松雨捂着脖子,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嚎啕大哭:“活着那么难,还不如死了,你拦着我做甚?”

        一边哭,一边以头撞地,着实吩魔。

        葛根可不敢再气她,上前护住她的额头,又低声安慰。

        严松雨的哭声越来越大,他赔了不少小心,说了不少好话。总算让她平静下来。

        “我好饿。”严松雨打着嗝:“饿得都不想活了。”

        葛根:“……”

        他无奈道:“你别再哭了,我去给你做饭,这总行了吧?”

        严松雨别开了脸,没接话。

        葛根是真怕她再寻死,认命的去厨房烧火,翻了一下,炒了个鸡蛋,又煮了汤。他很少做饭,手忙脚乱地不太像样。

        说实话,要不是出去买了,带回来会被人看见,他真就宁愿花点银子,不受这个罪。

        饭菜差不多了,外面默默哭泣的严松雨似乎真饿了,进了厨房端菜,又把他摁在桌旁:“好多天都是我一个人吃,太孤单了,今日你陪陪我。”

        葛根不敢反驳,心暗暗盘算,这一次之后,就算是有人拿刀放在他的脖子上,他也觉不到这里来了。夫妻两载,来往这么多年,他从来都不知道她是这么疯的人。

        好吓人!

        两人坐下之后,发现碗筷只有一副,葛根想去拿,严松雨已经起身:“你坐着吧,我去。”

        葛根不敢与她争,乖巧坐着。

        严松雨进了厨房,没有去取碗筷,而是到了灶前。

        住在城里的人,柴火都是买的,郊外的樵夫砍柴来卖,为了能卖个好价钱,会特意把柴火劈得手臂大小,又好烧又熬火。

        像这样的柴火,一般是烧不完的。做好了饭后,就要退出来放在灰里熄灭。这会儿灶前就有好几根烧了半截,还在冒烟的柴,正常的话,最多一刻钟就会熄灭

        。

        但若是沾点火星,又会烧起来。

        严松雨将火折子点燃后丢了过去,然后拿了碗筷出门。

        分别了多年的夫妻相对而坐,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温馨。葛根好几次偷瞄她,眼神里毫无情义,只有满满的小心。

        严松雨察觉到了,面色如常,不过几息,就吃了两碗饭。

        忽然,厨房里有大片烟雾飘来,葛根闻着味道不对,抬眼一瞧,瞬间吓得魂飞魄散:“走水了,我去瞧瞧。”

        严松雨也吓着了一般跟着他跑,扬声喊道:“走水了……”

        她声音凄厉,满是惶恐。几乎是她吼出后瞬间,就听到周围的邻居开门,紧接着就有人砰砰砰敲她这边的大门。

        已经跑到门口的严松雨听到动静,掉头就去开门。

        葛根进了厨房,看到灶前燃起了熊熊大火,急忙用水来泼。等大火熄灭,他反应过来,才发现厨房里已经挤满了人。

        火势灭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有人已经注意到了厨房里的葛根,再看想严松雨的目光,就多了几分疑惑。

        严松雨勉强笑道:“这是我孩子他爹,他怕我一个人住着危险,特意来探望我的。”

        说着,又不自在的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石桌:“我心情不好,他帮我做了饭。我们俩之间没什么……”

        孤男寡女独处,又在一起用饭,男人还心甘情愿洗手做羹汤,就这还没什么?

        众人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满是深意。葛根看到后,一颗心直直往下沉,总感觉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我只是来探望……”

        有大娘起身告辞,笑了笑道:“男未婚女未嫁的,又没碍着谁,咱们管不着。”说着,挥了挥手,告辞离去。

        险些烧了房子的大火还未燃起就已熄灭,所有人心里都挺庆幸,心情好了,众人离开时脸上都带着笑。有那喜欢玩笑的人,临走前还让严松雨请他们喝喜酒。

        严松雨一脸尴尬。

        葛根也差不多。

        两人这副模样落在外人眼,反而成了二人暗来往的佐证。还有人好心道:“孙大娘说得对,你们俩男未婚女未嫁的,暗来往也不稀奇。都说夫妻是原配的好,你们又有孩子,再续前缘也挺不错。不过,这一回千万要珍惜,别再……  ”

        再说下去就不太好听了,有那识趣的将说话的人一拉:“少说两句吧,赶紧走。”

        所以有人退去,院子里只剩下二人面面相觑。

        严松雨低着头:“我知道你不愿意娶我,这事闹成这样……你怎么就不记得把火灭了呢?”

        葛根:“……”他灭了啊!

        不过,刚退出来的柴火确实容易再次燃起,他抹了一把脸:“是我不小心。现在怎么办?”

        严松雨苦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巴着你。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不用为难,先回家去吧。”

        厨房里刚着了火,后来又泼了那么多水,整理起来也是一个大麻烦。葛根烧了人家的房子,又让人误会了二人之间的关系,心里正歉疚,哪能就这么离开?

        他沉默地去了厨房收拾,严松雨站在门口:“你走吧,这事不用你管。”

        “总要有人收拾。”葛根闷闷道。

        “不用。”严松雨伸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我人都死了,大娘不会怪我的。”

        接二连三的说死,葛根也真怕自己离开之后她独自一人再次寻死,这院子里只有他她,到时候可没人拦着,一死一个准。

        刚出了这样的事,她如果真死了,葛根可背负不起一条人命,忍不住道:“活着不好么,你怎么老说死呢?”

        “活着太难,加上外头人会议论我俩之间……我不想拖累你,还是死了吧。”严松雨微微偏着头看向天空:“也不知道怎么死,才能少受点罪。我挺怕痛的。”

        葛根:“……”

        他咬了咬牙:“我娶你吧。”

        本以为她会高兴,他说出这话时,还有点憋屈。却没想到那人脸上不见丝毫欢颜,反而叹了口气:“你不想娶我,又何必勉强自己?我嫁给你,是为了广平,不想和你变成怨偶,那只会让孩子左右为难……”

        葛根咬紧牙关:“我不委屈。”

        严松雨苦笑:“口不对心,我不信。”

        葛根最近都在寻摸铺子,因为被人截过胡,他身上随时都带着银子,打算看之后即刻就下定金,免得又被人抢了先。听了这话,解下腰间的荷包,掏出一枚银角子:“这是小定,你收着吧!”

        严松雨不接。

        葛根上前,拉着她的手,将银子放在她掌心:“收好了!千万别寻死,你舍得孙子吗?”

        闻言,严松雨眼睛一亮。

        见她对这个感兴趣,葛根又说起来葛广平小时候的趣事。眼看她越来越高兴,他才终于放下心来。

        等离开时小院子时,天已经黑了。

        走在巷子里,葛根一身轻松。却又觉得不太对劲,都走到街上了,才恍然想起,自己一开始是来找她算账的。

        并且扬言再不娶她。

        不过,他很快就不再纠结此事。刚才严松雨要死要活,可见那个往外传流言的人不是她……很可能是姚家,毕竟,人家一个姑娘,嫁给他实在委屈。

        就是这拒亲的手段,忒恶毒了。

        *

        回到家,天色已晚,葛广平夫妻已经睡下了。

        老太太还坐在院子里,看到他进门,问:“如何?”

        葛根方才出去,是以为那个传流言的人是张满月,想去找她麻烦来着。他沉默了下,道:“张满月不承认,说她自己都忙不过来,没空管我的破事。”

        老太太一个字都不信:“不是她还有谁?”

        葛根再次沉默:“我以为是松雨想嫁回来,所以才在外头败坏我的名声,不让我议亲。”

        老太太讶然,细一沉吟,还觉得挺有道理:“你去问她了?”

        二人要成亲,这件事情早晚都要告诉母亲。葛根没有隐瞒,让他到了严松雨院子里后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老太太听得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不过半日会发生这么多的事,皱眉道:“我感觉她真的很可疑,你看,你就去了半天,连婚事都定了。……”

        “不会是她。”葛根笃定:“她当时是真的想寻死,脖子上的伤口很深,也哭得伤心。至于定下婚事,纯粹是阴差阳错,也怪我没有收好柴火,才让邻居看待我们二人独处。”

        娶严松雨过门,什么忙都帮不上,兴许还要被人议论。老太太不甘心:“那也没必要跟她定亲,你以后不再上门就是了。等过了这个风头,我再帮你寻个好的。松雨她除了皮相好看,还有哪里好?”

        葛根人到年,不想被母亲管束。见她不赞同自己做的事,他不太高兴,强调道:“娘,我都下了小定了!松雨一年寻死几次,我可背负不起一条人命,这亲不能退!”

        见母亲面色不好,他也怕把人气出个好歹,道:“已经定下来的事,您就别再提了。记得跟媒人那边说一声。”

        说着,浑身疲惫地进了自己的屋子,连洗漱都没了精力。

        老太太站在院子里,怎么都想不通。要是一早就知道是娶严松雨,她就不花那些银子收买媒人了。

        退银子是不可能的,她也张不开这口,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

        另一边,柳纭娘已经定下了新院子,这一回定在了靠近内城的那条街。

        这里的院子价钱已经和内城的差不多,整条街都是清幽雅致的小院,周围的邻居也和以前大不相同。当然了,价钱也高。

        不过,柳纭娘如今不差银子,买下了宅子,还费心布置了一番。这一日,回到自家院子时天色还早,下马车就看到周围的妇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正在低声议论。

        柳纭娘富裕了后,一家人的衣食住行都和以前大不相同,不过,她待人热忱,有人打招呼她也会含笑说上几句,不见丝毫自傲之态。

        加上她平时出手大方,周围的大嫂大娘都觉得她平易近人,并没有因为她富裕了而疏远。待会看到她,有人打招呼:“张东家,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柳纭娘含笑应了,好奇问:“你们在说什么?”

        有大娘挥了挥手:“说那不要脸的男女……你还不知道吧,葛家又定了亲了,这回是真的,下了小定的那种。”

        柳纭娘讶然:“定了谁?”

        她是真觉得有点惊讶,葛根都快做祖父的人,加上葛家本身挑剔,一看就奔着别人的铺子而去。但凡是有脑子的姑娘和人家,应该都不会与之结亲。

        话问出口,她心疼已经在盘算着打听一下那姑娘的家,如果是个善良本分的人家,就找那姑娘家相熟的人去劝上一劝。

        能把人劝回来最好,如果劝完了还要嫁,她就没法子了。

        短短一瞬,柳纭娘想了许多,就听大娘嘲讽道:“夫妻再续前缘,也是一桩佳话呢。”

        柳纭娘:“……”

        严松雨这是得逞了?

        她含笑赞同。

        见她神情不见丝毫晦涩,众人愈发放松。

        有大娘兴致勃勃:“常人家的夫妻闹到和离,那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他们可倒好,还当亲戚走动,这本身就不寻常嘛,大家说是不是?”

        这话许多人都挺赞同的。

        柳纭娘没有多留,准备回自己的家。又被人唤住:“张东家,听说你新买了宅子要搬家了,看好暖房的日子了吗?到时候,我们这些街坊邻居也好上门沾沾喜气……”

        人家主动示好,又没有坏心思,柳纭娘自是不会拒绝。

        “等看好了日子,会告诉大家的。”柳纭娘笑容满面,嘱咐道:“大家记得,别拿太贵重的礼物。”

        住在这几条街上的人,家都只够温饱而已。若是因为怕失礼而备厚礼,实在不必。她暗暗打定主意,只要礼物贵到五钱以上,就原样退回。

        没拆的东西,还能拿回铺子里退。

        葛家那边,婚事定下之后,很快就定了婚期。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严松雨说了,她那边一个月后又要交租金。

        没定亲之前,她每月花销多少都与葛家无关,但这定了亲,往后就是一家人。这租金无论是谁付,那都是从葛家掏出去。老太太想想就心疼,巴不得即刻就把人接回来。

        不过这付出去的租金,一般是讨要不回的。于是婚期就定在了月底,把人接过来,刚好还了房子。

        对于两人定亲之事,葛广平除了担忧李家报复之外,倒没有多余的想法。可燕娘就不同了,她很是接受不了。于她来说,葛根就算是去街上随便拉一个妇人,那都比严松雨要好。

        不说严松雨干不干活,勤不勤快,这亲婆婆压在头上,她就得好好伺候。比对曾经的张满月还要尊重,想想就窒息。

        “广平,万一李家不放过我们怎么办?”

        葛广平叹了口气:“婚事已经定下,现在退亲,我娘大概真的活不了了……”

        他再不喜母亲,也从来没想让她死。

        看男人这样,燕娘心里明白,这门婚事她阻止不了。

        一时间,她真的有种回娘家的冲动。

        葛家的婚期定在月底,两人的婚事越传越广,不提周围几条街的人心里怎么想,李大老爷知道后,已经开始怀疑两人和离就是为了诓李家的银子。

        要不是细查后没发现严松雨有贴补葛家的苗头,他真要去衙门告这二人的欺骗了。不过,这两人成亲,李大老爷的心情也不甚美妙就是。

        柳纭娘搬家也是月底,来的客人从普通商户到富商都有,甚至连知府大人也派人送了礼物凑热闹。

        她还在街上摆了不收礼的流水席,只要愿意凑热闹的人,都可以去吃一顿。

        相比于柳纭娘那边的热闹,葛家就冷清得多,许多人都觉得这俩人搞不好这些年来一直没断了来往。现如今成亲,还要收礼……要么不去,要么就全家都去,打算把本钱吃回来。

        老太太不喜严松雨,加上儿子续娶,样样都是简办,葛根念着家没有银子,对此并无异议。葛广平除了觉得丢脸之外,也没甚想法。燕娘就更别提了,推说喜事人多杂乱,干脆回来娘家躲着。

        严松雨和葛根再一次三拜九叩成婚,普通人家的新嫁娘得掀盖头出来帮着收拾,当看到破败院子里零落的几个客人和桌上简单的饭菜,她心头一阵阵发寒。

        无论院子还是屋,都找不到几样大红,这是……压根就没把她当成新人。

        一时间,她心头苦涩无比,嫁回来,也不知道对不对。

        不过,她又一想,凡事不能只看眼前。她嫁到别人家,当日是风光了,可之后呢?

        回到葛家,儿子儿媳谁得敬着她,挺好!

        这么安慰着自己,总算压下了到了眼眶的涩意,就听到边上有人道:“谁说燕娘愿意?她不愿意的,都气得动了胎气了……”

        严松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10  00:07:31~20210910  12:44: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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