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三 作用
“来了。”
不知何时,一道声音骤然响起,周遇吉的重重思绪,亦是被打断,
放眼望去,只见笔直蔓延之官道上,龙旗招展,甲胄森寒,浩浩荡荡的天子之驾,俨然缓缓而来。
“臣等恭迎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群臣拜倒高呼,这边关要塞,在这呼喝声中,俨然骤然寂静。
许久,才见一道平淡之声响起。
“都免礼吧。”
“谢陛下。”
文武群臣再高呼一拜,才缓缓起身。
映入群臣眼帘的,天子自然是首当其冲。
天下之官,从大恒秩序步入正轨之后,科举,民科,乃至将士转业,皆是从京城分配至天下各地为官。
无论是科举,亦或者民科学院,皆在于京城,每一次,天子皆会亲临。
对当前的大恒之官,天子,基本上都算不上陌生。
眼下之天子,俨然依旧年富力强,多年主宰天下,人头滚滚之下,带来的,便是望而生畏的威严。
而最引人注目的,显然就是天子身后伫立了诸华衣少年。
天子巡视天下,那在辽省掀起的大案,辽省巡抚总督的罢免,虽引起天下震荡,但那,却也只是一时之风波。
最长久引人注目的,自然莫过于这一群华衣少年。
大恒立国十年,后位便已空悬十年。
后位空悬,当年之秦公,又无正妻,如此之下,长子有,但真真意义的嫡长子,却尚未明朗。
当今之天子,子嗣繁茂,数十皇子,并存,以往诸臣对皇子之了解,皆只是来自道听途说的只言片语。
而当下,诸年岁稍长之皇子,皆伴驾而行。
诸皇子,亦是在这一次巡视过程中,彻底显现于世人面前。
储君之存在,本就是极其敏感之事,更别说,储君一直空悬未定。
皇子的品行,性格,学识……
事关皇子一切的一切,显然都是自天子巡视开始,绝大多数人关注的重心所在。
当亲眼所见,自然少不得多上几分关注。
就连周遇吉,亦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天子身后的诸皇子。
十来岁的年纪,已有几分成人模样,一眼望去,亦是各有千秋。
回想近来关于诸皇子之传闻评价,似也是多有赞叹,龙生龙凤生凤,亦是莫过于此。
“臣见过陛下,见过诸殿下。”
周遇吉快步上前,朝天子一拜,又朝诸皇子一拜。
看着眼前毕恭毕敬之周遇吉,天子也不禁有些感慨:“爱卿与朕,也是多年未见了吧?”
“回陛下,自昭武二年,收复辽东后,臣就一直在外任职。”
周遇吉有些忐忑,试探性回道。
天子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在乎周遇吉之忐忑。
大恒四大国公,皆为从龙之臣。
眼前这周遇吉虽功难配位,且才能有限,但天子对其重用,看重的,就是这一点。
功劳有限的情况下,周遇吉这位定国公一脉的将帅,自然也是势力有限,在大恒四大国公之中,甚至都算得上势单力薄。
靖国公坐镇蓟镇多年,后督管总参,又率军平定南明,麾下亲信将帅遍布大恒天下,其一脉之势,可谓是大恒武勋之首。
越国公坐镇江南多年,几乎尽掌军政大权,当下又坐镇云贵,军政尽掌,势也不可谓不大。
辽国公坐镇山海关多年,当下又坐镇北疆,登莱水师,京军,亦是多有其亲信旧部。
唯独眼前这定国公,坐镇陕西多年,功劳寥寥的情况下,所谓亲信旧部,自然难有权位。
如此,必然是势单力薄。
势单力薄,向占据高位,那就只能依靠他这个天子。
也不用担心,长期把持一地军事,生出不该有的野心,尾大不掉。
至于能力有限这个问题……
大恒经营西北,从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奇谋技巧。
有的,只有堂堂正正的大势碾压。
开山修路,驻军,迁徙,堂堂正正,按部就班。
一切,皆是早就规划得清清楚楚。
再加之参谋部的存在,主帅的作用,在这西北之地,完全就是属于锦上添花的存在,添不了,也没有任何影响。
这些年西北的进展,也很清楚的说明,眼前这周遇吉,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
一切皆按朝廷规划而行,从未逾越丝毫。
至于其中的些许过错,相比其中之利,那一点弊,显然不值一提。
说起来,在当前大恒,总督,督师,这类总揽军事大权,亦或者总览军政大权的职位,存在,是必须的。
但这些存在,就如曾经的那些特殊时期产物一般,最终,还是要改变,要废除。
眼下周遇吉总览的西北大权是如此,总览云贵两省军政大权的越国公严顺亦是如此。
只不过,如何改,如何废……
显然,还是一个值得好好琢磨的事情。
思绪至此,天子目光稍稍闪烁,拍了拍周遇吉肩膀,顺着周遇吉之言道:“是啊,多年未见了。”
“朕都快老了!”
“陛下年富力强,正值壮年,哪里能和老字沾边啊。”
“哈哈哈哈……”
天子摇头一笑,也没多言,步子迈开,便朝关城而去。
见状,周遇吉正欲跟上,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迈开的步子骤然停住,看向诸皇子,抬手示意:“诸位殿下,请。”
“定公有礼了。”
大皇子温润一笑,拱手示意,其他诸皇子亦是有模有样的行礼,这一套表面功夫,在这十数个月的巡视之中,他们自然是学得炉火纯青。
周遇吉也没再多言,他哪怕再怎么功不配位,他与那些文官,也是有着天与地的区别。
文官关心储君,那是因为那一套礼法大义,是关乎他们文官的荣华富贵。
但他,本就是大恒的世袭公爵,大恒四大国公之一,只要在当今立稳了脚跟。
不管谁为天子,他依旧是国公,周家,也依旧是世袭公爵之豪门望族。
况且,以当今天子之年龄,待储君即位,他恐怕早已是一堆枯骨。
那储君如何,与他没太大关系,与他周家,关系也不大。
反倒是,若是他与皇子关联过多,那才是天大的祸事。
武勋,是军队的根基,而军队……在储君之争中,是天大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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