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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很像了


宋卿时说:“此事大人知会过哪些人,便从此处查起便是。”

  “要说知会……”郭自贤沉吟道:“蔡玄便是第一个,但他揽下罪责,没有道理给自己找麻烦,况且……”

  宋卿时扫过郭自贤肥胖的面颊,见郭自贤花头一手,心中猜测“况且”什么,况且蔡玄不会这样做?还是况且他有蔡玄把柄在手?

  “大人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郭自贤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如今是失了圣心。”他压低了声音,“但皇上病笃,这皇位也未必能坐得了多久,王庭上的人一旦换人,那又是另一番光景。”

  如今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了他的脸,往后他在朝中的威势只会大打折扣,恐怕有的人已经在想着另择良主,他得把宋卿时留下来。

  宋卿时神色一动,却没接话。

  “卿时。”郭自贤停下脚步,“如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有些事不方便出面,我想让你替我去办。”

  宋卿时怔了一下,“大人肯放心……”

  郭自贤大手一挥,打断他,“之前的事莫要再提,是我犯了疑心病,不论平盈能否痊愈,我也将你视作半子,此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他看着宋卿时,见他后退一步,深深一揖,抬起头时眼中隐含热泪竟是感激之色,便更加放心。

  郭自贤亲自虚虚将他一扶,语重心长道:“卿时,咱们眼下的困境只是暂时的,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事交给你办我放心。”

  宋卿时说:“大人只管吩咐。”

  “蔡玄被贬离京,不日就要出发,我担心路上会出意外,你替我安排人手,一路护送他去岭南。”

  宋卿时眸光稍动,“大人是担心他落入旁人手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郭自贤没有说话,宋卿时接着说:“大人要是不放心,不如杀了他,永绝后患。”

  郭自贤眼眸加深,若能永绝后患,他早就做了,蔡玄跟了他太久,陷得太深了,谁没留个后招呢,看家狗轻易动不得,否则容易被反咬一口。

  “罢了,你按我说的做便是。”

  宋卿时抬手一揖,“那我这就去安排。”

  “去吧。”郭自贤摆手,走出几步忽然想起件事。

  回头想喊宋卿时,却见人已走远,男子背影修长挺拔,孑然独立,怪不得郭平盈对他一片痴心。

  青白色的衣摆扫过台阶,人转眼便消失了。

  ……

  宋府院中那棵芙蓉还是没能种活。

  不知宋卿时是如何想的,既不种其他的树,也不填埋,偌大一个土坑摆在院里,前几日一场雨,坑里积了好大一坑水。

  江晚之转头看向窗外,正好看见宋卿时踏入院中。

  他穿了一身青白色的袍子,仿佛刚从尘嚣中脱离出来,一言不发地进入卧房,开始解起了袍子。

  “今日回来得真早。”

  宋卿时一顿,垂眸看见江晚之伸来接袍子的手,迟疑片刻,到底是把袍子放在了她手中。

  江晚之展颜一笑,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不张扬也不羞涩。

  那笑容令宋卿时有一瞬的愣怔,而后渐渐皱起了眉头。

  终究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往浴房去。

  “好香啊。”

  宋卿时下意识回头,江晚之手中捏着一只香囊,放在鼻下细细嗅着。

  他目色一凛,厉声道:“谁准你动了!”

  江晚之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香囊“啪”一下掉在地上。

  宋卿时一个箭步冲上去,捡起地上的香囊,目光在江晚之脸上停留了片刻,走过去打开门,抬手一扔。

  “处理掉。”

  薛辛接住东西才发现那是什么,“大人用不着了?”

  “用不着。”宋卿时还想说什么,想起房中还有其他人,只说了句,“去书房等我。”

  宋卿时沐浴过,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已经消失不见。

  书房的桌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他端起来,眼也不眨地喝掉,苦味在齿间缓缓弥散。

  “郭自贤要动手了,你安排些人手,不要太多。”

  薛辛立在桌旁,“蔡玄恐怕早有防备,人少了怕是拿不下他。”

  宋卿时抬眸,“郭自贤岂会全用我的人?今日让我办事,估计也是想试探我到底有多大的本事,恐怕暗地里还有其他人手。”

  “属下明白了。”薛辛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去办。”

  “等等。”宋卿时喊住他。

  薛辛刚挪出去的脚又移了回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身上的那点潮热散了,宋卿时靠在椅中,好半晌才说:“入夜之后,我要去见一个人。”

  “是。”薛辛走出书房,见一人迎面而来,忙让到一侧。

  “夫人。”

  江晚之点了点头,走到书房门口,却没有擅自往里进,而是轻轻喊了一声,“宋郎。”

  宋卿时回过神来,“进来吧。”

  江晚之如今每日都要练字,那一手簪花小楷练的日子不长,没有半分相似,但提笔时倒是有些架势。

  房中静谧,院子里蝉鸣声此起彼伏。

  人一旦静下来,许多压在心里的东西便会蠢蠢欲动。

  比如殿上沈让尘的那句话,他在文武百官面前毫无保留道出对余晚之的喜欢,还有侧头看他时的那一眼。

  凭什么?

  凭什么沈让尘能光明正大道出自己的喜欢,而他却无时无刻都要披着一层皮做人。

  宋卿时阴暗地想,因为他是皇亲贵胄啊,可转念之间,这样的想法又被理智压了下去。

  不是,是因为他自己选择了这条路,让信念与欲望终究只能背道而驰。

  哧啦——

  书页被撕破。

  江晚之抬目看去,书在宋卿时膝上摊开,但他并没有在看书,而是紧紧盯着自己,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宋,宋郎?”

  宋卿时忽然笑了,眼中晦瞑尽散,如春风和煦,出口的话却那样冷,“继续练,你练字的样子……已经很像了。”

  江晚之脸色顷刻之间变得煞白。

  ……

  既白带着楼七到了门口,下巴一抬,“你自己进去吧。”

  “你不进去?”楼七问。

  既白抿着唇,摇了摇头。

  楼七是在沈让尘和既白离开时一道跟过来的,二公子有东西要给三小姐,既白伤了不便送,因而她半分也没怀疑,直接就来了。

  直到此刻,她才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不是……让我来拿东西吗?”楼七误伤了余晚之,那脖颈上的伤都还没消全,她想想就心虚。

  楼七拉着既白走到一边,低声道:“你给我透个底,二公子是不是知道三小姐脖子上的伤是我掐的?”

  既白点了点头。

  “所以二公子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既白心里也没底,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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