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中秋节。

        宫里要办宫宴，乔韵湘作为太子妃自然是要出席的。她早早地便梳妆打扮好，坐在屋里等萧璟来。

        不多时外间就传来脚步声，接着，藕色的门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挑起。

        她翘起嘴角刚要说话，门帘却又被放下了。

        “湘儿准备好了吗？”

        萧璟站在门帘后，轻声问询，觉得她大概不怎么愿意见到自己。

        “阿璟，”乔韵湘也意识到什么，心间一痛，起身掀开了门帘，“怎么不进来？”

        她是精心梳妆过的，因此，当这张过分明艳的脸庞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时，他呆住了。

        “你……”

        乔韵湘有些忍俊不禁，却并没有理会他未曾问出口的问题，只是搭上他的手臂，“走吧。”

        中秋节是格外受重视的，宫里早早地就张灯结彩，萧璟和乔韵湘到的时候，大部分席位已经坐满了。

        随着太监尖细狭长的通传声，众人起身行礼，萧璟只是淡淡地点头示意，就挽着乔韵湘走到皇后下首的位置坐下。

        乔韵湘很久没参加过这么多人的宴会了，倒有些不适应，只好微笑着跟在萧璟身后。

        看着他镇定自若，应对自如，一种安心缓缓浮上她心头，面上的笑容不觉真了几分。

        将将坐下之时，她听见有人恭维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感情真好！”

        乔韵湘下意识地去看萧璟的神色，却不期与他目光相遇，赶紧别开了眼。

        再抬头，他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笑着回那人：“多谢王大人，湘儿与本宫，确是琴瑟和鸣。”

        她没有忽略掉他最后嘴角扬起的苦涩的弧度，想说什么，却又听太监高呼：“皇上驾到！”

        乔韵湘只好作罢，拿起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未曾想这个举动又被萧璟误会。

        她随着众人的目光向那一身明黄的老者看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父皇看上去苍老了不少，精神似乎也不如从前好了。

        ……

        宴席终于开始，玉盘珍馐如流水般呈上来，乔韵湘却没什么食欲，偶尔吃两口菜。

        酒倒是不错，她就爱这样带点清甜的酒，不自觉地就喝多了些。

        萧璟眼看着身边人一杯接一杯地喝，还以为她是因为刚才王大人的话不开心，心里于是十分落寞。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夺下她的酒杯，却听一道柔声：“太子殿下，表姐都醉了，你怎么拦也不拦，还叫她继续喝么？”

        这声音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反而带着点打趣的味道。萧璟抬头看过去，他是知道姜云嬿和湘儿那层血缘关系的，也知道她们私交不错，只是因为她淮南王妃的身份，并不愿意打交道。

        见萧璟没接话，姜云嬿也不恼，伸手想要拿过乔韵湘手里的酒杯，谁知她攥得紧紧的，还用另一只手去拍开姜云嬿的手，一双迷离的眼睛努力瞪大：“你是谁，阿璟都没有不让我喝，你凭什么……凭什么抢我的酒杯？”

        她是真的醉了，声音都是糯糯的，“真好喝，我要……喝个够！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说着又伸手去够那白瓷酒壶，姜云嬿自觉没面子，嘟囔着“不跟醉鬼计较”，一甩袖子转身回了自己位置去。

        萧璟却仍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原来她只是觉得好喝才喝这么多的吗？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明明这才是正常逻辑，却最后才被他想到，他可真是……

        吃到喝到喜欢的就要一次性吃个够，这样娇憨的她，像极了从前的样子，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别喝啦，”他拿过酒壶，温声道，“一壶酒都被你喝光了，仔细明日头痛。”

        “……”

        乔韵湘呆呆地看着空出来的手，一言不发地愣了半天，萧璟以为她要闹脾气，谁知没一会儿她却甜甜地笑着转过脸，眼里流光溢彩：“好啊，都听阿璟的。”

        萧璟：“……”

        他觉得自己心都化了。

        喝醉了的乔韵湘要么不说话，要么就只会“嘿嘿嘿”地傻笑。

        她在宫宴上还下意识地有所收敛，等到了回程的马车上就完全收不住了。

        萧璟听了一路的“嘿嘿嘿”，好不容易把她抱回屋里，回想起方才的事情，不由失笑出声。

        他的湘儿啊，总是那么可爱。

        只可惜她心里的人不是他。

        看她渐渐睡去，他起身要走，却被她抓住衣角。

        他回头，见她睁着狡黠的眼：“夫君不留下么？”

        一些欲望被她这一句话勾起，萧璟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湘儿，”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醉了。”

        “我才没有，”她说着，伸出玉臂去搂他的腰，“就是……”

        萧璟打断她：“你又把本宫当作黎湛了吧。”

        乔韵湘忽然沉默了，他苦笑，刚要拂开她的手，却听她道：“才不是呢，湛哥哥怎么可能抱我，你明明就是我最喜欢的璟哥哥啊！”

        我最喜欢的璟哥哥。

        最喜欢的。

        璟哥哥。

        不知道是被哪个字亦或是哪个词触动了神经，萧璟倾身吻住了她的唇。她没有抗拒，甚至还有所回应，他于是吻得更深。

        床边的帐幔不知何时被放下了，床头的烛火也灭了，只剩下一室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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