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一败涂地
看着越走越近的安成郡王,宁王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
跟在安成郡王身后,神情有些颓败的中年将领不是别人,正是早已经暗中投靠了宁王的武卫军南大营副统领。此时他虽然还跟在安成郡王身后,手里却没有兵器,身边还跟着两个安成郡王府的侍卫,显然是已经处在了身不由己的状态。
废物!宁王在心中暗骂道。
其实如果可以宁王也不想这么快发难,但是谢衍一回来就开始整顿武卫军和御林军。先是武卫军东大营被骆谨言接管,后是卫武大将军之位被出喻明秋取得,如果再磨蹭下去,恐怕他这么多年在军中拉拢的棋子全部都要废了。
但是无论如何宁王都没有算到,竟然会冒出安成郡王这么个变数。
安成郡王年轻时候确实立下过赫赫战功,但他很早就因为受伤而交出兵权回家休养了,十多年没有碰过兵权。
这些年因为安成王妃的病,更是连朝堂事都不大管了。五年前三王之乱,安成郡王最后配合谢衍平乱也有些功劳,但当时谢衍锋芒太盛,谁还记得安成郡王?
听说安成王妃快不行了,安成郡王为了妻子几乎闭门不出。宁王总觉得这安成郡王早就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哪里还会将他放在眼里?
却没想到一着不慎,如今却是这个人坏了自己的大事。
“安成郡王!你也想跟着谢衍谋逆么?”宁王脸上的笑容终于渐渐淡去,索性先发制人。
安成郡王大步流星般朝着众人走来,他身后大批武卫军将士涌了过来,与镇国军定国军一起,将太皇寝宫附近围得水泄不通。
安成郡王远远地看了宁王一眼,朝着宫门前的谢衍等人走去。
宫门前此时堵着双方好几路人马,有镇国军亲卫、定国军,叛乱的御林军和武卫军,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黑衣人,这些人却谁也不敢去拦安成郡王,不由自主地让出了一条路来。
夜色下,雪崖的神色有些阴沉,他不着痕迹地朝黑暗处打了个手势。
“嗖!”黑暗中,不知从何处一道破空声响起。
卫长亭一惊,“安成郡王,小心!”
安成郡王回头,一抬手稳稳地抓住了射向自己的羽箭。
那箭头上泛着绿莹莹的光,一看就是淬了剧毒的。
“雕虫小技!”安成郡王轻哼一声,羽箭在他手里调转了方向,只见他抬臂一掷,那羽箭就夹着凌厉的破空声朝来处射了过去。
片刻后,一个人从不远处的树上掉了下来。
“这…这……”卫长亭都惊呆了,不用弓只靠手掷,就能使出弓箭的杀伤力?这是什么力量?看这手法也不像是暗器啊?
谢衍瞥了睁大了眼睛的卫世子和摄政王妃一眼,道:“安成郡王年轻时候便是大盛有名的射箭手,箭术上,便是本王也不是他的对手。”而箭术,是需要臂力的。显然安成郡王虽然卸甲多年,这方面却还有没有抛下。
安成郡王显然也听到了谢衍的话,走过来笑道:“王爷谬赞了,我这些年也没别的事情做,闲来无事玩玩吧。”
因为体质原因,力量一直跟不上的摄政王妃流下了羡慕的眼泪。
“臣谢纵,参见摄政王!”安成郡王走到谢衍跟前,高大的身形一矮,单膝跪地见了礼。
这不仅仅是郡王向摄政王行礼,也是向在场所有人表明了安成郡王根本不相信谢衍叛逆,或者说安成郡王府要和摄政王府站在一起。
谢衍伸手扶住他,“郡王不必多礼。”
宁王脸色阴沉,“安成郡王,劝你三思!”
安成郡王回头看向宁王笑道:“宁王,还是放弃吧,你们输了。”
宁王嗤之以鼻,难怪这谢纵这些年只能虚耗光阴在家里陪老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哪里还有放弃的余地?
见宁王如此,安成郡王摇摇头道:“宁王以为,来的只有我吗?”皇室人丁凋零,安成郡王还是不希望宁王继续一意孤行的。
“什么意思?”
安成郡王叹了口气道:“现在……整个皇宫都已经被包围了。方才带兵进宫来的不仅有我,还有陵川侯,成老国公,鲁老国公,还有镇国军顾珏将军骆家骆二公子,皇宫各处大门都已经被封锁了。今天宫里的人,一个也走不掉。”
“这不可能!”宁王咬牙道,跟在宁王身后的官员中也渐渐骚动起来。
如果安成郡王所说的属实,那眼前的局面显然是对他们不利。
宁王道:“别听他胡说,现在宫外……他没这么多人!”
安成郡王摇摇头道:“宫外的骚乱早就已经平定了。”这宫里闹了大半夜了,还真以为宫外的人都是饭桶,就什么都没做不成?
说完这些安成郡王自觉没什么可跟宁王说了,便后退了几步退到谢衍身后。
谢衍平静地扫了一眼宫门口的人山人海,估计这太皇太后寝宫前从修建之日起,就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人。
此时站在宫门口一样往过去,只觉得到处都是人。
谢衍沉声道:“御林军武卫军将士,即刻放下兵器,本王可从轻发落!”
“别听他的!”宁王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就连声音都显得有些尖锐,“他在骗你们!他杀了太后!谢衍杀了陛下的亲生母亲,各位觉得他会让陛下活着么?!”
这一点直接戳中了很多铁杆保皇党的神经,原本还有些犹豫的人立刻就坚定了起来,看向谢衍的眼中满是敌意。
但那些武卫军和御林军却不一样,他们并不是直接效忠于宁王的。只是因为他们的上司投靠了宁王,他们被迫听命行事。
此时再看看眼前的局面,又听到谢衍的话,不少人都纷纷放下了兵器。
能活着谁想死?谋逆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大罪。
谢衍加上在武卫军中层将领中颇有威望的安成郡王,对这些只是听命行事的将士来说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你胡说!”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突然从谢衍等人身后的大门里响起,宁王脸上的神色越发僵硬起来,他侧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雪崖,雪崖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他们自然都听出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
这分明是此时应该被囚在太后宫中或者是已经死了的朱太后的声音!
下属分明来禀告过,朱太后已经死了!宁王脸色越发阴沉。
骆君摇也微微蹙眉,她的耳力不算敏锐,也听出来这确实很像是朱太后的声音。
难道是她猜错了?
朱太后依然还穿着之前骆君摇带她过来那声衣服,只是不知为何显得有些脏乱狼狈。就连头上的发髻也散乱着,长发有些凌乱的披散在在肩头,额头上还有一片红肿,不知道是在哪儿碰的。
骆君摇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自己并没有被让朱太后碰到额头,这应该是她之后才伤到的。
朱太后从拱门里冲出来,指着宁王和雪崖道:“想要谋反的是宁王!是他们胁迫我的!是他们…假传我的旨意,还想要杀我灭口!是摄政王府的人救了我!”
“这……”几位老臣看看朱太后,又看看宁王和阮廷,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宁王铁青着脸道:“你们还看不出来么?太后被人挟持了!说的话哪里能作数?到了这个地步,各位还想做什么?”
朱太后道:“真正挟持本宫的是他!”朱太后指着雪崖,“他是前朝余孽!整个宫里,除了太皇太后寝宫的人都被他控制了!他逼迫我污蔑摄政王,待我写下懿旨之后又让人杀我灭口,想要嫁祸给摄政王府。若非摄政王府的人及时救援,本宫只怕已经……”说到此处,朱太后掩面痛哭起来。
雪崖微微眯眼,打量着眼前的朱太后。
这个女人……
雪崖上前一步,正要开口突然身后一道冷风袭来,雪崖以为有人偷袭自己,连忙侧身让过回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鸣音阁主。
却不想根本没什么暗器,那道冷风从他跟前掠过,一股淡淡的幽香钻进了鼻息间。
雪崖心中暗道不好,下一刻他就觉得自己舌头有些僵硬,四肢也渐渐酥软起来。
两只手飞快地扶住了他,鸣音阁主轻声道:“你没事吧?”
雪崖不语,双眸凌厉地盯着他。
鸣音阁主也不心虚,淡定地道:“都跟你说过了,别把我带在身边。我虽然不是鸾仪司的人,却是鸾仪司的人养大的。”
鸾仪司的人会的手段,他未必不会。
他们这边的小动静并没有惊扰到此时气急败坏的宁王,倒是阮廷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但他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头。
宁王知道,眼下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那些保皇党的老头子根本靠不住,他们确实排斥谢衍,但有了朱太后这些话,这些人也不会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
“祖父……”谢承昭站在宁王身边,神色有些凝重。
他毕竟还年轻,今晚的局势变化太快,他有些忐忑。
宁王轻哼了一声道:“现在害怕有什么用!事到如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宁王高声道:“别忘了五年前的教训!不想死的,都给我上!”
宁王一声令下,投靠宁王想要争一个从龙之功的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毕竟宁王说得没错,只看五年前谢衍是怎么对参与三王之乱的人的,就知道他们根本就无路可退了。
有人高喊一声,片刻后厮杀声再起。
谢衍漫不经心地扫过混乱的战场,这种叛乱其实没什么意思。
如果说三王之乱还要真的花费一些心思和力气平乱,宁王和鸾仪司这种纯靠阴谋的叛乱基本上一戳就散。
若不是为了将所有人都引到宫里来一网打尽,他也不会给他们机会闹得这么大。
而且就算没有他,就算宁王真的成功了,也长久不了。
当年叛乱的三王,谢衍还拿他们当对手。至于宁王,谢衍压根就懒得理会他。
谢衍低头对身边的骆君摇道:“看来没什么事了,进去看看皇伯母吧,这里有人处理。”
“……”卫长亭,喻明秋,安成郡王。
骆君摇点点头,指了指里面道:“还有一个人呢。”
曲放竟然没有趁机溜走,依然还站在寝宫里跟着他们看完了整场戏。
谢衍轻笑了一声,道:“他不是不想走,是走不了。”
“嗯?”骆君摇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曲放好像也没有受很重的伤吧?
这显然是个误会,大晚上曲放又穿着黑衣,受伤了也看不出来。当然,也有可能是绝顶高手的自尊不允许他露出时自己受了重伤的模样。
当然若是在别的地方就算受伤了,曲放也早就走了。
但是如果周围有几十把弓箭以及好几个高手对他虎视眈眈,即便是曲放这样的决定高手也不会堵自己到底能不能活着冲出去。
骆君摇拉着谢衍往里走去,还没跨过大门只听身后突然传来惨叫。
骆君摇猛地回头就看到朱太后被人从胸口一刀刺了进去,“贱人!去死!竟敢出尔反尔!”
混乱中,一个黑衣人一跃而起,一刀刺中了朱太后的心口。
卫长亭和安成郡王想要上前去救已经来不及,安成郡王上前一步一掌将那人打飞了出去。
那人落入乱军之中,一瞬间就被人乱战中的人杀了。
卫长亭扶住朱太后,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她胸口的伤处流出,唇边也溢出了血迹。
她睁大了眼睛,仿佛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我、我……”朱太后艰难地想要说什么,但是口中不停溢出的血沫让她根本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衍和骆君摇快步上前,被其他人护着的苏太傅和其他支持谢衍的官员也已经到了跟前。
朱太后颤抖的伸出手,仿佛是想要拉住什么。
手指却只碰到了距离她最近的骆君摇的衣摆,骆君摇轻叹了口气,道:“皇嫂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阿骋的。”
朱太后睁大了眼睛,她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无力的垂下了手,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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